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魁梧的刑警笑的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有些后怕:“一定要好好感谢你才行。”
“真的?”戚月白睁大眼:“你们结婚要给我单独开一桌啊。”
“哈哈,当然!”伊达航一口答应下来。
很快,戚月白便见到了娜塔莉,金发混血的女孩打扮的很正式,她看见戚月白稍有些惊讶,不过很礼貌的问好。
“这位是……”
“是小茶野先生,你们六年前见过面的。”伊达航摸着脑袋笑:“不过也只有一面之缘。”
戚月白看着伊塔莉,意外发现她的倒计时也消失了。
连锁反应?
伊达航不死,她也不会死,等等€€€€是殉情啊!
可恶你们这些纯爱战士!
听说戚月白刚才救了伊达航后,娜塔莉的表情又怕又感激:“小茶……”
她的话戛然而止。
不仅是她,旁边的伊达航也一样,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那根咬在嘴里的牙签也停滞,街道上,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身体前倾,车轮却不再行动,一片树叶悬在空中,不远处是凝固的鸟。
风也不再吹动,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戚月白错愕起身,他这一动,娜塔莉、伊达航、骑车人,还有鸟雀,统统化作白光消失了。
只剩下静止不动的街景,以及那片枯死的,被树抛弃的树叶,还有他。
少年似乎,被独自遗落在了时间的夹缝中。
第60章
费奥多尔的作息一向很不规律。
这是因为他经营着一家地下情报机构‘死屋之鼠’。
但俗话说, 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当然,这并非对费奥多尔能力的否定, 而是他的团队……实在一言难尽。
普通成员费奥多尔信不过,信得过的脑袋受了伤不灵光。
能力够的, 也就是与营业执照上的名字‘死屋之鼠’不同的品牌名称‘天人五衰’的成员。
目前加他四人,一个在当兵, 一个从加入到现在一直在棺材里睡觉, 且未来也会以年为单位的睡, 一个去谈恋爱了。
哈。
说出来费奥多尔都觉得这是神为他设置的考验。
地狱不在敌方, 试炼并非未来, 而是身边的同伴。
又是一个通宵。
逼仄的安全屋内,灯光无力摇曳着,似乎随时要熄灭, 不过毕竟是贫民窟的自改房有电有水已是高配。
‘哒哒哒’
苍白削瘦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动,配置不算高的电脑屏幕泛着幽冷的白光。
突然,电脑屏发出不堪重负的电流声,然后很快变作一条直线。
软件自动关闭, 变为系统崩溃时的纯蓝色。
“又被发现了啊。”费奥多尔咬着拇指上的指甲,眼底却不见焦虑,显然很早便遇见了这般场景,只是很坦然的用空余手指按了几个按键,尝试从中调取信息。
他在尝试监控帝丹中学高二B班的‘小茶野月白’。
对方异常警觉, 路边的监视器会在拍到影像前被毁坏, 混入班级的转校生会在隔日陷入癫狂被警察抓进精神病院。
‘小茶野月白’。
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却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履历。
横空出世,拥有两种以上的特殊能力, 杀死圣天锡杖圣主后依旧稳坐龙位干部之位,与港口黑手党两位预备干部€€€€其中有一名已经是干部了,交好,并听说让他们吃过瘪且没有被清算。
虽然费奥多尔故意散播出‘五千亿遗产’引发横滨混战的结局达到了,但利用‘白麒麟’涩泽龙彦试探‘重力操控者’中原中也的真实实力的重要目的,却被破坏了呢。
甚至涩泽龙彦这颗棋子也失去了后续的活性€€€€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毕生追求的。
想起他去见涩泽龙彦,结果发现对方系个围裙尝试亲手做饭的场景,费奥多尔就有点牙疼。
这种事态脱离掌控,并以一种野马脱缰的状态越来越无法挽回的感觉着实不好。
外表孱弱的俄罗斯青年叹了口气。
“能用的还是太少了。”
若他拥有一颗足够强大的……
“你在烦恼什么?我的挚友!”
