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君。”五条家主上前,出口虎狼之词:“这是你的若众吗。”
他没从这人身上感觉到咒力波动,但他却有空间手段,还有那个古怪的武器……
戚月白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他俩亲嘴应该是被看见了。
而且如果没记错,‘若众’,应该是类似契兄弟中被年长者者照料的意思,也就是……娈童。
感谢东京图书馆,知识使人更好的社死。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维持一种‘只要我听不懂你就伤害不了我’的无敌状态。
“不,是我朋友。”戚月白努力维持心情平静,压下包括杀心在内的不自量力:“他叫尼古莱。”
“名字也好奇怪。”五条家主脱口而出。
看着他好奇的目光,戚月白才想起这个时代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还没乘船抵达这里。
话说现在是几几年,果戈里带他打海漂回去能赶上安史之乱吗,名留青史也不是不行。
这想法刚起,便有一道无形的电流穿过脑内神经末梢,似冥冥中有什么压下不要肆意妄为的警告。
得,看来封侯拜相是没希望了。
戚月白叹了口气,还是老老实实回现代,把所有破事平了之后想办法过安检吧。
就怔愣的间隙,果戈里给他搞了个大的。
白发青年挽住身旁人的胳膊,语气坚定的像要入党:“是妻子,我是月白君的夫人。”
“……?”一句话给两个人干沉默了。
五条家主在思考六眼是不是有问题。
戚月白在思考果戈里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短暂尴尬后,五条家主打破尴尬:“那么,戚君,你有落脚处吗,如果还没订下,不如去寒舍小住。”
戚月白求之不得:“那就麻烦了。”
五条家主笑笑:“哪里,能宴请海外的客人,是我的荣幸。”
不过在那之前,五条家主还有正事要办。
他是被请来除秽的。
和现代的咒术师在暗处维系世间平静不同,这时候的咒术师自身就是贵族,多为皇室和更高的贵族大臣供奉,很少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义之士,所以史书上才会留下‘人鬼共存’的记录。
所以五条家主来摆平的自然也是贵族宅院遇到的麻烦。
“在原家的女儿€€子被山鬼抓走了。”
“山鬼?”
“他们的说法,但大概不是,总之跟随仆人的证言是:一阵莫名其妙降落的白烟过后,车里的小姐就不见了。”
五条家主拂袖指向前方,正是果戈里之前说有人家的地方。
原来他们降临的地方并非什么原始森林,距离城市不远,十几米外便是一片平坦的土地,还有一座小城,河流从城外流过,低矮的城墙后方是一条街道,隐约见行人晃动,门口有握着武器的守卫。
“案发地就在这里,而且,犯人留下的残秽在那里就断了。”
五条先祖指着森林的边缘,土路的地方,有一道很明显的车辙,看来曾经停过牛车。
戚月白也看见了残秽。
很稀薄的一片,在地面有几个紫黑的脚印,成人手掌大小,但只有三个脚趾。
“会是谁做的呢?”
“诅咒师,或者在原家的敌人,在原家的家主是三品中纳言,€€子小姐即将入宫为妃,嫉妒的人很多,总之不是咒灵和妖怪做的。”五条家主得意甩袖:“做的很好,但想骗过我是不可能的。”
他扭头看戚月白:“不过,戚君,你不是商人吗,要不要一起去拜访在原家?”
戚月白无所谓,反正他也没地方去。
比起拿背包里的金子换钱,被盯上,被打劫然后立威,跟随一个贵族行动显然更方便。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问身旁的青年:“科利亚,你觉得呢?”
果戈里看了眼五条家主,然后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收回视线:“我都听月白君的。”
戚月白点点头:“那就谢谢了,五条君。”
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便是平安京,也是后世的京都。
过城门时,守卫见到五条家主,毕恭毕敬的单膝跪地。
“五条大人,一路辛苦了。”
至于后面的戚月白和果戈里,他们问都没问,逼近衣着如此华贵,气度不凡,还能与贵族并行的,一定也是贵族。
直到三人走远,他们才敢起身。
“刚才那两位大人,怎么从没见过?”
