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借着去茅房的机会,偷偷打开红漆木盒看了,足足十张百两银票,一千两银子,这可是天将横财啊!
柳蓁蓁这人不错,等她回来,怎么也要答谢一番,毕竟她才是真正的富婆,只要傍上这条大腿,日后岂不是还有更多赚钱机会?
林燕然越想越是喜滋滋,看在柳蓁蓁眼里便觉得她春风满面,俊俏迷人,她没来由地有些不适应,匆匆撇开了脸,轻哼道:“说得好听,届时我可要看你到底怎么谢我?如此便别过了。”
林燕然冲她抱拳,目送她和齐铭离去,转身时随意一撇,余光忽扫见街对面有一青衫少年,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傅粉,只是那双春水似的眸子朝自己这边盯过来时,却满满都是仇恨之色。
她不由地噫了一声。
赤豹忙问道:“郎君,何事?”
五个中庸如今便真个拿她当主子,便连称呼也不知不觉改了。
林燕然又看去,那少年却已转身走了,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个错觉,她道:“无事。”
带着五人一路七拐八绕,回到了骡车队伍。
林大海一见她,便喜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仿佛在看招财童子,他还想抓着林燕然细问详情,林燕然却记挂着别事,吩咐他们先启程。
可把林大海急得抓耳捞腮,又想抓着林峰赤豹五人细问,孰料五个中庸这时已经完全代入了随从的身份,视林燕然为主了,他们哪都不想去,只想跟着林燕然。
林大海急得嘴皮子直冒烟,他想听故事啊!他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谁能将一头鹿卖出三十两的天价的,可林燕然做到了,她不止做到了,还连带把队伍里所有猎物都高价卖出去了!
凤凰镇这次真的发达了!
难道林燕然是上天派来的善财童子?
“燕然,你快给叔说道说道,叔这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憋的难受啊。”
谁知林燕然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林叔,我就问你,还想像今天这样发财吗?”
“想。”
“那就在心里偷着乐,一旦你或者谁宣扬出去,咱们这次赚的钱,就得连本带利还回去,懂了吗?”
林大海不懂,但是林大海绝对不想把吃进肚子的肉再吐出来,所以他立刻闭上了嘴巴,又给其他猎户下令,谁也不准乱嚼舌根,凡是乱嚼舌根的,都分不到钱。
这谁还敢说啊?一个个嘴巴闭的跟锯嘴葫芦似地。
“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办点事。”
林燕然说着,就带着自己小队五个人走了。
其他猎户眼巴巴来问林大海:“乡堡,我们怎么办?”
林大海头次发财,哪敢耽搁,立刻拍板:“我们先回去!”
林燕然带着五个中庸,气势汹汹朝元宝赌坊出发,她现在不差钱了,只要将这高利贷一还,从此便可以无债一身轻了。
结果到了元宝赌坊门口,发现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官府的封条,门外还有四名带刀衙役守护。
路过的行人全都绕路而行。
她围观片刻总算抓着一个行人问询,那人被拦路十分不爽,正要开骂,一看她穿着打扮俱为上乘,立刻换上笑脸道:“好叫郎君知晓,这元宝赌坊得罪了个江湖客,那人是个绝顶高手,手提三尺长剑,一剑杀一人,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将这个元宝赌坊大当家二当家各种跑堂活计全都杀了个干干净净!”
林燕然听得一脸懵逼,元宝赌坊,就这么没了?
"死绝了?"她问。
行人道:“对啊,鸡犬不留,当然是一个不留。”
林燕然脑瓜子嗡嗡地,元宝赌坊的人都死光了,那自己岂不是不用还债了,那不就是白捡二百五十两?!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她差点笑出来。
那行人早就被这等命案给弄得充满了倾诉欲,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不知情的人,那顿时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只听他继续道:“郎君有所不知,不止这元宝赌坊被屠了,还有隔了一条街的春香楼,也被屠了,听说老鸨、龟奴、伙计共计二十三人,全都被屠的一个不留,奇怪的是,那些个青楼花魁姐儿,倒是毫发无伤,现在正被押入县衙大牢,挨个接受审问呢!”