活泼到有些过分的声音在耳边如炮筒中的纸条烟花般突然冒出。
费奥多尔转动椅子,回身看了眼凭空出现的白发青年。
“尼古莱,您失联了整整两个月。”
真稀奇,他还以为对方已经投敌了呢。
“这个嘛€€€€是秘密。”果戈里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仰起弧度的唇前:“不如先回答我,你在烦恼什么呢。”
“大概是同伴和部下为什么都是缺乏自主性,只会等待指令的废物吧。”费奥多尔平静开口:“这样下去,就算拥有无尽的时间,也难以达成他人只要种下一个部下,一周就能丰收的局面。”
“哦€€€€”果戈里拖长调子:“你是在说月白君吧!他确实很优秀呢。”
“我不想听您的长篇大论。”费奥多尔礼貌微笑,暗含警告,他所信仰的并不支持他摄入那样的情报:“我只知道您在多次试探后,并没有完成我所下发的‘试探小茶野君实力’的任务。”
“确实,毕竟石头砸进山洞,很快发出声响和没有回应都不是好事。”果戈里从空间中拽出个凳子,坐下:“但陀思你‘准备将月白君’制作成趁手的棋子这个目的可以放下了。”
费奥多尔表情不变:“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因为月白君是神的棋子啊。”果戈里笑的灿烂:“用过的棋子被丢弃,是理所当然的吧。”
费奥多尔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您的意思是,小茶野君已经死了吗。”
原来如此……是受肉吗。
“大概是新的棋子吧。”果戈里答:“为了世界的稳定,个人的牺牲比落叶还不值一提。”
就算是‘书’也无法直接篡改人的意志。
所以,他的月白君所做,所思考,所承担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纵容的愚蠢幼稚下场呢。
“我总觉得您知道了很多有趣的东西。”费奥多尔看着眼前的白发青年,他一直知道这位自由论主义者是个不太趁手的棋子,但只要使用小心,还是远胜许多人,但没想到……
果戈里想了想:“其实也不是很多。”
就是知道了世界的真相,窥见了一个默默无闻的救世主的命运而已。
其实从戚月白口袋里偷到‘书’时,果戈里并没认出这些外表平平无奇的小纸片是什么。
他当时只是单纯的想拥有对方贴身的东西寄托想念。
并且为€€€€月白君为什么不爱他而深刻苦恼着。
因为那段时间费奥多尔已经是从他口中听到‘月白君’相关就会应激的状态,所以果戈里虚心请教了一位官员的女儿。
抛去对方的‘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来人啊’‘救命’等杂论,果戈里还是得到了一点干货。
例如:要了解对方的过去、喜恶等。
果戈里把他们记在了其中一张小纸条上。
然后,所有纸片无风自震,拼成一张完整的纸。
接着,他昏了过去,见证了一个逆转时间,脱离现实的故事。
如果过去能被记录,未来能被预知,那是否说明世界是一个剧场呢。
世界上最大的鱼缸里的鱼,跟桌面鱼缸中的鱼,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啊。
果戈里内心的破碎暂且不提,重要的是那个故事。
它讲的是一个预见自己未来的崩溃,于是书写了一个完美计划的神的谋划。
首先,挑选一个救世主,看他在名为善的牢笼中作茧自缚,为了莫名其妙的拯救遍体鳞伤,挣扎、坚持、奔跑、流血,然后成功,最后,在结局趋于完美时抛弃他。
因为接下来的世界由借用救世主身体复生的强大的咒灵维系,所以弱小的,已经失去作用的他要腾个地方。
这是最优解。
果戈里觉得那个救世主很蠢。
虽然那时的他还那样热烈的爱着那个少年。
但爱与讨厌是交织并行的两种情绪。所以本就将二者分的很清果戈里,竟然自己摆脱了‘爱’的禁锢,他利用‘书’的空白拔掉了头骨中的钉子,并在成功摆脱‘爱这一情感牢笼’后觉得无聊透顶。
直到,他当晚的梦境中出现了未来之后的未来。
那个少年在短暂的迷茫后,便开启了旅行,他学会了驾驶汽车、轮船、飞机,去看凝固的极光,在不会融化的雪山之巅扔下一颗石子,最后在一个陌生的国度装修了一栋房子。
写作、绘画、阅读,和盛放了不知多久的花说话。
梦的结局,少年倚坐在被阳光洒满的飘窗上。
几缕碎发顺滑垂落,他的面庞一如多年前的年轻,温和。
他可能会在读完某本书后自杀,也可能会这么一直走下去,谁知道呢,最好的结局就是没有结局。
果戈里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一条鱼明知道自己生活在水缸中却还欢快的摇动尾巴,那身旁同样知道真相,但郁郁寡欢的鱼会羡慕它吗?
“我能知道是什么吗。”费奥多尔询问。
“不会告诉你的。”果戈里双腿岔开,在凳子上摇头晃脑:“这可是我和月白君独一无二的共同经历。”
“是吗。”费奥多尔平和点头:“好吧,那么,您可以走了,尼古莱。”
他关闭电脑,准备去休息。
“等等!”果戈里错愕的睁大眼:“陀思,你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