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喜欢,所以才听不见他的呼喊、不在意他的感受、上完就直接跑了。
原来卓杭真的不喜欢我。
我们没有交往,所以这连分手炮都不算,充其量算是被渣了。
被骗身骗心用完就扔,我就是个白给的傻逼!
顾铮一气之下将卓杭拉黑,拖着灌了铅的腿颤颤巍巍下楼,打车回家。
“有了媳妇忘了娘,在外面飘了半年,还以为你忘记这个家了。”
李琳本想骂儿子几句,但见他跟失了魂似的飘进屋,叫骂便喊不出口了。
顾铮回卧室,李琳跟进去,顾铮躺床上,李琳坐床边儿,问:“咋的了?”
“昨天喝多了,吹了点风,就发烧了。”顾铮不想母亲担心,随口扯了个理由。
李琳伸手摸他额头,神色骤变,麻溜儿起身找药。
顾铮吃了药,迷迷糊糊睡了会儿,醒来时手掌凉冰冰的,李琳在床边儿守着,墙上贴了个挂钩,挂着吊瓶。
“输液手凉,这给你捂着。”李琳轻轻抬起儿子的手,将暖宝宝放下面。
顾铮声音蔫蔫的,“谢谢妈。”
顾明宇站在旁边儿抱着膀子,没好气道:“喝喝喝,就知道喝!烧到40°才知道回家,怎么不烧死你呢!”
李琳给老公一脚,顾明宇不再哔哔。
今儿个是工作日,老顾显然是担心他,特意请假回来的,明明记挂儿子,嘴里却吐不出好话。
顾铮嘴硬随老子。
“爸别生气,我下次不喝了。”
李琳问儿子能不能吃下去东西,顾铮说想吃点儿热乎的,顾明宇冷着脸去厨房煮粥。
在外面被渣男欺负,回家有爸妈照顾,顾铮红了眼眶。
李琳摸摸儿子额头,见烧退了些,舒了口气。
“三岁看到老,小时候上房揭瓦差点儿把腿摔折了,现在喝酒喝到发烧,你这些年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啊。”
顾铮瓮声瓮气道:“还是有些变化的,我现在能赚钱了,之前您给我2亿本金,这小半年赚了4亿。”
“什么?!”李琳满脸不可置信。
年化收益率10%的理财经理基本可以实现财富自由,年化收益15%的基金机构堪称社会楷模,年化收益20%的一定是全球知名投资大拿,比如股神巴菲特。
能让小额本金翻3倍的在股市有很多,能让过亿本金半年之内翻3倍的操盘手当属凤毛麟角。
这说明卓杭之前1亿10天翻3倍绝非偶然。
李琳说:“你爹那边我去做思想工作,等你烧退了,一定要叫卓杭来家里吃饭。”
这回满脸不可置信的换成了顾铮,母亲大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吃饭就算了吧。”
“怎的,都这样了,还不让人登门啊?”李琳瞄了眼儿子红痕斑驳的脖颈,意有所指。
小王八蛋不吭声肯定是因为拉不下来脸让人登门,过阵子就能想通了。卓杭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就有商业头脑,比混小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次可不能让老顾搅黄了。
顾铮沉默许久,眼睛空空地望着棚顶,说:“我应该可以直回来。”
“啊?”
顾铮有气无力道:“男人都是垃圾,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多好,我再也不搅基了!”
顾明宇正好端着粥回来,听到这话乐开了花,“你是烧通了任督二脉么,20多年没想通的事儿,今儿个终于烧通了啊!”
李琳:“……”
都弯成轮胎了,还去祸害女孩做什么?
咱家几十亿资产,给你都得败光了,把卓杭拐回家让他打理,子承母业不好么?
不行,就算直了也得给我弯回去!
为了巨额资产,李琳咬牙切齿地掰弯手腕上的玛瑙手串。
*
从初夏到盛夏,不知觉间过了一个月。
顾铮烧退了,该吃吃该睡睡,生活跟之前没两样。
视奸渣男已经成了习惯,顾铮只锁了一周,就把卓杭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意料之中,卓杭什么信息都没发。
母亲大人问,下次投资是什么时候?
