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的投资,吐不了一点!”
闻昭咬咬牙,用手术刀去磨身上的束缚带,企图割断带子挣脱束缚。
一旁的林森西动了动眼神,正要示意医护人员上去抢刀,就听见门外边传来一声轻飘飘、还挺冷淡的:“他没出现幻觉。”
林森西难以置信地回头,就瞥见一位简直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的大美人站在门口。
他眸色平静,身子很单薄,一头银白的发丝扎成条辫子,松松垮垮搭在肩前,皮肤很白,是那种终年不见天日的冷白,手上还大大小小提着不少东西,看样子是买的粥之类的。
闻昭也顿住了,一股莫大的懊恼从他胸腔蔓延上来,完了,发病又让媳妇撞见了,他这烂嘴,就不能忍忍吗!
“老、老板娘?”林森西简直目瞪口呆,他在心里又把闻昭托出来狠狠编排一顿。
不是,老板,你早说老板娘是这样式儿的,那我还不理解你为啥想得要死要活的吗?真是服了。
慕洵澜没接那声老板娘,也没点头,只是介绍说:“我姓慕,名洵澜。”
“……性别男。”
“好嘞,老板娘!”林森西眼冒金光。
“……”
慕洵澜把东西都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淡淡瞥了一眼被三五个医护人员团团围着的闻昭。
后者已经怂得跟鹌鹑一样,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样子。
察觉到他想靠近,林森西赶忙出言提醒道:“老板娘,你别过去,老板现在情绪挺不稳定的,手上还有刀,危险。”
“谢谢,没事。”
只见慕洵澜抬步上前,那三五个医护人员已经齐刷刷后退,给他让出条道来。
闻昭眼神飘忽,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心虚劲儿。
“早、早上好啊,宝贝。”
慕洵澜睨他一眼,雪白绵软的掌心摊上前去,淡淡道:“刀。”
“这呢,哎呦,这刀有点旧了,我就磨…磨磨,再还给他们……”闻昭连头都不敢抬,分明只有一只手能动,却硬生生叫他搞出了几分手忙脚乱地感觉来。
他把刀尖对着自己,安全的刀把稳稳放在了慕洵澜手里,确认他拿好了之后才松手。
慕洵澜把手术刀递给护士,说:“麻烦你们了,把他解开吧。”
护士和医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林森西点了点头,这才敢松开闻昭,再收拾好地上的狼藉,离开病房。
“宝贝别生气…我…我真没想揍他们。”闻昭“唰”地从床上坐起来,想去拉慕洵澜的手,后者没给碰,林森西隔那么老远都看到他老板脸上的裂痕。
爱啊,这绝对是真爱。
他再也不在背后蛐蛐老板恋爱脑了。
“没生气。”慕洵澜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顾自拆开粥搁在床边柜上,“吃饭吧。”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闻昭眼巴巴看着,其实是想他喂的,但是慕洵澜脸皮薄,旁边还有那么大一个林森西,他肯定不愿意。
“林森西。”闻昭瞥他一眼:“你不觉得你有点亮吗?”
本来掏出小本本打算来一次近距离记录数据的林森西:“……”
“All right。”林森西摊摊手:“我滚了。”
病房终于回归清净,闻昭胆子也大了些,他伸出指尖勾勾慕洵澜的衣角,解释说:“早上我以为你走了。”
慕洵澜无语,偏偏他还不能叫闻昭闭嘴,只能耐着性子:“没走,吃饭去了。”
闻昭小心翼翼问:“能不能别再走了…”
慕洵澜没应,而是端起打包盒,把盛满粥的勺子送到闻昭嘴边,“吃吧。”
“这么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闻昭眼睛一亮,赶紧张开嘴吃下去,就听见慕洵澜动了动唇瓣,抬起眼眸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刚刚把人都赶出去,不就想要我喂你么。”
第57章 Chapter 57 跪下,跟你爸爸……
懂啊, 他都懂。
闻昭眼睛往什么地方看,慕洵澜就知道他心里打的算盘,只是大部分时候都不想理而已。
“好吃!是你做的吗?”闻昭眨了眨眼睛, 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 现在早就翘上天了。
“路边买的。”
“宝贝你真好,还想着给我买早饭。”
“……”
闻昭是不会让他有一句话掉地上的。
“快吃。”慕洵澜小声催促。
“我自己来吧宝贝, 你端久了手酸。”他见好就收, 从慕洵澜手里接过碗,那明明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青菜粥,但闻昭却喝得特别香。
吃过早饭,护士进来给闻昭脑袋上的伤口换药,那个窟窿还不小,一晚上过去,血都从纱布里渗出来。
闻昭本来想拉慕洵澜的手,但硬生生忍住了,他抬眸看过去:“宝贝,你先出去吧,拆纱布有点吓人。”
这倒是吓不到慕洵澜什么, 但他确实不想待在病房里面, 索性就顺着闻昭的意思来了。
