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渣攻he指南 第105章

沈缘没说话,依旧盯着他手中的杯子。

郁长烬轻笑一声:“怎么了?”

“我方才做一场噩梦惊醒,难不成你也进入到里面去,变成这样呆呆的样子了?”

沈缘问:“什么梦?”

郁长烬回避道:“不大好的梦。”

“我废了好大劲才醒过来,这些日子你总听叶莺给你将鬼啊怪啊的,未免胆小害怕,可不能叫你听了也陷入进去,那我就只能心疼了,可幸只是一场梦罢了,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沈缘忽然道:“我没有在你身边。”

郁长烬:“什么?”

沈缘仰起脸:“我已经死了。”

郁长烬皱眉:“怎么说这种话?”

“好乖乖,你可别吓我了。”

沈缘像个木头人:“我没有吓你。”

郁长烬搂住他:“那你是做什么?”

沈缘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声音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你怎么知道现在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我该怎么样才能叫你彻底醒过来?”

郁长烬没察觉到不对劲,他道:“不要叫叶莺给你讲故事了,你看现在……你说起这些没完没了,如今怎么可能是梦,我明明已经重来一世了,也拿药救了你,你怎么可能还会死?相必这是上天给我的一次赎罪的机会,不可能是梦。”

沈缘沉默半晌:“你确定吗?”

……

“如果不是梦的话,那我送你的柳环,如今去哪里了?”

郁长烬后知后觉低头。

他的腕间空空荡荡,别无他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番外结束!

第130章 《鬼故事与新娘子》上篇

“砰——!”

那根在脑海之中拉扯的细弦骤然间崩断,郁长烬恍惚回神看向桌子上早已经冷却的残烛红泪,一时间脑子混沌无边,那场噩梦朦朦胧胧地在眼前遮了层雾气,让他摸不清此时到底是何种情况。

方才那个真的是……梦吗?

郁长烬呆坐在原处许久,闭紧了眼眸,他揉了揉太阳穴,平复着心口处难捱的急促痛意,却始终觉得肺腑沉闷无处述说,臂肘忽地一颤把桌上东西扫落,他彻底清明,下意识低头往自己的腕间看去。

柳环还在。

还在。

当初沈缘赠他这东西是在开春时节,柳枝本就是不易存留之物,更别提拿来当做一个长久的饰品,可若沈缘兴起再赠他一个相同的来,他自然也高兴,但终究敌不过那日分离少年初露思念的真挚情意叫他更欢欣雀跃了。

于是他废了些功夫,亲自炼了药水把这只柳环浸了七日,又在暗处阴干,重复四五回才终于把沈缘送他的这件礼物留存下来,方才在梦中…那梦境也太过真实了,遍体冰凉的感觉尚还残留着,叫郁长烬有些呼吸不过来。

沈缘。

“沈缘!”他握紧了腕间的柳环向殿外疾步行去,脚步匆匆间肩头外衫滑落在地,郁长烬无暇再顾及那么多,如今只想要他心爱的少年现在,立刻,马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有这般才能了却他长久浑浑噩噩梦境。

沈缘去做什么了?

他如今在哪里?

郁长烬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他步履匆匆经过外头长廊,抓住一个路过的侍女便焦急地问:“缘公子在何处,你见着了吗?”

那侍女面色略讶异:“缘公子他……”

郁长烬:“在哪里?”

侍女嗫嚅半晌:“缘公子不是与叶小姐一同去山下了么?”

还是教主千叮咛万嘱咐亲自送下山的,回来处理政务多有不放心,又命手底下得力的暗卫去私下护着,还往风华楼去了封书信,大抵是想叫那些江湖中混不吝不长眼的角色都避着缘公子一点儿,好叫他初入尘世玩得开心。

如今教主怎会又问起来沈缘的去向?

