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目光分明落在宋浅尖细的脸上。
宋浅骨架小，所以脸侧有点儿肉便显得丰腴了，并不过分皮贴骨。
面颊上的皮肉紧实，乳白的肤色像瓷器。
克维恩的指尖紧扣着瓷勺，一寸寸随着动作缓慢蹭动着，不像是在碾勺子，倒像是借着勺子在碾抹什么要害的地方。
宋浅方才想说要自己舀着吃，可克维恩却没有想要给宋浅自己吃饭的机会。
矜贵修长的手操持着汤勺，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遍。
勺子撬开一点儿唇缝，宋浅只得生涩的张唇吞下，勺沿做得大了，克维恩的动作又急了点，就像是硬生生怼进嘴巴里。
宋浅人还在克维恩的地盘，也不好拒绝，只好被这粗鲁的动作抻大了唇，白粥一并焦急的灌入喉头。
瓷勺又猛地抽离，留下宋浅大张的唇齿，兜不住粥水，润开一点儿可怜的银丝。
宋浅反射性的吞咽下白粥，好在克维恩将白粥冷却到了恰好的温度，不至于烫伤喉头。
砸吧砸吧，倒挺合宋浅的口味。
原本宋浅被克维恩粗鲁的动作弄得直皱眉，可念在这粥实在是符合宋浅口味的份上，倒也没有同克维恩表示抗议。
克维恩是个心细的，也察觉出这样的动作让宋浅不喜。
下一勺白粥再递上来时，不再是这般强硬的灌入，而是细柔了许多。
宋浅乖顺的低头去喝，勺子和唇畔隔了两寸的距离，要宋浅伸出舌尖去舔。
好在量并不多，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一会儿就见了底。
克维恩行云流水的伺候，甚至连宋浅要帕巾的节奏都烂熟于心，是时候的递上的帕子，擦拭去唇角的粥水。
宋浅捂着肚子，腹腔都满满当当的全是白粥，肚皮微微隆起，自个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次来人家家里，没帮忙办事也就罢了，还要人家主人亲自喂，吃得还撑了。
“谢谢你克维恩，你真是个好人。”
宋浅吃完了粥水，踟蹰着，还要再同克维恩道声谢谢。
看着周遭的装横，宋浅心里大概估摸着这白粥应该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这稠密的口感，新鲜的米粮入口即化，定然昂贵。
这样一来，欠克维恩的账又多了一笔。
宋浅心中惴惴，也不知道该如何在灰色地带安身。
他走之前特地了解了些关于灰色地带的知识。
灰色地带其实和联邦的布局很像，都是由几个人类居住的星系组建而成。中心地带也是一颗酷似太阳的恒星和几颗宜居的人造行星。
但和联邦不同的是，灰色地带常年军阀割据，星盗横行。是非法分子的狂欢之地。
别提宋浅而今卖照片的生意了，就算宋浅再进一步，做点皮肉生意，在这里也是司空见惯。
不过灰色地带也并非是个无主之地，军阀盘踞了这么多年，也像养蛊一样养出了个星盗王。
宋浅只是了解潜在客户的需求，所以对这方面的历史也只是匆匆一瞥，一笔带过，只知道个大概。
星盗派别林立，大多都是以某某集团的身份存在。而今势力最为强盛的，莫过于军工一体化的‘深克’集团。
名字拗口晦涩，干的事情也不成人样。
炸人造行星当舰艇燃料，非法汲取物质进行开发矿场，和弱小行星族群签订不平等条约……
桩桩件件，都写满了血腥和野蛮。
宋浅当时只是粗略的瞧了眼报道，就被里头血腥的描述恶性得不行。
星盗之徒，多数都像深克集团里那样，不顾人伦，肆意妄杀。
所以宋浅也打算避着这些星盗们走，能不打交道尽量不打交道。否则若是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自己死无全尸都犹未可知。
第24章 会被弄到这里
宋浅踟蹰不安的神情被克维恩纳入眼底。
他不动声色的朝着宋浅靠近了点，将手掌撑在床榻一侧。克维恩身上有一股檀木沉香，莫名的叫宋浅觉得熟悉。此时他靠近了宋浅，那股香味又缠绕上宋浅的鼻尖。
“你是我的朋友，我们不必这样客气。”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克维恩和宋浅的距离拉得很近，咫尺之遥。若是呼吸再粗重些，都能够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吐息。
宋浅这是第一次在线下见到克维恩，对他来说，这样亲密的距离和举动都太过了火。
他小心翼翼的朝着后方蜷缩了腿部，方才暧昧的距离又被拉大，空气中的气味重新回到一片沉寂里。
宋浅微微侧头，企图摆脱开克维恩的视线。
“谢谢，可是我还是会尽快的找到工作，将酬劳付给你的。”
语气疏离，分明是在和克维恩划清界限。
克维恩看着宋浅的眼神还是含着笑的，但笑意却淡了下来，弧度放缓。他放直了背，也不再靠近宋浅，而是懒散的倚靠回皮质座椅上。
