病美人的恶犬 第49章

那些尘封五年的回忆尽数涌上眼前, 好的、坏的,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却无一不在提醒着Lan, 死去的慕洵澜是一个多么失败,又多么可怜的人…

他讨厌这个名字, 不想见伤害过他的任何人, 更不愿意重蹈五年前的覆辙。

看着闻昭那张阴戾憔悴的脸,Lan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早已预料。

他咬着唇瓣,缓缓说:“我不认识你,先生。”

闻昭眼眶和喉咙同时酸涩,他深深地看着慕洵澜,哽咽着说:“可我想你了。”

那头银白的发丝把青年整个人衬得宛若精灵,可闻昭的眼睛却是无比的刺痛,他的宝贝本该有一头柔顺漂亮的乌黑长发才对……

可宝贝的头发、还有他们痛不欲生的五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造孽。

“你走了五年宝贝。”闻昭颤颤抬起指尖,想触碰近在眼前的人儿,却又担心他抗拒, 不敢再进一丁点儿, 他带着几分哀求:“更瘦了, 让我好好看看好吗?”

“就抱一下、轻轻地一下……我不会,不会再让你疼了…”

那只带着大片烧伤的胳膊靠近,不好的回忆瞬间倾泄而来, 慕洵澜顿时脸色煞白:“别碰我!”

他原本以为,五年的时间足够抚平很多东西,但真正当那个“源头”意外出现时,慕洵澜才兀地发现, 那些噩梦其实从未离去。

他的身体、心神,一接触到闻昭,还是会害怕,发自内心的害怕。

闻昭探出来的胳膊僵在半空中,他曲了曲指尖,缓缓把手垂下来:“不碰你…我不碰了…别害怕好吗。”

慕洵澜厌恶地拧紧了眉心,他无比恶心闻昭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这往往是他下一秒就要动手动脚,甚至是威胁强/迫的前奏。

“你说话真的很奇怪。”慕洵澜偏过头去:“一见面就想要触碰一个陌生人,难道我不应该害怕吗?”

闻昭又何尝不明白是慕洵澜不想和他相认,才这样说话,可他真的有好多话想倾诉。

想告诉慕洵澜,他们的儿子有在好好长大,今年已经念初中了;那些当年欺负过他的所有人,全部都受到了惩罚……他已经不用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那他呢,你还认识他吗?”闻昭打开手机相册,入眼是一张青涩又疏离的学生照。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校服,唇瓣微微抿着,嘴角下压,看上去很是不好惹。

哪怕时隔五年,慕洵澜仍然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少年。

他鼻尖发酸。

如果说这离去的五年他对不起谁,那个人一定是斯年。

他从来都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甚至残忍、自私地用自己的离去,变相逼迫了斯年长大。

“他叫慕斯年,刚刚十二岁,在瑞士念初中,是我的儿子。”闻昭说:“他很乖,从小就不哭不闹,虽然他没有说过一个字,但我知道…他很想他离开的那位爸爸…”

慕洵澜抑制不住眼圈发红,心里蔓延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果然啊,闻昭还是一如既往的明白他的软肋在哪里,然后再变相的威胁他,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还想说什么。”慕洵澜蓦地打断,语气生冷异常:“不让你亲,不心甘情愿让你/艹,就再也别想见到斯年?”

后面半句是完完全全的陈述句,慕洵澜简直笃定闻昭绝对是这样盘算的。

先控制住斯年,再找到他,然后就能用斯年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他顺从,和当年的无数次一模一样。

闻昭嘴唇颤抖,他不可否认,这真是五年前的他能干出来的事情,为了得到,什么都不择手段。

可他最后还是失去了,甚至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

“对不起宝贝…以前因为这样给你带来了很大阴影。”闻昭眼眸湿润,“我把斯年的联系方式给你好不好?能不能再试着相信我一下…我改好了,真的全部都改好了……”

他说着,眼泪无法抑制流下来。

一个一米九的男人卑微流泪带来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但在改变不只有闻昭,慕洵澜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两句话就能打动的人了。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慕洵澜垂下眼眸:“还给不给,不给我走了。”

“给,给!”闻昭重燃希望,马上拿出手机,把斯年的微信界面点出来。

慕洵澜没着急拍,而是淡淡看了闻昭一眼:“你最好没有骗我。”

他怀疑得合情合理,那个微信有很大几率是闻昭的,毕竟转钱加微信的把戏已经玩过一次了,现在故技重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没,没骗你…”闻昭心里其实难过得要死,但还是勉强挤出来一个无比僵硬地笑容:“宝贝你看,这是我和斯年的聊天记录。”

他当着慕洵澜的面,点进聊天界面,上面的消息很简短,部分是斯年在提醒闻昭吃药,另一部分是闻昭在关心斯年,看样子相处得还不错。

“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闻昭苦涩一笑,“宝贝,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慕洵澜蹙眉:“没必要,今天只是个意外,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他现在心里万分后悔这些年周游世界养出来的烂毛病,到一个新地方就想到处走走逛逛,如果不是这样,今天也不会撞见闻昭。

而且从闻昭刚才的话不难分析出,他和斯年应该定居在了瑞士,葡萄牙到瑞士,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让慕洵澜有些纠结。

他非常想见斯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斯年的收养手续让闻昭办了下来,那他想看孩子,自然就免不了日后跟闻昭有纠缠。

