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真实的他一模一样,完全复刻。”中原中也苦笑:“上一个片段那时候,我也从他手中逃脱了,或者说是他放过了我,因为他那次的目的是除掉我重要的人而不是我,可这里……”
他看了眼死寂的森林:“我必死无疑。”
戚月白木了:“……那你现实中是怎么活下来的。”
中原中也瞥他一眼:“现实中那时候,我身边的同伴可不是你。”
戚月白懂了,他有自知之明,就他那几下子,在这种跨纬度的战斗中纯属累赘。
但他试图让自己变得有用一点。
“有没有可能,那个他,就是等一下我们要面对的记忆boss,他的力量来源是你的恐惧?”
“没有可能。”中原中也否定:“那件事情已经妥善解决了,就算再重演一次,我也想不出比现实更完美的结局。”
他是个很自信的人。
这样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不会为惨淡的过去而驻足回首分毫。
他永远向前走,向前看。
戚月白没辙了,原地蹲下:“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七步之内必有解药,你让我想想……”
“糟了。”中原中也突然抬头看向天空,刚才被他打破的那个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但他也不能飞起来再上去,毕竟上面的地板已经被拆干净了。
戚月白仰头看在几秒内闭合完成的天空:“你还能再捅一次吗,万一上头会自我修复?”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我的精力是有限的,等一下还要战斗。”
戚月白眨眼:“我能奶。”
“异能受灵魂驱使。”中原中也说:“灵魂到达极限崩溃,异能是用不出来的,就算可以,上去又有什么用。”
这说法真有意思。
戚月白默默记下知识点。
因为他记得小茶野先祖提到过,‘术式’是会被镌刻进肉///体的。
那么理论上来讲,一个人是可以既有异能,又有术式的。
只可惜他资质平平,就连术式都是借小茶野先祖才有的。
想到小茶野先祖,如果是€€,肯定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戚月白薅了根杂草,思考现在让中原中也把自己打晕,寻求场外援助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算了吧,万一小茶野先祖突然想亲手报仇了呢。
他悻悻打消念头,思考起自己仅有的底牌。
€€€€【我是千年前的特级咒灵,作为我的受□□,你可以用我的术式,自然也可以用我的咒力】
€€€€【空守宝库而不得其惠,还不弱吗】
戚月白抬手,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指骨修长,指尖粉白,连薄茧都找不到,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典型。
使用咒力吗?
那么,这片空间讨好他,是否是在忌惮,身为千年特级咒灵小茶野先祖受肉的他呢?
狐假虎威吗……
“来了!”中原中也沉声道。
只见远处,银白色轨道上,列车像长蛇一样,轰鸣着开了过来。
而列车正前方,同样在轨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站着的人。
第23章
书上说, 时间会疗愈一切。
但书不会告诉你,伤痛不是倾盆暴雨,阳光一出便晒的了无踪迹, 而是相伴一生的潮湿。
它可能在某个午后,在某次晚餐放下筷子后, 会在无比寻常的一次打开家门,却没有听到楼上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扰民派对的声音时骤然爆发, 让表面已经看不出腐烂的骨肉刺痛难忍。
更何况, 那场让港口黑手党损失了二十几名异能者, 三百多名普通成员的战争, 只是几个月前的事。
若换个亲历者, 怕是要日日午夜梦回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好在中原中也是个不会做梦的人。
也因此,他已经快要记不清那件事的种种。无论是其中的事,还是死去的人。
但今日, 当时的场景却如穿越时空般重新浮现了。
横滨毕竟是沿海城市,虽只是初秋,但夜晚的风力也不容小觑。
中原中也抬手按住头上的帽子。
那是一顶有帽檐的黑色圆礼帽,在帽子内, 有一圈特殊的虹色金属,价值万金。
那是……那个人的‘遗物’。
远处的列车发出‘呜呜’的笛声,离的愈发近了。
而轨道上的那个人,在月色投下的一片影影绰绰中,轮廓也愈发清晰。
橘红发丝翻飞, 中原中也脸上的焦躁愈发凝重。
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这个情节的近景, 仅在战后,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复述。
“那家伙当时就站在轨道中间,直面高速行驶的列车……”
他亲身经历过的场景复刻已经将他搞的狼狈不堪, 那么在记忆中被不断拔高的,处于全盛时期的敌人,又该是怎样的不可战胜。
而且就算打败了他又怎样,场景再刷新一次吗?