“春香楼?”林燕然心头一跳,好像触摸到了什么线索。
那行人见她连春香楼也没听过,立刻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郎君年少,或许不知此等好去处,只可惜郎君来的晚了,要是早些来,便可去见识春香楼的美妙了,那实在是妙极妙极啊!”
林燕然大脑已经陷入了极致思考中,这时忽然问道:“石门县有几个春香楼?还有别的春香楼吗?”
那行人一愣,旋即道:“这春香楼可是石门县青楼之首,自然是只此一家。”
林燕然心头又是一跳,好像抓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线索。
可是又不能确定,便忙问道:“敢问那魔头有线索吗?”
那行人摇头:“那魔头好生厉害,一人杀了几十人,居然还能跑的无影无踪€€€€”说到这里他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听说县衙连根毛都没抓到,所以将气全都撒在了那群青楼花魁身上,不过我听说有衙役透露,说是头牌花魁的一个相好干的,这相好是个江洋大盗,早些年手上便有多条人命,这次赌博输了一气之下便将元宝赌坊屠了,而后便去春香楼找头牌花魁风流快活,可是他赌输了没钱付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青楼也屠了个干净,然后逃之夭夭,他倒是一了百了,可苦了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大牢里吃苦头呢,县衙的大牢只要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忽然一物飞来,林燕然眼疾手快,往旁猛地一避,那物立刻砸在了行人的脸上。
“嗳哟€€€€哪个王八蛋砸我?”行人摸着头四处查看,却没发现人影,遂气呼呼走了。
林燕然看清掉在地上的碎石,立刻抬头望去,发现拐弯处的巷子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对方躲在巷子里偷窥,并且十分警觉,可惜,他露出了一截青色衣角。
有意思,居然还是个熟人。
林燕然立刻冲赤豹等人打了个手势,大家分散开来,朝着那条巷子包抄,很快便将巷子两头堵住。
“郎君,我们抓住他了。”
林燕然走近一看,果然是方才醉仙楼对面那个眼神怨恨的少年。
“为什么跟踪我?”
这少年经过短暂慌张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他面色不忿地从赤豹和林峰手里拽出被挟制的胳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凉薄之色,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笑话,天大地大,我想走哪条路便走哪条路,怎地不是你跟踪我?”
林峰正值年轻气盛,见状直接给了他一拳:“你给我老实点,郎君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那少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立刻死死盯住他,林燕然竟然从中看出了杀气腾腾。
这漂亮少年居然是个刺头儿。
林峰又抬起拳头:“你还敢瞪我?”
林燕然制止他,饶有兴味地盯着那少年道:“你在醉仙楼便盯着我,你我素不相识,没有仇恨,那么你不是盯着我,而是盯着县令的公子。”
那少年仍是满脸不屑,不过林燕然捕捉到他眼底闪过了一抹慌张。
她继续道:“县令公子的行踪等闲人不会知道,你却刚好出现在醉仙楼外面,说明你是刻意探听到他的行踪,县令公子和城中民生政事息息相关,而近来城中只有一桩大事,那便是昨日的命案。”
“我们出现在命案现场,你又一次恰好出现,说明你是冲着命案来的。”
林峰脱口道:“你是那个杀人魔头?!”
那少年顿时将眼珠子翻到了天上去:“蠢货!”
林峰气得捏紧双拳:“你骂谁是蠢货?”
那少年眼珠子依旧上翻,显出浓浓的鄙夷来:“谁应谁是!”