可慕洵澜真的怕了,如果说五年前分手之后拉扯的那几个月他还会对闻昭有片刻的心软,因为舍不得。

五年后的今天又是截然相反的心态,他更不想让闻昭来破坏他的平淡生活。

慕洵澜觉得,或许他等不到邵教授带着嘉禾姐来波尔图了,他应该马上飞去莫斯科避避才对。

“不可能!”闻昭委屈巴巴地看着慕洵澜,“你已经离开五年了宝贝…你不能再丢下我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好想你…”

“那需要我再提醒一次吗。”慕洵澜皮笑肉不笑:“没有丢不丢下一说,而是我们分手了。”

“闻总,我们五年前就分手了。”

“那我重新追求你。”闻昭极力压抑着内心想把慕洵澜整个人都揉进骨血的冲动,“我可以一直追求,直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我的那天,不管多久,一辈子也可以,但真的不要赶我走宝贝…我不想再过没有你的日子,太难熬了,撑不住了…”

讲道理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慕洵澜五年前就已经明白了,但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闻昭死缠烂打的程度,压根不是几句话、扇两巴掌能赶得走的。

“不了。”慕洵澜很平静:“我现在不是单身。”

闻昭近乎石化在原地。

他只觉得好痛,浑身的骨肉都被撕裂开来,血流了一地,大颗的泪珠往地上滚,整个人酸涩、悔恨到难以呼吸。

“你不能这样宝贝…不能这样…我是爱你的,没有人比我更爱你…”闻昭突然抱着脑袋开始发抖,频率很不正常,像是某种躯体化的表现……

他抖得很厉害,像一条在案板上挣扎的、濒死的鱼。

这样的表现太不正常,慕洵澜狐疑,“你…怎么了。”

闻昭猛地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嘴里喃喃自语:“别看我宝贝…太丑了…会吓到你…我不想吓到你。”

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没关系…宝贝那么好,有很多人喜欢很正常。”

闻昭似乎很不解,他顾自问:“那我怎么办?我没人要了,阿昭被抛弃了…嘿…阿昭又被抛弃了。”

他一边问一边哭,身上抖得愈发厉害,像是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就缩在地上,拼命抱紧自己。

慕洵澜有点纠结,他觉得闻昭似乎需要一个拥抱。

可他也迈不过自己心里的槛,不想肌肤触碰,更不想触碰闻昭€€€€哪怕他已经那么脆弱。

思虑再三后,慕洵澜伸出指尖,揪住闻昭衬衫领子,很小幅度的拉扯了一下:“生病了就去医院。”他又不是医生,赖着他有什么用。

闻昭怔怔抬起头来,却蓦地撞入一双清冷的眼眸,他剧烈不安的心脏猛地抽动两下,最后竟然缓缓朝着正常的频率恢复。

看见闻昭脸色好转了,慕洵澜立刻抽回手,他不是冷血的怪物,但也不是圣母,至于怎么做,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闻昭重重呼吸两口气,眼前终于彻底恢复清明,甚至带着点满足地说:“你没走,真好。”

慕洵澜有点无语,他觉得自己是真该走了,趁着闻昭喘息都功夫,他转身就要离开,却没曾想背后响起一句有些虚弱,但又格外坚定的:“宝贝,我可以做三。”

“让我做三好不好?”

第48章 Chapter 48 入迷

慕洵澜觉得闻昭真是疯了, 五年过去,他不要脸的程度简直更上一层楼。

“我可以做三、做四做五,但求你, 别不要我。”闻昭期盼地看向他。

慕洵澜抿唇, 没说话,顾自往小道走。

闻昭动了动唇瓣, 抬腿就想追上去, 但身后的花园里突然传来一声急匆匆地:“闻总,闻总您在哪啊?宴会要开始了!”

“马克斯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眨眼的功夫,慕洵澜已经没影儿了,就像五年前一样,离开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闻昭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对着赶来的助理说:“帮我找一个人。”

“东方人,男性,外貌辨识度很高,头发是银白色,应该是最近几个月才到波尔图的。”

助理小张有些摸不着头脑,闻总向来沉稳,今天这一身正装上边全是褶皱, 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闻昭又嘱咐一句:“找到了不要惊动他, 暗中盯着就是。”

“噢噢…好的闻总。”

.

慕洵澜是抄小道出去的,说不担心闻昭追着一起出来是假的。

但等他离开Bela酒店,一直到回到清吧, 身后都没有那道噩梦般的身影时,慕洵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吧,这下他是真得准备搬家了。

今天不走,等闻昭反应过来就没法走了。

他从柜子里翻找出箱子, 把酒柜里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往里边装。

玻璃的叮咚声碰撞在一起,慕洵澜心里没由头涌起一阵烦躁。

他这是在干什么?

怔了几分钟,慕洵澜站在吧台边,给自己开了瓶冰镇气泡酒,咕嘟嘟两口下去,气泡刺痛着口腔,他又有点恢复理智了。

跑?能跑到哪儿去。

五年前毫无痕迹的离开、并且掩盖行踪那么多年,靠的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能力,而且闻昭现在已经找到他了,按照今天的发疯程度,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闻昭都会追过来。

这么折腾来折腾过去,有什么意义?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斯年也会跟着痛苦,都挺没必要的。

思及如此,慕洵澜蹲下身去,又重新把酒都摆回柜子里,原来是什么样,就恢复成什么样。

做完这些,清吧外边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砸在草地里,溅起的涟漪并不明显,反倒是远处的拍岸浪,一下接一下地卷过来,不知疲惫。

慕洵澜稍稍放松下来,就倚在吧台边儿上,一边喝酒,一边听雨。

那瓶气泡酒喝尽,慕洵澜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他把门口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然后慢吞吞地上楼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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