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根据这上面计算。”
“这艘军舰无论是静水状态，还是在波浪状态，它的自扶正功能都没有问题。”
“引擎推力更是好过设计要求。”
“无论是军舰的初稳定性还是大倾角稳定性，从这套模型来看，它都是无可挑剔。”
霍劲松两只眼睛直直盯着沈书明沈工：“您的意思是之所以出现大倾角，是由于我们当时操作失误？”
“不，”沈书明摆摆手：“我想说的恰恰相反，你们当时的操作绝对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这艘军舰。”
“它的设计绝对有瑕疵。”
“你看，”沈工取出一张草稿纸，上面横平竖直地画了一个坐标系，在纵轴上写了个复原力臂，在横轴上写了个倾角θ，然后无比规整的在上面画出了一条曲线，说道：“这是这套数学模型给出的军舰倾斜0~180°的复原力臂随倾角θ变化的曲线图……你发现问题了吗？”
霍劲松虽然进过军校，通过基础的理论培训。
但那些培训都是讲解军舰操作和各类炮弹用途的，对与数学模型和函数，他知之甚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直觉判断。
他看着那函数曲线，一下子就发现了重点，这曲线太规整了：“那您的意思是，他们在这套数学模型上做了假？”
“对。”沈书明重重点了下头，随后又无奈的吐出一口气：“他们是在作假，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没办法验证。”
“为什么？”此时不仅是霍劲松，房间内所有技工同时发问。
“因为要验证的话，就需要重新在计算一遍军舰当初试水的数据，”沈书明说：“将真实试水数据跟这套模型做对比，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从中找出变量，证明他们造假。”
“那我们现在就做！”技工纷纷摩拳擦掌，根本无视自己那双厚重无比的眼皮以及满是血丝的眼睛。
“没时间，”沈书明深深吸着气：“当初跟外商沟通时，对方就说过，他们的技术人员会在检修期限两天前，给出具体报告，如果买方无法在这两天内驳斥，就证明检修正常，所有费用由买方承担，并且按照外商给出的建议进行维修，否则日后服务，外商将无条件终止。”
沈工的话，顷刻间让大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因为光是验证这套数学模型就花费了他们这群人足足两天的时间，如果重新计算一遍，再比对两者差别，找出的变量，再用变量去反推这套模型，这中间耗费的时间只会更长。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李凡举起了手。
“沈工，你刚说的试水数据，我已经算好了，”李凡开口。
什么？！
大家一个个目瞪口呆，一脸不能相信的模样。距离李凡最近的眼镜男更是下意识跑到了他面前，低头查看起了他的草稿纸，顿时嘴巴张得大大的，面色痴呆：“这，这……你们快，快来看。”
“这，这是你做的，你什么时候学的高阶运算？？？”那个戴眼镜的技工€€€€的望着李凡，看着那一沓用笔迹注写着什么的重新编排过的笔记。
“啧啧啧，瞧你那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001在脑内咯咯发笑，他此刻已经全然忘记昨夜的他也是这幅模样：“咱宿主可以人送外号凡神呢！”
“我根据你们的运算草稿，刚学的，”李凡谦虚地说。
“刚学？”另外一个技工大声叫了起来，沈工身边的那个中年人也跑了过来拿起那一沓纸，仔细地翻阅，用着同样震惊的眼神看着李凡，说：“这，那……”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词来。
眼镜男在一旁听着着急，将中年人推开，顺便对着另外几位打了个眼色：“我们先简单核对一下。”说完，大家便又伏案照着那一沓纸和算盘拨动起来，时不时还取出几张崭新的草稿纸誊写上去，交给沈工过目。
乘着这个空档，霍劲松对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为大家张罗早饭。
过了大概半个多钟头，屋子里的人目目相觑，激动到不行。
眼镜男忍不住将眼镜摘下，抽泣地说：“都，都是真的，没问题，简直神，神了。”
霍劲松此时正好端着瓷盆进屋，就看见大家如此激动，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李凡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开心极了，连忙从瓷盆里拿出一个大肉包，递给了李凡。
李凡接过肉包，对霍劲松笑笑。
接下来等到大家全部都吃完了早饭，沈书明故意把其他人都支走，就留下了李凡和霍劲松在屋子里，他问：“我听说你今年参加了高考，考的怎么样？”
李凡：“我估了632，也不知道准不准。”
沈书明眼睛闪了闪，这成绩配得上他刚才的表现，于是乎他又张口问道：“那你报了哪里的学校？准备学什么专业呢？”
李凡：“哈工大，电力系统及其自动化控制。”
打听完了这些之后，沈书明才姗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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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工作，就没有李凡什么事了。
他被霍劲松安排先在海上保密局宿舍住着，又给他办了张图书馆的卡，供他解闷。
至于霍劲松他则要去杰克奥进行最终的谈判。
因为两项数据比对后的结果显示。
这艘驱逐舰在设计上的确存在瑕疵。
虽然它的动力系统完全没有问题。