林哥说,下次可以投两千万。
华兴伟说,兜里三亿一直给他留着,再有投资一定要叫他,什么项目他都投。
广博实天天磨叽,问什么时候可以再干一票,他要提前把古董都清了。
就连姜永元的那帮朋友都隔三差五发问候,纷纷表示可以随时给他掏钱。
优秀的基金经理总是很容易搞到钱。
但操盘手一直不出手。
卓杭像清晨的一缕薄雾,天亮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铮是不会再主动跟他说话的,死也不会。
被骗得渣都不剩,不骂他已是仁至义尽,为了点儿小钱舔着脸又粘过去,脸往哪放?
窗台的丁香蔫了,咖啡机前摆着一对儿小狗水杯,顾铮不想看这些东西,本想扔掉,最后还是将它们收起来。
顾铮孤零零地住在公寓,每当夜深人静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二人在这里度过的艰难时光。
命运总是喜欢与他们开玩笑,让本该成为好友的青年,因误解产生6年隔阂;又让针锋相对的二人,因利纠缠命运交错;现在让他们求不得、爱别离,空留遗憾、彼此错过。
好在错过不是最后的结果。
一日下班,顾铮在回公寓的路上,收到房东发来的信息。
问他,公寓还继续租么?
租公寓的初衷是为了工作、为了学谈判技巧,现在工作干得没什么滋味儿、谈判技巧基本学完,就没什么续租的必要了。
正当顾铮准备给房东回信息时,在家门口捡到卓杭。
第33章 日木
绿水鬼表盘碎了,卓杭的肩膀被砸出来个印子,印子下是深浅不一的抓痕。
还好顾铮不留指甲。
卓杭怕顾铮自责,所以带走了绿水鬼,本想着修好了再若无其事地戴上,却不料表盘修好后,物是人非。
绿水鬼安静地绑在腕间,卓杭睹物思人,再次给顾铮发信息。
回应他的依旧是红色感叹号。
依他的脾性,第一次看到消息拒收,就不该再纠缠。但他听了顾铮的话,想着一次问不清就多问几次,他不相信“两清”是顾铮最后的回答。
发了一周信息,顾铮一直拒收。
卓杭不再发信息,直接打电话。
电话被拦截。
去公寓找顾铮,屋里没人,门禁密码也换了。
卓杭终于死心。
深夜辗转反侧,心里空唠唠的,像是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卓杭怀念炽热的体温,于是在夏夜插上了电热毯,拉开床头柜,套上顾铮的衬衫,重新钻进被子里。
钱可以给,衬衫不会还。
顾铮要两清也应该先把他的东西给他,咖啡机和花还在公寓,凭什么要他先把衬衫还回去?
夫妻离婚去民政局还能再见一面呢,顾铮不告而别算什么?
是顾铮单方面想要两清,他可没同意。
日子一天天过,卓杭工作日盯盘、炒期货,非工作日练拳、看新闻,回到没有顾铮的、枯燥无味的生活。
卓氏清债后,父亲将鬓白染回黑色,瞬间年轻10岁;母亲整天往外面跑,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在不来烦他了。
一家三口晚上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白天谁都不跟谁说话。
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是顾铮给他温暖,亲情早已不在,替家里还完债又有什么用呢?
或许他就不该把还债看得那么重,在顾铮第一次问他“是不是喜欢我”时,就该说是。
顾铮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他都拒绝了。
父母不爱他,顾铮或许是唯一爱过他的人,尽管爱得短暂又不那么纯粹,但总好过没有。
人呐就是贱,股票涨时不知道见好就收,跌了追悔莫及;被顾铮捧在心尖儿时,身在福中不知福,错过才懂得珍惜。
卓杭没什么朋友,跟父母的关系越来越淡,本就沉闷的性格变得更加阴郁。
收盘狠赚一笔没人分享喜悦,兜里一堆钱不知道能干嘛,终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他想,自己这辈子或许就这样了,
一天下午,卓杭在咖啡厅处理完期货,提前回家,在玄关看到双男士皮鞋。
不是父亲的。
客厅漂着淡淡的香水味,不是母亲常用的,这味道已经飘了一周。
卓杭循着味道缓缓走近父母卧室,在门口听到€€€€
“走吧,我儿子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