“贵族大人的事情你也敢乱谈。”同伴警告他:“不要命了。”
戚月白这才有了穿越到古代的实感,街巷两侧是低矮的屋舍,错落有致,有些木门紧闭,有些敞开,此时正是晌午时分,有淡淡的柴草与饭食香气弥漫在空中。
神色冷峻的武士,身穿僧袍,却面目不善的高壮僧人,偶尔有些被仆从簇拥,穿着十二单的贵族女子。
站在城门口远眺,能看出明显的中轴线大街,将整个城市化为左右两半。
街道纵横交错,呈棋盘状。
戚月白甚至问五条家主时,得到了脚下这条路叫‘朱雀大道’的答案。
难怪有人说平安京是小长安,真是好一个环长安影城。
附近的风土人情稍微安抚了戚月白的遗憾。
“科利亚。”他小声叫旁边不知为何面色突然严肃的白发青年。
果戈里及时给出回应:“怎么了,月白君?”
“没事的。”戚月白笑了笑:“只是想叫你一声。”
这种和人一起漫步在历史中的感觉,真的好奇妙。
对方的存在极大限度的驱散了可能会产生的不适感,像一轮鲜活的太阳,让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目标又如何。
果戈里一愣,回他一个更灿烂的笑。
“嗯!月白君随便叫就好,我一直都在的。”
前面半步远引路,且因为六眼拥有360度视角的五条家主:“……”
突然好不爽。
贵族的宅邸集中在左京北部,一入内,便能明显感觉到和平民居所的不同,这里不再见稻草,而是清一色的木质建筑,门扉高大,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屋顶错落,出檐深远。
门口的召使认识五条家主,但对戚月白等人的身份,就不能像城门口的守卫那样松散了。
“这位大人是?”
“他是海外的贵族,这个是他的夫人。”五条家主大大咧咧。
戚月白差点被口水呛到。
果戈里接受良好,且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召使显然没有五条家主那么强大的接受能力,但出于家仆对贵客的尊敬,他们不敢议论,于是问了两人的姓氏后,一名穿着看起来比周围人好一些的召使从门内匆匆赶来。
“五条大人,家主已经恭候多时了。”
随后他听到戚月白是海外贵族,此行带了许多珍宝后,面色带喜。
“戚大人,请。”
戚月白发现了一个问题。
包括五条家主在内,他们知道果戈里的……身份之后,就开始无视他了。
他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火,反手抓住果戈里的手。
白发青年注意到,投来询问的目光。
戚月白安抚性朝他笑笑,随后在召使诧异的目光下开口:“他叫尼古莱,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此行能平安到达他功不可没,你在轻视谁呢?”
召使立刻察觉出他的不悦,诚惶诚恐的鞠躬道歉。
“尼古莱大人,请原谅我的傲慢。”
果戈里捏捏戚月白的手,算作回应,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几人这才朝着房屋内部走去。
召使弓着腰在前方引路,后面有侍女低头跟上。
庭院内部白沙铺地,环绕着几处青苔斑驳的假石,修建得当的松树几乎占据了大半空间,有时不得不抬手将松枝拨开才能通行,树荫下,有池塘中的鱼儿嬉戏。
召使将他们引到庭院后方,一处敞开门的榻榻米。
一个穿着束带,头戴乌帽子的中年男子跪坐在那,看起来像个文人。
但吸引戚月白注意的,却是他对面那个正在喝茶,白衣金牡丹纹的男子。
五条家主率先开口:“中纳言好大的能耐,连小茶野都能请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不,不,五条殿。”在原家主哪敢得罪这位混世魔王,他连忙指向桌上摆放的一张信纸,示意五条家主看:“您不在,我实在害怕,才求到小茶野殿那里,请他坐阵的。”
他视线落在戚月白和果戈里身上:“这两位是?”
戚月白感觉自己应该在脖子上挂个牌子。
上面就写:不知道该是唐还是宋的贵族,反正和你们不是一路的,来做生意的。
好在五条家主接下了介绍的活,但他眼中的蠢蠢欲动怎么都遮不住。
原因是,说小茶野,小茶野便到。
狩衣银发的青年毫不客气的在小茶野先祖身旁坐下,他拿了信,却没有第一时间看,而是用胳膊肘捅咕叽下边上的好友,眼神示意戚月白的方向。
“眼熟吗?”
小茶野先祖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似乎在问:又犯什么病。
戚月白莫名想起梦境中小茶野先祖那句:「因为这家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