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的恶犬 第62章

虽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斯年还是点了点头,确认房间窗户锁好后,这才离开。

关上门的那一刻,慕洵澜再也压抑不住哭声。

他早就告诉过自己不能再哭,太懦弱了,太无能为力了。

但……如果是因为闻昭。

他们之间的悲哀足够海水逆流,他流点眼泪又算什么。

慕洵澜哭到最后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等到发泄完了内心所有的恐惧与后怕,才终于停止。

他沉默着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然后细细擦干水渍,这才开门去闻昭的病房。

林森西正从拿了病例要进房间,看见慕洵澜过来先是一惊,然后又想到之前老板的请求:

“当时是我没控制住自己,他肯定吓坏了,最好的办法是别提这件事情,就当我不记得了,他怕再刺激我,就不会再提,自己也能好受一些。”

慕洵澜问:“闻昭醒着吗。”

林森西只能硬着头皮演,他有点不自在地说:“应该醒的,我打算给他再检查一下,就是……”

“怎么了?”慕洵澜拧眉:“是哪里伤得太重?情况不太好?”

“不不不、”林森西赶紧解释:“不幸中的万幸,病房楼层不高,下边还种了树,老板除了肋骨就是把脑袋撞到了。”

“嗯?”

“发病过后会有一定的记忆缺失,加上撞到脑袋,老板有点不记得早上发生了什么,包括跳楼的事儿,所以您还是别再提这事儿,免得老板又去想。”

慕洵澜不清楚闻昭的病情,但下意识的就会配合,他轻轻点头,“我想进去看看他。”

“可以,您先去吧,老板现在的记忆停留在早上没发病的时候,您陪着演一下就行,尽可能像之前一样对待他,不要因为早上的事儿太过于温柔,他会发觉的,然后把我叫进去给他检查一下。”

林森西表面淡定,内心疯狂谴责自己。

“好。”

慕洵澜点头之后推门进去,闻昭静静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换成了新的,但苍白的脸色难免还是会有些€€人。

眼底的暴/虐也消磨掉不少,但悲伤丝毫未减,看见慕洵澜的那刻,他瑟缩了一下目光,像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样,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慕洵澜抿抿唇,强忍住失而复得的大起大落,故作冷淡地说:“把头拿出来,老蒙着不好。”

闻昭颤了颤目光,嗓音带着虚弱:“宝贝…你是不是生气我早上拿刀的事情了。”

“没有。”慕洵澜心尖一颤,极力把早上的疯狂压抑住,淡淡说:“别多想。”

“那、那我们和……”

“我会照顾你的。”慕洵澜按照早上的说法接话。

果不其然,闻昭眼底划过一抹深深地失落,但也没敢多说什么。

他似乎在思考,“照顾”和“和好”是可以同类而言的吗?

头好痛,想不出来。

闻昭换了种方法求证,更简单粗/暴:“那我要亲你。”

慕洵澜抿唇:“你早上亲了很多次。”

“不算。”闻昭垂下眼睛,盯着他的唇瓣:“我想亲这里,还想你摸摸我。”

“……”

你怎么不说你还想做一次。

“不行。”慕洵澜按照林森西说的继续演:“你今天砸东西了,不能再亲,这是惩罚。”

闻昭顿了几秒。

慕洵澜紧张地攥紧了衣角,他差点就要以为闻昭识破了什么。

但还好,现在的闻昭也算讲道理。

不过是他自己的那套道理。

“那明天给亲吗。”

“看你表现。”慕洵澜替他把被子拉下来,“现在我要叫医生进来给你检查身体,不许发疯,不许打医生,好好配合,能做到吗。”

“我乖,我乖。”闻昭连忙点头,讨好的去拉他的手,发现没被拒绝,整个人内心都舒畅了。

慕洵澜仔细观察过,确认闻昭眼底的不稳定因子所剩无几后,这才开门让林森西进来。

“林医生,好了,麻烦您进来给他检查一下。”

掐着手表等待的林森西看似在原地,实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林森西收了iPad,掏出他的小本本就进来了。

“哈喽,老板~”他喜笑颜开:“你还好吗?”

“还记得我是谁吗~”

闻昭瞥了一眼,似乎在思索记忆。

“傻逼。”

“你是傻逼。”

林森西:“……”

不过林森西也是能屈能伸的,他很快整理好表情,继续说:“啊好吧,我就是傻逼。”

“现在傻逼要给你检查身体了。”

闻昭嘴一瘪,可怜兮兮地看着慕洵澜:“老婆,我不要傻逼来。”

慕洵澜嘴角抽搐着:“那我走。”

“啊啊啊,别走!”闻昭攥住他的手腕,死死握在手心了:“算了,傻逼就傻逼吧。”

“喂,你快点。”

慕洵澜语气直降:“懂不懂礼貌。”

闻昭捂着嘴,小声说:“懂。”

林森西简直感激得喜极而泣,天呐,老板娘是什么天使!

