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封定时自动发送的邮件。
很显然,是错开了时间的,这个点他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沈时庭看着离婚那几个字,沉闷烦躁汹涌地席卷了上来,平时他表现得有多么温良克制,这一瞬间那种疯狂侵略的念头就有多火燥。
楼下传来秦茴的声音。
沈时庭将手机紧紧攥进手心里,下楼。
“他说他跟同学去毕业旅行了,担心提前说我们不同意他出远门。”秦茴很焦急,“他还说了,等到了那边,安排妥当,就给我们通电话。”
余尚明气得团团打转:“简直胡闹!”
“而且他说,他和时庭要离婚了?是不是吵架了啊?这不能是真的吧?”
“闹别扭而已。”沈时庭从楼上走下来,居高临下,身高腿长,低冷的嗓音宛如寒气袭来,坚决地否决了离婚这个说法。
秦茴都愣了一下。
沈时庭说:“我会把他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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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余幼惟的飞机已经在K国降落了。
和他一同出行的,确实还有几个同班的同学。
只不过完全不熟悉,只是微信列表里有这么一个班级群,大家聊到要毕业旅行,余幼惟就冒泡说想跟他们同行。
不过也只是单单同行而已。
他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游玩。
他拉着行李箱入住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他这回奢侈了一把。
酒店临海,他站在窗前,眼前是金色沙滩和翻滚的海浪。
余幼惟展开双臂,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离婚了,这回总算解放啦!
离婚的话,当面说不出口。
而且商业豪门离婚挺复杂的,里边牵扯到了很多利益关系,确定办理离婚之前肯定也会有一段缓冲期来解决这些事情。
提了离婚,缓冲期两人还待在一块,多少会点尴尬别扭的。
尤其昨晚还跟沈时庭亲了一下,就更尴尬了,最主要的是他怕沈时庭醒来尴尬。
而且也有时间久了身份会被识破的担忧。
他承认自己就是怂了。
先出来避避风头,等沈时庭把离婚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回去办个离婚证就没那么多交集了。
第一天他关闭了所有通讯设备,用邮件和家里人报了个平安,还附上了自己灿烂的笑容和浪花翻卷的合照。
当然了,他并没有隐瞒自己行程的想法,反正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再把他抓回去,只是第一天嘛,打电话回去,秦茴肯定会唠叨。
等他在这里熟悉个两三天,让家里人知道,他自己一个人完全没问题,等他们放心了,那个时候再通话也不迟。
余幼惟白天坐在阳台上,喝着果汁吃着美食,边吹海风边画画,过得好不惬意。
傍晚金乌西坠,海平面水天相接,融在金灿灿的余晖里,他穿着人字拖,和游客们一起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小日子过得非常满足。
这一浪就是两天。
这天他更新了一话漫画后,闲来无事,开始估算自己放在沈时庭那里的钱,经过投资之后翻了多少,赚了多少,有多少是需要分割的,哪些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做了一份大致的财产分割文件。
在网上和一个华人律师约好了时间,准备去他的律所做一下咨询。
原本约定的是下午,但是下午时,律师打了电话过来,说有紧急事务要先处理,预约时间需要往后延几个小时。
最后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多。
这个点不是上班时间。
之前有过不美好的经历,余幼惟挺警惕的。
他并不想去对方的律师会所。
最后对方让他自己选地方。
余幼惟想了想,就定了自己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公众场合,比较安全。
于是他七点多出发,先在附近美美地吃了个晚餐。
快八点时,他迈着欢快地小步伐前往约定的地点。
意式装修的店面,冷淡风格,推开门时有风铃的清脆声。
店里空荡荡的,只有前台两个咖啡师冲他点了一下头。
至于客人嘛……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自己的高大男人。
材质高级的黑色的衬衣收束在腰腹中,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袖子卷了两折,那左手插在西装裤兜里,露出劲瘦的小臂线条,右手端着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绝世帅哥。
刚准备离婚,居然就有这样的艳遇?
在好看的人面前总会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余幼惟还特意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换上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没坚持住两秒。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侧脸轮廓流畅,五官俊朗挺拔……
余幼惟的笑容僵住。
原来临时更改预约时间是假的,布设抓捕猎物的牢笼才是真的。
他身体仿佛被禁锢了枷锁,双脚灌了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方脸色沉如霜,眼神里的情绪却肉眼可见的汹涌,一步步缓缓朝他逼近。
下一秒,余幼惟猛地回过神,转身拔腿就跑,却被沈时庭一把勾住腰身捞了回来,强行禁锢在怀里,低沉的嗓音重重地压下来:“想去哪儿。”
“我走错地方啦!你认错人啦!”
沈时庭将他翻转过来,轻而易举地提起来扛到了肩膀上。
余幼惟双脚悬空,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走:“沈时庭!你放我下来€€€€”
喊叫随着风铃的清脆声渐渐散去,余音环绕在咖啡店里。
两位咖啡师对视一眼,都害怕得抖了抖肩,又露出喜闻乐见的吃瓜神色。
这是个风土人情味很浓重的小城市。
夜市繁华,街道上人声喧嚷。
出了咖啡店余幼惟就不好意思喊了,他跟虾一样蜷缩在沈时庭的肩膀上,埋着头觉得好丢脸。
像个离家出走被家长抓住的叛逆小朋友。
“……你要把我抓去哪里?”余幼惟闷声闷气。
沈时庭一言不发。
这样子好吓人啊。
余幼惟只能乖巧了一点。
等他抬起头时,发现地方有些熟悉,哦,居然就是他住的酒店。
“你居然查我!”
最后他被扔在了大床上,摔得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生气,对方的身体就压了上来,特别沉,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去,余幼惟差点窒息了。
生理和精神上的双重窒息。
虽然之前拥抱的时候,也正面贴贴过,但不是这种贴贴啊……
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直觉浮了上来。
沈时庭抓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只能看着对方。
明明还是那张清冷禁欲的脸,眉眼间却染了几分燥戾的神色,脖颈被衬衣领口磨得通红,眼睛也是红的,像有什么东西将要挣脱冰封的禁锢。
余幼惟没见过他这副汹涌的模样。
“你跑什么?”沈时庭声音又冷又哑。
余幼惟被吓到了,支支吾吾:“你突然出现,我慌嘛……”
“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
“我……”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余幼惟意识到,沈时庭这次是真生气了。
他自己也觉得委屈,说不上来的委屈,鼻头一酸,眼圈就红了。
沈时庭两指往下一滑,从他下颌滑到了脖颈,拇指指腹从他喉结上碾了过去,反复摩挲。
“……离婚的事情,就这么随便?”
嗓音压制着。
余幼惟喉间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闷哼着出声。
这时沈时庭突然覆下来,咬住了他的脖颈。
滚烫湿润的触感黏上来,接着就是轻微的钝痛。
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觉同时涌上来,刺激得余幼惟血液沸腾,他条件反射地往回缩,却被死死抓住手腕,他敏感的身心都觉醒了,眸子瞬间蒙上一层泛红的水雾。
他喊着沈时庭的名字,用力挣扎起来,好一会儿,齿尖抵着皮肤的感觉才逐渐消失,离开时温软的触感一燎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