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是宠物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受:给你一次机会……好吧第二次……最多三次事不过三……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
第110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3
郁长烬嘴角噙着笑,薄利唇锋边萦绕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眸中墨色如黑云压城,他的眼睛在紧盯着什么人的时候,就像是在算计着狩一只猎物,若是旁人早就要该被他恐吓得屈身跪拜只求留自身一条性命。
但沈缘不是正常人。
少年翠色眸子缓慢地眨了眨,用那只染了凤仙花指甲的手指握住了面前男人使着劲里的手腕,将他的手松了松,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复又把脑袋压下来,轻声问道:“什么宠物?”
郁长烬微微敛眸:“没有四肢无法独立行走,只能靠人养育,被圈禁起来的……”
“莺莺有鸭子,”少年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闪亮亮的翠瞳扩大了一些,他拨开男人的手,像一只小动物一样用四肢爬着靠进了郁长烬的怀里,思索片刻后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男人的胸口,问:“教主想要鸭子吗?”
刚睡醒的少年面颊处还泛着热意,他似乎没有羞耻感,也并无人所天生具有的恐惧危险的特征,只是赤着上身靠过来,如同前世他们最浓情蜜意时那般,向他讨着这一份亲近,指节下意识地攀附在他的脖颈间。
郁长烬前世最喜欢的,就是沈缘身上那股子没有被江湖血腥万千世俗沾染,纯净又天真烂漫的气息。
他写的字像鬼画符,握笔的姿势也不大对劲,可却又能认得大部分字,这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他的思想里似乎没有尊卑这种概念,那些看他单纯想要借此来攀附权势的下人心里想的是鬼,面上表现出三分亲和,他就能和别人坐在一起谈半个时辰的闲天。
若非是自己总注意着沈缘身边的人和事,那些下人还不晓得会趁机做出什么来,郁长烬不厌恶自己的夫人来跟他吹枕头风,其实那些人能把沈缘哄高兴了,也算是一种本事,他等着沈缘来和他说他那些“朋友”的职事等问题,可沈缘一次也没提过。
这么思来想去,沈缘也并没有与他提过什么要求,是真单纯还是假天真,郁长烬现如今还不能分明,可那一剑明明朗朗,真实无比,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那沈缘的演技也太好了一些。
“教主?”
怀里的少年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后颈,眼里似乎有碧水轻波:“您若是想要,我找莺莺要一只去。”
郁长烬仔细地看着他眼眸间的淡光,瞧了一会儿才低笑一声,道:“我已经有鸭子了。”
沈缘问:“在哪里?”
郁长烬道:“在这里。”
沈缘瞳孔微动:“哪里?”
郁长烬:“你。”
沈缘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不轻不重地握拳在郁长烬胸口锤了一下,又趴在他肩膀处小声道:“那教主是狼。”
郁长烬沉默片刻:“为什么?”
“因为你……”沈缘这句话忽然停顿住,他想起了某些嘱托,在半路把有可能会暴露他身份的话咽了下去,只僵硬地掩饰着,在郁长烬的怀中把所有盖在身上的被子全部蹭掉了。
郁长烬没在意,他伸手拿过一旁早已经备好的衣服,轻轻地握住了少年细弱的肩膀,先把白色的里衫给他穿好,又把人搁在床上,折身去摘架子上的外裳,朱金色绣线在下摆处织造起大片牡丹,覆在沈缘身上显得十分贵气。
沈缘未必对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有什么颜色或材质的偏好,但郁长烬的确是存了私心的,这套衣服颜色搭起来,若说不是玄冥教主亲近的妻子,旁人大约也不会信。
他的前世,把所有能为沈缘做得早就做尽了,哪能料到自己温柔以待,存着那样真挚没有半分肮脏掺杂的爱慕之情,怎么就能换来四年毒浸伤他根骨,再又当胸一剑毫不留情呢?
所幸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郁长烬思索着:沈缘若能够在一切发生之前把所有的缘由告知他,那么前世那遭他受的痛,就讨上一月两月的仇恨也就罢了,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真让沈缘去死,他还是舍不得的。
“把衣服穿好。”郁长烬听见屋外密信的提示声音,站起身来指了指少年露出来的肩膀,又道:“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沈缘低头看了看,用手指胡乱地打了个乱糟糟的结,正要侧身躺回去,却听郁长烬忽地轻叹一口气,低下头来把他原先打的结解开,又重新添上一个更好看一些的来。
“教主打得好看。”
郁长烬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你打得乱七八糟,怎么不晓得在我打结的时候低头学一学?只知道抬着头看我了。”
沈缘没应声。
郁长烬俯下身,用微凉的指尖点了点少年淡色薄唇,轻声命令道:“亲我。”
沈缘抬起眸:“哪里?”