郁长烬想了片刻,终于记起来一些,的确是他把沈缘送下山去玩的,近来叶莺爱与沈缘讲一些怪异故事,这些口口相传的东西讲多了便也尽了,少不得想要听一些更新鲜的,现实中的一切与梦境开始慢慢串连,只叫他的心里头更加焦躁不安。

现在是不是梦境……你确定吗?

去找他。

找到他就能确定了。

郁长烬摸了摸腕间的柳环,随及放开那名侍女急匆匆地用了轻功从山头下直掠而去,他本想寻着沈缘身上的追踪符去找他,却未料还没到山脚下,便听见一男一女嬉笑的声音,伴随着周遭鸟雀群鸣,那片熟悉的衣角扫过玉阶,径直打在了他的心口间。

“那老道故弄玄虚,半天才入主题,我回头给你找更多的书来,上面有图画,比那老道讲得详细多了,还有还有……”

另一个声音道:“我要讲给教主听。”

女声道:“教主见多识广,不见得对这些有兴致,不过若是你讲的话,怕是念枯燥经文也有好多人乖乖地听你说,不过今天那个事情,就是那个……可不要给教主也一并讲了。”

沈缘抱着怀里的袋子:“嗯嗯,我知道。”

“我不会讲绣球的事的。”

“那就好了,我们……”叶莺正眉开眼笑,抬头却忽见一人玄衣白裳,肃穆凌冽立于阶上,正垂眸看着她身旁的人,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们?”沈缘侧头看她,顺着叶莺的目光往上望过去,看见了郁长烬的影子,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低头捏着衣摆刚欢喜地走了两级石阶想要到上面去,肩膀却顿时被一双手臂紧紧拥住,像是要将他揉入骨头里面去。

“教……教主?”沈缘呼吸不过来,勉强把自己的两只手从胸前掏出去,用上力气推了推郁长烬的肩膀:“太紧了,长烬哥哥……”

郁长烬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回来了。”

少年用力点头:“我日落前回来的。”

“好乖,”郁长烬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心里那阵空落落的地方依旧没能填满,只是空虚地拢着少年身上淡淡的香气,营造出了一种被充满的假象,他扣着沈缘的后脑,贴了贴他的脸颊:“回来就好。”

沈缘近来已经被教会了许多种情绪,这其中叶莺的故事和郁长烬的引导功不可没,他看着面前郁长烬紧绷起来的脸,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郁长烬闭了闭眸:“无事。”

沈缘看了他片刻:“你分明就是有事。”

郁长烬叹气:“真没事,只是想你了,这么久才回来,真是叫我看书做事都时时刻刻念着,连你要染指甲用的凤仙花都没磨完,还在那里放着。”

他把怀里的人抱起来,将少年小腿边的烟萝裙衫一并拢了,朝旁边呆愣住的叶莺点头示意一番,便转身抱着沈缘稳稳地踏上台阶,一步一步地把他念着的爱人抱回到了殿中去。

“不是要给我讲故事么?”

郁长烬把沈缘放在床边,去桌上拿了石臼折身回来坐到少年对面,又将他一双在床边晃晃悠悠的小腿托起来搁在了自己膝上,一边研磨着石臼里的凤仙花瓣,一边等待着沈缘给他讲山下那个老道说的故事。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沈缘开口说话,又想起他与叶莺那句有关什么“绣球”的事,大抵能猜出来他们在山下街上发生了什么,不免有些吃味地捏了捏沈缘的脸颊:“怎么了?又不想说了?”

沈缘偏了偏脑袋,终究是没躲过郁长烬的动作,只能任由自己的脸颊被人捏在指腹间揉搓成粉红的颜色,片刻后他忽然皱起眉头,一把将郁长烬的手打下去:“走开!”

郁长烬一愣:“怎么?”

沈缘抿起唇,抬手窸窸窣窣地在怀里头掏了老半天,一会儿摸出几颗红纸包着的喜糖,一会儿又摸出来一小串像耳坠子一样的珍珠,又是一下,竟翻了一把约摸四寸大的小扇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身旁摞成了一堆,可沈缘依旧在怀里翻找。

郁长烬笑了:“你找什么?”