能够轻松让航速达到25-30节，上限更是远超之前33节的要求，达到了35节极限。
但是他们忽略了上层建筑对军舰自身自扶正的影响程度。
要知道军舰发生横倾，上层建筑即舰体就会通过引入海水增大浮力，这样就可以形成复原力矩，让军舰快速回复到正常浮态；但是如果上层建筑储水能力过小，又或者水密性不够好，那么不仅会减小军舰在水中的浮力，而且也会导致军舰重心上移，在发生大角度横倾的时候，会直接逼近水面，这样军舰的复原力臂就会大规模减小，甚至出现负值，军舰在这样的状态下就再无无法回复到正常浮态，自扶正的能力也就将彻底丧失。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霍劲松在30节航速过弯的时候，会出现大倾向。
杰克奥所在的公司在看完Z方给出的数据和指出他们公司提供的数学模型中故意更改的数据量，瞬间就没了往日的傲慢，取而代之的不停的道歉，表示这些是当初设计师的纰漏，如果可以他们愿意退回20%的合同款，彰显诚意。
并表示这些都是杰克奥的鬼主意，自己这边完全不知道他会在Z国这么说。
希望Z方能看在如此诚意的份上，不要追责。
之后的协商就不是霍劲松能主导的了，外贸司和外交司一起进入，做了最后的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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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海上保密局宿主内。
沈书明在忙完手头工作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他的秘书：“小王，我是哈工大的客座教授吗？”
“您不是，”秘书耸肩。
“为什么？”沈书明一脸诧异，两脸不开心：“难道是我不够格？还是他们要求太高了？”
秘书两眼翻天，沈工，您这两个不都是同一个意思吗？！
“都不是，他们在您归国那年就向发出了邀请，但被您给拒了。您说您现在已经是四家家大学客座教授了，再加一家的话，您说您忙不过来，就让我给推啦！！！”
话说到这里，沈书明这才稍微有点印象。
他刚回国那段时间，华清，京大，沪大还有江大……都向他发出了邀请，希望他可以来学校办讲座，要求不高，一年一次就行。
刚开始他还来者不拒，本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可随着数量增加到四家的时候，他就发现每年一场的讲座，实在太消耗时间。
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实际工作。
所以他就让秘书把后面那些什么大学什么组织什么协会全都给拒了。
原来是这样啊！！！
沈书明抓了抓头发，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李凡这孩子是块璞玉。
是位难得的天才。
这么好的孩子，可不能让别人给嚯嚯了。
如果以后带他的是那些只在乎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垃圾导师。
又或者是那些喜欢偷学生作品的导师。
……
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光是想想沈书明就后背发凉，四肢冰冷！
千里马可不能被随意饲养啊！
沈书明那惜才的眼神不停闪烁着，闪到后面他自己都受不了了，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小王，你马上联系哈工大。跟他们说我愿意来哈工大当导师。”
秘书呆呆：“当导师？导师可以有课时和课题要求的？你确定不是客座教授？”
“没错，不是客座教授，就是当导师，专门带博士研究生的导师。”沈书明说：“但我有个要求，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们把今年那位长江省江宁市内江县的李凡，这位大一新生给我留着，我要他进我的项目组。”
“沈工，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大一新生才多大啊，他怎么能进博士研究生的课题小组呢？”秘书再次呆呆。
“你才老糊涂了呢！”沈书明气踹踹：“你以为别人是你啊，他聪明的很。这件事办好后，你直接帮我去办个入职，开课时间就定在大一新生入学的时间，好了，不说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说完，沈书明就将电话直接给挂断了。
挂完电话后，沈书明说的有事并不是礼貌用语，他是真的有事要做。
那晚接触下来，沈书明觉得李凡人聪明，但是对大部分技术型问题似懂非懂，只会照葫芦画瓢，这哪行呢！
于是乎他找警卫员要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开始伏案书写起来。
第51章 国之巨舰,守卫蓝海20
沈工坐在宿舍小马扎上, 又是一夜未睡。
等到他将厚厚的笔记本完全写满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了。
简单梳洗下，沈书明连早饭都没急着吃，就把笔记本往怀里一揣跑到李凡的房门口。
他抬了抬手, 准备敲门。
不过这手抬的飞快, 却没落到门上, 只是在靠近门板一两厘米处。
堪堪地停在了半空中。
这孩子前天夜里跟大伙熬了一整宿, 之前又在给那个外国人当了一个多星期的助理。
难得休息一天。
自己这么不体恤就把他叫醒，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不慈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