林峰被气得面红耳赤,林燕然还要问话,只得冲赤豹打了个眼色,赤豹忙将林峰拉走。
林燕然越发来了兴趣,这少年生的漂亮,又做书生打扮,必是县学的学子,现在却对这桩命案如此关注,必是有所牵连。
书生,刺头,有点子聪明劲儿,不把人放在眼里。
她笑了一笑,道:“你一个坤泽,却冒充中庸,你说我若是喊衙役来,他们会不会把你当成共犯抓起来?”
她刚才一走过来,便闻到了少年身上的药草味,而她天生敏感的嗅觉,更在其身上感知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坤泽信息素。
所以她敢确认,这少年是坤泽冒充中庸。
这鼻孔朝天的傲气少年瞬间变色:“你胡说!”
林燕然敛了笑,面有冷意的看着他:“说吧,为什么跟着我?”
这少年紧紧抿着嘴唇,眼中闪过悲愤和屈辱,林燕然还留意到他两只手捏成了拳头。
她徐徐道:“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血气之勇,无法成事。”
少年积蓄的勇气瞬间碎裂,他高傲的头颅低了下来,怏怏道:“我并不是刻意跟踪你,而是来这条街看看,没想到又遇到了你。”
林燕然立刻抓到了关键,“这么说,你知道这桩命案的经过。”
她用的是陈述语气,惹得那少年意外地看她一眼,他凉凉道:“这桩命案死了三十九人,连府衙都惊动了,早就传遍了整座石门县,我知道好奇怪吗?”
林燕然听出他语气嘲弄,不以为意,顺着问道:“那你说说,什么个情况?”
少年翻了个白眼:“你刚才不是都听见那个蠢货说完了?”
林燕然大为头疼,这种仗着点小聪明便自以为是的刺头,太难搞了。
她面色更冷了些:“我只需喊一声,衙役就会如狼似虎地扑过来将你押入大牢,莫非你想受些酷刑才肯老实?”
少年脸色变了变,却仍是嘴硬道:“你不会叫衙役过来,不然你刚才便叫了。”
林燕然声音彻底变冷:“我耐心有限。”
她真的动怒时,浑身气势都变了,一股无形的威压将少年压迫的战战兢兢,他脸色苍白了下来,似是总算知道怕了。
眼神犹豫,再犹豫,忽然冲着林燕然道:“若是我说出事实经过,你会不会帮我?”
嗯?
林燕然满脑袋问号。
少年认认真真说道:“我去醉仙楼确实是为了跟踪县令公子,但是无意中看见他对你恭敬至极,我猜你定是比县令官职还要大的达官贵人?”
林燕然顿时哭笑不得,可是这少年一改方才的桀骜不驯,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她思忖片刻,道:“你且说来。”
少年道:“你若是不能帮我,我便不能对你说。”
林燕然从不受胁迫,转身便走,少年急得小跑在她身边问道:“郎君,你真的相信手无缚鸡之力的花魁是从犯吗?她们是冤枉的,凶手另有其人!”
林燕然脚步不停,淡淡道:“你认识青楼花魁?”
少年脸色犹豫,她又问道:“你和青楼花魁是亲人?”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少年脸色猛变,转身便跑入了方才那条小巷,赤豹和林峰冲来问道:“郎君,我们要追上去吗?”
林燕然抬手制止他们,因为前方走来了一队衙役,是王冲领队,经过他们时,王冲盯了一眼便别开了脸,冲着衙役们喝道:“给我搜!”
林燕然暗地松了口气,她敢肯定,要不是她换了装做富家子弟打扮,绝对要被这个王冲给拦住查问。
接下来她再次赶去了那家成衣铺,为有琴明月和自己都挑选了不少时兴的衣裙,又去采买了被褥、床单、书籍、药材、红枣、饴糖等物。
赤豹背着个硕大无比的竹筐,里面塞着两床包起来的被褥,两只手还提着两只包裹,里面装满了药材和吃食,林峰也背着个大竹筐,里面填满了书籍,直将这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压得脸色涨红,其余中庸手里也提着大包小包,直到发觉大家手里都拿不下了,林燕然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了大买特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