见面前男人没说话,他试探着用膝盖撑起自己上半身,蜻蜓点水一般在郁长烬脸颊处掠过,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一样,又乖巧地坐回去继续看着他。
“教主……唔。”
郁长烬忽然覆身而上,掐着少年的下巴抬起来就咬在了他的唇间,突如其来的亲吻像狂风暴雨般猛烈,沈缘被迫打开唇齿,让另一条舌进入他,郁长烬在他的嘴巴里攻城略地,渐渐稀薄的空气把少年的脸颊蒸出淡红的颜色,喉咙间只能断断续续发出几声嘤咛。
“好好地想一想,沈缘。”
郁长烬松开他:“想想你该对我说什么。”
……
……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沈缘侧卧在榻间,抬手摸到窗户,打开细细一条缝隙,任由冷风打在他的脸颊上,把他冻得有些发起抖来,可窗外的雪景显然比室内的温暖要更有吸引力,沈缘坐起来趴在窗户间,遥遥地感知到了隐蔽之处巡守暗卫的气息。
他想起来前世。
郁长烬前世“复活”后似乎比之前要更加疯癫了,他把自己从遥远的朔北捉回来,不由分说地用绳子绑了他一路,绳子这种东西当然不可能完全禁锢他这样的杀手,所以它其实另有用途。
至于是用来干什么的,沈缘怕自己说出来会被封禁,那时郁长烬的精神状态太过于恐怖,以至于让他这样天生对旁人情绪不敏感的人都察觉到了郁长烬的病性疯狂,故而最初时的确没敢靠近他。
可耐不住郁长烬每每入夜总要来与他同床共枕,他的手抚摸过圈在他脚腕间的那只金环,用力地扯了扯,似乎是在担忧它并不牢固,那段时间沈缘吃尽了床上的苦,几乎每日都要被忽然发病一样的郁长烬狠狠玩弄一番才罢休,也因体弱被玩弄到昏厥不醒好几回,害了三两次风寒。
郁长烬太能折腾人,以至于让沈缘误以为这些全都是对他那一剑的报复,可某一次共枕时,郁长烬在他身上动作忽然停下,侧头猛地吐出了一口污血,又用力地捂紧了胸口,面色痛苦狰狞。
沈缘问他:“你怎么了?”
郁长烬没答,只潦草擦去自己唇间血渍,再次握着他那只没有被圈禁的脚腕覆身而上,将他拉入了又一场滚滚浪潮之中,沈缘模模糊糊地流了眼泪,在半睡半醒间,他听见郁长烬低声说了一句话。
“沈缘,再嫁给我一次吧。”
他声音低哑,慢慢地说:“这回,我给你办更盛大的婚礼。”
所以他真正恨的到底是什么呢?
沈缘捏了捏有些酸痛的鼻子,正想要和系统好好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却忽地听见一声鸟鸣,抬眼望过去,一只硕大的乌鹰穿过天空,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盘旋。
密令?
沈缘脸色变了变,立刻爬起来将窗子完全打开,手指搁在唇边吹了声口哨,却未见那只乌鹰落下来给予他主子的信息,反而朝着不远处的河谭方向而去了。
不对啊,不应该……
如果真的是密令,其实是送不到他这里来的,那边应当不清楚他人在玄冥教才对,如果是……会送到卫家堡!
卫翎!
他脸色一变,当即从枕下摸了把匕首翻窗而出,又小心地避开了暗处巡视的守卫,追随着那只乌鹰而去。
树枝沙沙作响,沈缘足尖轻点,自小道处轻功掠过,震碎了树枝上成团的绵密雪花,远处天空阳光黯淡,天空中乌鹰的颜色便十分夺目,纵然心里知道这或许是郁长烬的一次试探,但假如能够见到卫翎,他也愿意担这个被发现的风险。
河谭碧水表面覆盖着一层冰,有雪花堆积在上面,乌鹰忽然俯冲下落,沈缘追着它,抬眼却见那只鹰落在了岸边一个青衣人的指尖上,翅膀扑棱着慢慢安静下来。
“来了?”