“是吗，那真是辛苦宋宋有这样的心思了。”
双腿倚迭，克维恩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下巴，皮鞋点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宋浅方才客气的语句并没有叫克维恩收敛放肆的视线，反倒叫他愈发猖獗。
犹如实质的目光落在宋浅睡袍松斜露出的肌肤上，叫宋浅不舒服的拢了拢肩头的布料。
克维恩顿了顿，继续道：
“那你要找份什么工作呢？灰色地带的工作可不好找呀，宋宋小胳膊小腿的，也干不了什么重活。”
他的话语带笑，可问话却显得锋利。
宋浅颇有些疑惑的瞧向克维恩，支支吾吾的问道：“我在来前不是告诉过你么，我想做老本行……”
“哦？”
克维恩直起身，向前倾，笑容扩大。
“我太忙了，忘记这事了€€€€请问，宋宋的老本行是？”
宋浅被他又像调笑又像正经问话的模样唬着了，半晌不知道克维恩是不是在逗他玩，可还是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语气迟疑：
“就，就是卖照片呀。。”
“卖什么照片？在这儿卖照片可赚不了钱。”
克维恩步步紧逼，不给宋浅松口气的机会。
高大alpha的压迫感极强，迫使宋浅只得乖顺回答他冒犯的问题。
宋浅不由得低下头去，指尖用力的扣弄着被褥。
€€€€他已经搞不清楚克维恩想要做什么了，明明来之前他们说好的，甚至克维恩还在怂恿鼓励他，说他的生意到了灰色地带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可为什么，到了这儿，克维恩又变了说法。
“之前我给您看过的，一些拍我自己的照片。您当初不是说雇佣兵火气都很大么，我的生意会在这里很受欢迎的。”
宋浅只得回答道。
“哦，是么，我想起来了。”
克维恩又骤然调转了语气，冲着宋浅笑道。
就在宋浅以为克维恩不过是真的忘记了，才会说出这样冒犯的话语时，克维恩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宋浅的妄想。
“那些照片恐怕不够呀。据我所知，那些雇佣兵们瞧见了，不但不会乖乖把钱递给你，反而会排着队，发狠的弄你。”
克维恩从唇齿间一字一句的蹦出这些字眼。在说到‘弄’时，还状似好心的怕宋浅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伸手，点了点宋浅的大腿根部。
会怎么弄呢，宋浅不想知道。
克维恩的表情和语句已然在告诉他，这里的生意不再像联邦那样简单了。
“没事的，我觉得我能接受。如果这样能挣到点钱，受点苦也没什么。”
宋浅还是强撑着嘴硬，但心底还是惴惴不安。
他来之前天真的以为克维恩会保护他的交易。可如今看来，克维恩的态度很暧昧，宋浅也不知道他想得到什么样的答复，只能硬着头皮重复着自己来时的态度。
“我觉得你受不了。”
克维恩皮笑肉不笑，黑瞳里的笑意彻底冷了下来，也不知是宋浅的哪个字眼戳到了他敏感的神经了。
“你知道那些雇佣兵有多么饥。渴吗？你出去标好了价格，多少钱他们都会照付的，可一旦被他们得手了，你就会被关在小屋子里捉弄，到时候肚子就不会是像吃了粥水这样简单的隆起了……”
冰冷的指尖有着酷似冷血动物黏腻的触感，隔着一层薄的衣物，落在宋浅的肚脐上，向下滑动。
一寸寸，一点点，缓缓蚕食。
“会到这里。”
克维恩的瞳孔像是冰沉的黑潭，声音很冷，像是蛇类捕食前的吐息。
宋浅的血液骤然冷凝，脊背发凉。
他的唇颤颤巍巍的张开，又合上，像说些什么讨饶的话，可终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宋浅清晰的认知到，在他眼前的并非是个良善的大哥，而是在灰色地带打滚摸爬许久的歹徒。
“可是，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要我来灰色地带做生意的。”
宋浅挣扎着，还想要据理力争。
“是，我是答应过你。但这里是灰色地带最中心的位置，你在这里修养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总想着要跑出去呢€€€€”
克维恩轻飘飘的。
“还是说，你就这么想被别人弄？”
过分的话语彻底将宋浅最后一点绷着的神经挑开。
“什么叫做我想给别人弄？我只想赚钱，我不想靠着别人生活，为什么要这么曲解我？”
宋浅显然是气着了，起伏着胸腔，有些失控的想要推搡克维恩，叫他把这过分的话语咽回去。
克维恩长了一张修雅的脸，身型却宽厚。宋浅细瘦的胳膊压根推不动他，反倒被他粗壮的身躯逼得扑腾着腿，蹭动着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