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前方,走廊的尽头,一个身材高挑瘦削,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往墙角的花盆后方安置着什么东西。
第59章
那么, 在此提问。
一个在与医院人流量最大的缴费大厅一墙之隔,鬼鬼祟祟的往角落花盆里塞一个会‘嘀嘀嗒嗒’叫唤的东西的人。
他在塞什么呢?
A:炸弹。
B:给医生的声控红包。
C:一只伪装成花盆装饰物的猫。
让我们首先排除A选项,因为外星人是紫色的所以派大星和喜洋洋一起去狗熊岭砍树了。
如果这是游戏。
戚月白一定要退款关电脑越想越气开电脑差评一条龙。
没有探索时间, 没有地图展开,重要人物出现的仿佛古早粗制滥造的某光游戏, 自由度低的像在播PPT,因为通关方式和结局早提前剧透过了€€€€热心市民举报炸弹, 警方阻止爆炸, 皆大欢喜。
玩家的意愿, 不重要。
他定定看了那男人一会, 对方正在用手埋土掩盖炸弹, 干的太专心,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黑发少年。
不管好了。
反正会重来,不是吗。
€€€€‘轰’的一声巨响, 爆炸的冲击力化作滚滚火云,如海啸般顷刻席卷了整个大厅,医院中的人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便在爆炸的冲击中化为焦炭。
戚月白笑了:“这是在干什么啊?”
脑海中莫名的画面还没播放结束, 爆炸结束后,燃烧的废墟上躺着的,是幸存的,无力挣扎的伤者。
“啊!”被一脚踢到侧腰,重心不稳的倒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 便被人反剪了双手,膝窝也被击中,跪在地上的鸭舌帽男子惨叫一声, 他不敢大声,压着声音:“你是谁,放开我!”
“没事,不是在和你说话,毕竟你在干什么不瞎的都能看到。”
戚月白轻嗤一声,唇角勾起,晶红眼眸微微眯着居高临下,在背光环境下下显得暗淡,好似有层薄雾遮盖住原本的色泽,像在潮湿柴堆上摇曳的火焰,带着难言的倦怠与凶狠。
他加重脚下力气,让对方脸直接贴到冰冷地面上,手上却不降低,手臂处关节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抗议声。
鸭舌帽男子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额头汗珠豆大冒出,和口水眼泪混在一起。
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力气实在太大,他竟有种胳膊会被生生拽掉的恐惧感。
对方语气中带着温和笑意,似乎在问‘吃没吃饭’这样亲切的问题:“我问的是,想威胁我解决你的那位,想干什么啊。”
是在警告他,不想让这样的场景发生,就乖乖按照命运的剧本行走吗?
但看着人奔赴死亡而不阻止的事情,他又不是没做过不是。
当成游戏回档不就行了。
鸭舌帽男子着实选了个好地方,明明几十米外就是熙熙攘攘的医院大厅,这边拐角却是完美的视野盲区,以至于其他人对这场很快结束的争斗浑然不觉,各自忙碌着。
戚月白看了眼花盆中露出一角红蓝线的东西,感叹道。
“你真该庆幸它放小电影放晚了,要在我出手前就放完,你说不定能成功几次呢。”
飞踢助跑到一半刹车,在炸弹犯面前空地滑铲也不好看呐。
鸭舌帽男子不明所以,但戚月白的态度却让他心底升起一丝希冀,色厉内荏。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只是路过看到花盆里有东西,想翻看一下而已。”
“这借口比作业忘家里还无聊。”
戚月白弯腰在他口袋里翻找手机,结果意外扒拉出一个引爆器似的东西。
他瞥了眼埋在土里一半的显示屏,红色倒计时滴滴答答。
上方还循环播放着一句话:这个炸弹一旦在爆炸三秒前被拆除,那我放置在多地的炸弹就会被引爆,但撤退等待它自己爆炸也不行,因为其他地方的炸弹同样会被引爆,只有在三秒前,用放置在另一个炸弹上的特定方法拆掉它才行。
“哇,定时炸弹还有LED小屏和遥控器啊?”少年惊奇。
“那个,那个是另一个地点的!我准备亲自按下。”
鸭舌帽男子不想答,奈何戚月白只是稍稍用力,韧带撕裂的感觉便让他疼的受不了。
“另一边的炸弹也有防拆装置?”
“是……是的!是这个炸弹的密码,和其他炸弹的位置,爆炸前三秒就可以看到……但其实是假的,我一个人只能控制两个地方的爆炸……”
戚月白想去松田阵平和€€原研二头顶上相差无几的倒计时,突然get到了这两位的死法。
原来不是一起殉职,而是在不同地点,同一时间被触发的□□和定时炸弹。
“一口气骗死两波警察,你还挺天才的嘛。”
“当然了,那些狡猾又愚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警察,他们也该体验一下我朋友当时的绝望!”