他推开门出去, 正巧Afonso发来消息,说Tiago带着斯年过来了。
慕洵澜深吸一口气,回复说好。
他其实现在想得挺清楚的, 有些东西没法强求,缘分太浅了。
而且不是早就试验过了吗,他没有任何家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平常心对待就行。
Tiago顺着慕洵澜给的地址找上来, 斯年就跟在他身后,唇瓣紧抿着,眼神也垂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你父亲已经醒了,进去看他吧。”慕洵澜让开一条道儿,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斯年进门后,Tiago摊了摊手,表示惋惜:“昨晚我试图和Nian聊聊,但是他什么都不说。”
“没关系,辛苦你了。”慕洵澜说:“一起喝杯咖啡吧,感觉医院待久了蛮困的。”
Tiago正要说好,却没成想,下一秒,一声巨大的花瓶碎裂的声就从病房里传来。
慕洵澜心里“咯噔”一下,“我去看看。”
说完,他推门而入,就看见闻昭阴沉着一张脸坐在病床上,周身都绕着一圈戾气。
斯年站在床边,脚下是裂开的花瓶,玻璃渣子溅了一地。
闻昭抬手,一巴掌甩在斯年脸上。“啪!”地一声,尤为响亮。
这一巴掌的力道压根没有收敛,斯年稚嫩的侧脸很快就肿得不成样子。
慕洵澜一惊,飞快将人拉在身后:“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打孩子干什么。”
闻昭仿若不闻,他神色发狠:“跪下,给你爸爸道歉!”
斯年硬生生捱了一巴掌,没哭,倔强地就着玻璃渣子跪下去:“爸爸,对不起。”
闻昭就差下床再补一脚,他吭哧一声:“原因。”
“昨晚不该不尊重爸爸,不该对爸爸说那些话。”
“好了,没什么事。”看着斯年被玻璃渣划出的血的膝盖,双手把人托起来:“爸爸原谅你,快起来。”
斯年没动,看上去还没长开的身子原来那么沉,慕洵澜压根拗不过他。
“你是真的要原谅他吗。”闻昭抬眸,就这么定定看着他。
那种炙热的、狠戾的视线扫过来,慕洵澜被盯得头皮发麻,他莫名有一种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的错觉。
慕洵澜没接那句话,而是岔开了话题,“让斯年起来吧。”
闻昭下床,逼近,继续问:“是真的打算原谅斯年,还是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都不在意了?”
虽然这一个月闻昭一直追在他后面小心又卑微,这很容易给人一种,他没有什么威胁,甚至好脾气的错觉。
但慕洵澜不会这么觉得,他永远记得,闻昭骨子里是个多么恶劣、多么强势的人。
也许是这五年让他学会了伪装,做一个温柔又体贴的人,但面具可以戴上,也可以碎掉。
他们之间能周旋到现在,和五年前那场可笑的“垂钓游戏”一样,事情可以发展下去,完全是因为闻昭愿意遵守规则。
也仅此而已。
闻昭能视若无睹孩子,跟他把所有事情都剖析得一干二净,甚至再进一步接触,但慕洵澜做不到,他还要脸。
“问这个做什么。”慕洵澜极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回去躺着,你还病着。”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压根不在意了,已经打算好了一切,所以才马上原谅的。”
闻昭敛住神色,直直把他逼入病房的死角,他身上的气息在暴/虐,眸中的风暴清晰可见的酝酿成型。
“滚出去。”他对斯年说。
在门外听墙角很久的林森西趁着门打开的那一刻,带着镇定剂冲了进来,他举着吹筒,针头已经对准了闻昭。
但闻昭站的位置是死角,有半扇门挡着,林森西拧紧了眉头,也不敢行动。
慕洵澜理解林医生想帮他一把,但这针筒有多大的几率能扎中闻昭没有把握。
而且慕洵澜毫不怀疑,如果这针镇定剂没扎中闻昭,那他暴怒起来,把林森西搞成残废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里,慕洵澜觉得这对林森西来说简直无妄之灾。
最后,他动了动指尖,示意林森西出去。
后者犹豫了几秒,只能堵一把老板是真的爱老板娘了。
他关上门出去,带走了斯年和镇定剂。
“他们都走了。”闻昭抬指,去碰慕洵澜的脸,没用力,只是想他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我呢,你昨晚来照顾我又是因为什么?”闻昭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慕洵澜脸上,他们还有几厘米就要亲上。
闻昭似乎很不理解,他问:“是在给我和好的暗示吗?”
“还是又打算还完所所有你觉得亏欠的,再一身轻松的离开。”
慕洵澜被他弄得难受,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挺契合的,闻昭也很懂怎么让他有感觉€€€€在体面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