“我说你胸口怎么鼓鼓囊囊的,原来装着这么多东西,”郁长烬撇眸过去大致看了一番,又问:“给你的银子够不够用?怎么不晓得买些吃的回来?是在路上已经……”

“给你!”

沈缘抬手“啪”地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拍在郁长烬胸口,随即便低下头去拉过郁长烬的手想把他腕间那只潦草的柳环取下来,岂料对方蓦地将手抽了回去,叫沈缘的动作落了个空。

他抬起头,正对上郁长烬一双颤抖的眸,墨色瞳孔中央溢散出郁郁沉沉的黑色,里面的情绪太过于复杂,沈缘没能分辨出来,他往前蹭了蹭,叫自己的腿搭在了郁长烬膝上:“你看,你分明就是有事。”

“不告诉我,又骗我。”

沈缘越想越气愤:“骗子!”

郁长烬把手里的石臼搁在一边,连忙将落在他膝盖间的镯子拾起来戴上,微微前倾身子做足了耐心准备去哄他:“没有没有,我不是已经发过誓了吗?怎么会再骗你?”

“只是今日脑子昏昏沉沉,做梦梦见……你给我的柳环丢了,我寻了好久都没寻到,这才有些魂不守舍,别恼了,好不好?”

沈缘讶异道:“丢了?”

他指了指郁长烬的手腕:“还在呀。”

少年这句话出口,像是一颗定心丸顺着郁长烬的喉咙咽了下去,他摸了摸手腕间的银镯子,再往上沿触碰到那只柳环,心中终于完完全全地松了口气,他自己瞧见这只柳环,只觉得是幻觉,沈缘这么说,那便是实实在在地有了。

是真实的。

郁长烬摸了把他发间的珍珠:“怎么想起来要给我带只银镯子回来?”

沈缘道:“我路上看见了。”

“我咬了一口,是银的。”

郁长烬低头看了看,果真在那只镯子上发现一处牙印子,就这么件民间小作坊出来的饰品,也精致不到哪里去,到底是比不过玄冥教私坊里给沈缘做出来的簪子好看,可若是沈缘赠他,那便是千金万金都比不过了。

真好。

太好了。

郁长烬的笑意掩藏不住:“是银的。”

沈缘那股气像风一样一下子被吹散,他朝着郁长烬招了招手,刻意地低下声音道:“我和你说。”

“嗯?”郁长烬估摸着他是要讲那些怪志故事了,便起身来和沈缘一同坐在床边,与他贴着肩膀低下头去,也做足了感兴趣听客的模样,学着沈缘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沈缘用手掌半遮着嘴巴:“我今天和莺莺一起下山,在街上遇见了怪事,很可怕,我讲给教主听,你不要和别人说。”

郁长烬用气音道:“好。”

这么些日子过来,沈缘居然也慢慢学会和别人讲故事了,还知道像那些说书先生一般绕个弯儿再讲,捉紧了听客的好奇心。

沈缘慢慢道:“今天早晨,我和莺莺在街上的茶楼吃饭,窗边忽然响起一阵锣鼓声,我就向外头看,发现是一路成亲喜事经过这里,中间那顶花轿特别漂亮,上头还挂着小铃铛,叮叮咚咚地经过。”

郁长烬低眸盯着少年玉白脸颊,只觉得他嘴巴一张一合,像一只腮帮子里藏了稻谷的小仓鼠,可爱怜人得过分,他适时问道:“然后呢?”

“后来,”沈缘低声道:“我拉着莺莺一起到楼下去看,还接了好多喜糖吃,但是街上忽然起了一道雾,把景色都遮住了,四处都是紧风,等这阵风过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担轿子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嗯,然后呢?”

沈缘抬起眼睛神神秘秘道:“我看见轿夫把花轿的帘子掀了起来,里头只挂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婚服,上面渗着血,但是新娘子消失不见了,一对绣花鞋从轿子里滚下来,里面只有一双被切断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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