鸭舌帽男子突然激动起来:“你根本理解不了,我的朋友只是想勒索一点钱财,结果那些警察非要介入,最后害得他死掉还没人忏悔,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戚月白:?
他一言难尽:“你知道吗,我本来是个激进派的,当年辩论赛有个议题是‘你觉得‘城市之光’应该存在吗’,我选的是应该,因为我读的不是警察和法学,去执行那个正义,背负负罪感的人也不是我,当然怎么说都行。”
所以一直以来,哪怕是在罪犯遍地走,杀人犯多如狗的横滨,他也维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平和态度。
第一是不同地界不同要求,第二是懒得执行没看见的正义。
“但我今天决定转职性善论这个保守派了,我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所以为什么不能是呢。”
亚圣言:人之初性本善。
又言:无四端之心,非人也。
有些东西叫人渣都算便宜他们了。
垃圾就该进焚化炉。
鸭舌帽男子一愣,然后胳膊处传来剧痛,他想尖叫,嘴却被一圈圈线条似的东西紧紧缠住,只能从鼻腔发出痛苦的‘嗯嗯’声,额头瞬间布满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戚月白硬生生将他的胳膊掰断了。
“贾诩读的是圣贤书,我读的就比较杂了。”
没听过一句话嘛。
热爱和平的是国家,而不是国人。
比如一个人说他要统治世界,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他不自量力,而不是他的想法有问题。
黑发少年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手下动作也利落,掰甘蔗似的咔嚓掰断对方的手脚,然后去隔壁病房找了个轮椅,扯了个被单子,把鸭舌帽男子眼睛蒙好,藕断丝连的双手打了个节,腿也系上,花盆里的炸弹挖出来塞到椅子边,被单子盖上,被角掖好,确认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然后把他推到安全通道附近,仔细读了一遍医院结构图。
“天台,地下太平间,你喜欢哪个?”
“嗯,天台吧,毕竟我不知道你这炸弹威力如何,万一把地基炸了就不好了。”
戚月白做完决定,按了电梯。
进入电梯后,铁门缓缓关上,走廊有几个急匆匆的人影一闪而过。
“€€原队长,怎么了?”走在前面的警察回头。
€€原研二盯着关上的电梯门疑惑:“有什么病,需要把全身蒙上吗?”
轮椅后面的那个少年也很严肃,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白化症?或者没有安全感的抑郁症什么的吧。”同僚回完,无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认真这个,快点找炸弹吧。”
这是两天前的事,监狱那边发来消息说有个炸弹犯越狱,而后警局的传真机收到信息。
对方表明身份后发来两封犯罪预告,经过破解,警察锁定了杯户摩天轮和米花中央医院两个位置,兵分两路。
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的两名队长松田阵平和€€原研二各自带队前往排查。
两人分别选择了摩天轮和医院。
€€原研二点点头,指挥同伴分楼层排查。
他留在最可能被安置炸弹的一楼,在走到一处拐角时,瞳孔一缩。
“找到炸弹了,准备拆弹工具!”
炸弹就插在花盆中,被土掩埋了一半,另外半截电线□□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外。
趁着部下集结的功夫,€€原研二在花盆后发现一只手机。
屏幕停留在信箱的界面,有人打了一段没发出去的话。
「犯人已经被我制服了,请放心拆弹」
青年一愣,用鞋尖蹭了蹭地上斑驳的水痕,他原以为这是哪个病人或家属把水洒在地上摔了一跤的产物,现在看来却是一个人被按在地上挣扎,口水涂了满地的……
他想起刚刚在电梯上看到的那个少年。
那张漂亮的脸他没见过,但那件黑色的民族服饰和那个披发造型€€€€
€€原研二突然想起三年前在一场展示会上遇到毕业后消失可能去做了卧底的同期,误会对方压榨未成年人做线人,好好‘严刑逼供’后,从他口中得出的情报:
那孩子你们少接触,他可是能面不改色的将一个正常人变成傻子的,看见杀人也没有触动。
虽然比起‘恶’,他的行径更像是孩子折断蜻蜓翅膀时的毫不在意,或者看坏人去死时事不关己的理所当然,但光凭对方手中掌握的情报,和试图加入组织的行为,就表明对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个定时炸弹的拆除难度不算大,将它交给队友后,€€原研二给松田阵平通了消息后,来到电梯前。
他想,对方会去哪呢?
将炸弹犯制服后,给警察帮助,但将其带走,说明少年拥有惩恶扬善的概念。
他不会选择医护人员和病人密集的地方。
刚才看见的电梯是向上,符合要求的是……
医院楼顶天台。
€€原研二跑到的时候,发现戚月白正蹲在地上,轮椅被扔到一边,他把单纯的人包到被单里,然后打结,最后把一块和炸弹同体积的小型仪器塞进去,一起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