这几乎是死局。
而一边的戚月白,在试探这个空间。
开出一朵红色小花和从泥土中挖出一颗珠子的要求都被满足后,他提出了更换场景的要求。
这次,戚月白没有得到回应。
他垂眸,视线落在那株花瓣鲜红的像鲜血的小花,抬手将它拔了出来。
这完全是心绪烦闷时的下意识动作,却没想,那纤细白嫩的根部脱离土壤时,他察觉到一阵微弱的恐慌感,随手将花瓣碾碎,鲜红的花枝染红指腹后,那情绪更明显了。
来自脚下。
戚月白挑了下眉,凭着猜想,抬手按上覆盖了一层腐败落叶,潮湿微凉的地面。
无数金色花丝从袖中探出,深深扎入泥土。
轻轻闭上眼,回忆被小茶野先祖驱出梦境时心中残存的对两面宿傩的恨意。
汲取自负面情绪的力量……
虽然不会用咒力,但应该和小说中描述的修仙灵气差不多吧?
在奇经八脉,四肢百骸游走几个周天,然后引气入体,筑基、金丹、元婴然后渡劫飞升……
扯远了。
但这套自创功法确实有用。
将心中不属于自己的憎恶、恨意和恐惧汇聚于掌心,流入花丝,这股力量让花丝激动异常,就像干枯了整个旱季的植物根系发现水源,爆炸性的癫狂生长,刹那间便扩散出百米之广。
虽然戚月白不是很清楚自己具体在干什么。
但明显有东西害怕了。
戚月白感觉到一股清晰的意志从掌下的大地传来。
它在求饶,它说:‘大人,放过我,我愿与您共享血食。’
血食?
戚月白仰头看前面精神紧绷的中原中也,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浑身紧绷的看着不远处。
轨道上那人背对着他们,像被人恶作剧扎在轨道上的稻草人,一动不动。
但列车的速度极快,须臾间,两者之间相距只剩几十米,列车驾驶员也终于发现了这位不要命的客人。
车轮急刹,在轨道上摩擦出金属制的火花。
但已经来不及了。
列车狠狠撞到了那个人€€€€
就像撞到了一座山,车头猛烈变形,整辆车像被人凭空拎起甩飞的大蛇,车厢弹出轨道,压到一片树木。
那个人非但毫发无伤,还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燃气熊熊烈火的车厢走去。
紧接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攻击,将‘枪林弹雨’这个词具像化的子弹,大口径的迫击炮,突然出现的鬼魅一般拿着剑的人偶、突然变成液体排山倒海而来的大地和树木、冰冻、会爆炸的漂浮的花瓣,如劣质电影的特效一样出现,向目标火力全开。
那个人€€€€拥有一头金发,头戴与中原中也头顶款式相同的黑色礼帽的男人,像跳舞一样躲避着。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中原中也记忆中的敌人?
尽管已经对这个不适合普通人类生存的世界绝望了,但戚月白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淡然,他不再去看远处树林中完全超乎他认知的对战,讥讽道。
“用他已经克服过的困境去对付他?”
‘嘿嘿,人类的精力有限,我的领域可没有’
换句话来说,就算中原中也战胜了眼前的敌人,那这空间也只需要将场景重制一遍罢了,再击败,再重制,再强的人,都会有力竭的时候。
领域……
戚月白按在地上的手用力收拢,花丝在土地各处散开后,他掌心的触感就已经不是单纯的泥土,而是生肉一般的柔软湿滑,像抓住了一颗腐烂的心脏。
手下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但他是我的猎物。”少年的声音在夜色中仿佛薄絮,微风一吹就散,听不出情绪,却也让人琢磨不透。
这次,顺着花丝传递来的情绪更加丰富,包括恐惧、迟疑、恨和贪婪。
‘大人,他是人类,您何苦陪人类嬉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