“咳咳…没事,我拿老板那么多投资,一句傻逼算什么。”林森西还是掂量得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他掏出听诊器,配合着病房里的设备,开始检查。

闻昭很戒备地盯着林森西,似乎已经把他划进了敌人范畴里。

最后是护士进来注射过药物,闻昭才彻底消停了。

“呼~”林森西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完事,多亏老板娘配合得好,这针下去,再醒来就没事了。”

慕洵澜点点头,“谢谢您。”

“哎呦!”林森西哪敢当老板娘的尊称啊,老板起来不得削死他不可。

“别这样老板娘,咱们还是找个地儿聊聊老板病情吧。”

“好。”慕洵澜其实也想知道闻昭现在病到什么程度,能让他痛苦到需要跳楼解脱。

“那边花园说吧。”林森西紧张兮兮地看了眼病房:“老板耳朵灵着呢,让他知道我跟你单独待在一起,他肯定要发疯断我投资。”

想到早上闻昭喝止他和林森西角落的那一幕,慕洵澜点头:“可以。”

他跟在林森西后边,后者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直到进入花园,才停下。

“老板娘,坐。”林森西把公文包里的数据记录都拿出来,厚厚的,一叠又一叠。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林森西,是老板的近五年的专职心理医生。”

“五年?”

慕洵澜指尖发颤,原来从他离开的那刻起,闻昭就已经生病了。

他不敢想象,这种情况下,闻昭是怎么报复那些人的。

“是。”林森西点头:“我第一次见到老板的时候,他的眼神就跟要杀/人一样,狂躁易怒,其实现在也差不多,早上您都看见了,他根本不可能跟我们好好说话,只是在您身边他看上去正常些,甚至还有点低三下四的感觉。”

“这算狂躁症还是躁郁症?”慕洵澜问。

“都有,但都不准确。”林森西推了推眼镜:“我后来分别在正常、发病状态下,都给老板做过测试,其实老板‘发病’的时候他是很清醒的,他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但他其实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所以早上在病房,发生了什么,其实他都知道,且清醒。”慕洵澜拧眉:“包括跳楼。”

“答对了。”林森西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

“老板的病情,这五年来我用很多次测试详细分析过,一直没有答案,但今早见到您,我恍然大悟。”

林森西眯了眯眼睛,语气严肃:“展现给我们的老板才是真实的老板,而您看到的,是经过伪装后的老板。”

慕洵澜一滞,那这么说…

“准确来说应该是:老板本来就是一个那样的人,易怒、强势,这点据我了解是和幼年成长环境有关,也许可能以前没有到那种程度,但您和他分开之后,意外的扩大了这点,就有了展示给我们这一面的老板。”

“但他当然知道,您不喜欢他这样,那他就装呗,温柔啊,弱势啊,我觉得他装得还挺像,至少从我一个专业医生的角度讲,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慕洵澜忍不住问:“那为什么今早会…”

“这不来了嘛。”林森西摆摆手,“因为老板有自己真实的一面,也有展现给您的温柔一面,您走了这五年,他时常会出现幻觉,觉得您还在,所以伪装的一面偶尔会出现,时间久了,他就分不清了。”

“那他单靠自己分不清咋办嘛,就借助外力呗,给自己来两刀啊,或者给脑袋撞个大窟窿,痛了不就能清醒些。”

“但他清醒了又怎么样?”林森西觉得还挺无奈的:“您又不喜欢他清醒的样子,他就继续把自己变成您喜欢的样子,然后周而复始,无休止的伤害自己。包括今天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清醒了,想到您还是抗拒他,承受不了就跳了。”

“现在您看到的老板发病的前奏都是毛毛雨,才骂我们两下,摔点东西,以前最严重的时候,我们都得穿防弹背心才敢靠近老板,当然刀子插不中我们,他就插自己,总归得发泄。”

“…能治吗?”慕洵澜最在意的就是这点。

他无法再用责任推脱一切,更不愿把自由镀上枷锁。

因为慕洵澜深刻的明白,还不清。

闻昭离了他,也是真活不了。

他们之间的一切,早就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中,打碎了杂糅在一起,不分你我,直至重新长出血肉。

林森西耸耸肩:“这个吧……不好说,反正我能确定的就是……您的牺牲会很大。”

“嗯?”慕洵澜不解。

“老板这种情况根本离不开您,如果您愿意时刻陪着他,给他足够的…嗯…就是…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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