卫翎转身,目光首先落在了眼前少年凌乱的衣裳上,沈缘没有整理衣服的习惯,这一切发生又太过于紧急,以至于郁长烬走时为他系好的带子已经散落开,牡丹纹下露出他满带靡靡痕迹的胸口和肩膀。
“好久不见,小缘。”
卫翎轻笑着朝他走近,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沈缘当即从袖中抽出薄刃,欺身朝着面前的卫翎掠过去,这招只攻不守又险又狠,的确是朝着拿他的命去的。
卫翎却半点儿不见慌乱,待他的刀近到脖颈前,才抬手用力地握住了少年握匕首的腕子,朝后轻一掠身,竟轻易地钳制着他的手,脚尖点过冰面,将人带到了河谭另一边的岸上。
沈缘折手想要挣脱,卫翎却伸手探过来,无视那把抵着他脖颈的利刃,只是不动声色地把他凌乱的衣裳整理好,拉着外裳遮住了少年白皙带梅色的肩头。
“美人……”
“要衣着端庄,才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受二绝对的本世界唯一正常人
第111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4
隔一幕霜华碎雪,泠泠碧水在河面上的薄冰内里激荡起波纹,卫翎的指节顺着沈缘衣襟,慢慢地捋下去,将他裸露出的肩膀完全遮盖在这一件华服之下,朱金色的牡丹纹大片大片地在衣摆上绽放开,像一丛鲜艳的花圃,倒叫他衣摆下沾了的雪渍也成了点缀。
少年被握紧的腕末处死死压着一柄利刃,却只被钳制在卫翎脖颈前半寸,难进难退动弹不得,凌厉刀锋在前,卫翎手掌轻轻一翻,另一只手托在底下瞬间接住了那把匕首,薄利刀尖在他的指缝间打了个转,又将刀柄送过去递还给面前的少年。
“别伤着自己。”卫翎道。
沈缘不明所以,他瞬间夺回自己的武器,看着面前淡然自笑的卫翎,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再想要反手握刀朝着卫翎杀过去时,却见对方不慌不忙地扬手抬起一把折扇,轻易地用扇柄制止了他袭来的刀尖。
卫翎合上扇子,用尾端敲了敲面前少年的脑袋,又顺手将他凌乱不堪散下去的黑发细致整理好,才自顾自地说道:“我恰巧路过这里,才来看看你,没曾想多日过去,你还和往常一般……叫人担心。”
沈缘抬眸看他半晌,问:“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卫翎的目光落在少年翠色带异族风格的瞳孔间,在碧谭深处只望见了清澈见底,无边无尽的纯粹,并不久远的记忆敲碎冰层,让寒天冷水滴滴地打在他的心头间。
沈缘不会撒娇,所以他伪作出来的媚态其实也十分僵硬,现如今江湖中早就不盛行叫刺客藏在宴会舞女之间,或用美人计,或趁其不备拔剑而上的了,像现在这样,站在他面前总是想要取他性命的沈缘,才是他能真实表现出来的模样。
沈缘自知今日无法杀死卫翎,于是将脑海中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法子拿出来搜罗了一圈,像是某种僵硬的机器找寻一道题目的算法那样思考着对策,半晌,他手指利刃落地,刀尖深陷在了雪地里。
“翎公子。”
沈缘上前半步,几乎要将他的衣袖与面前卫翎的衣裳挨在一起,这样近的距离,像极了那时他身在卫家堡,卫翎贴在他身后耐心地教导他写字的感觉。
卫翎轻轻一愣:“怎么了?”
少年僵硬地抬指拉扯住了他的衣袖,撒娇一般轻轻地拽了拽,又慢慢地靠近半步,几乎将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抱之中,卫翎顺势揽住他,把少年的衣裳拢紧了一些,忍不住轻探一口气,道:“玄冥教总是天寒居多,你要是出来,也该多穿一些,我那时教你的东西,你全还给我了。”
沈缘自动忽略他这一段长长的废话,思考很久后才用气音小声开口:“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之前你说,让我跟着你。”
卫翎哑然失笑,冰天雪地之间,呼呼寒风把少年柔软的声音打碎,平添三分委屈不解,他一直知道沈缘和别的杀手是不一样的,或许是那人另辟蹊径,偏偏给他送过来这样一个乖巧的少年,虽是报复,却也真的叫他心软。
寻常杀手哪有像这样——刚才还拿着刀出手凶狠地要杀他,见情况不好无法达成目的,就扯着目标的袖子委委屈屈地撒娇的?
沈缘只是不明白。
他不明白,就不会觉得这样很古怪。
他不明白,就不会知道自己在那些日子里吃了苦,也不能清楚到底谁待他好谁待他不好,纵然他现在去告诉沈缘,去揭开他的身世,告诉他自己是谁,他也不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