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便让封谷给她瞧瞧,她走进房间,先是打量了有琴明月一眼,才道:“明月,我看你总是胃口不佳,不若让封前辈瞧瞧?”
她一进来,有琴明月再次闻见她身上散发的信息素味道,很好闻,充满了一种温暖又亲切的诱惑,以她的自制力竟然越来越想亲近她。
心中顿时一凛,之前都没什么反应,怎么易感期突然就来了?
她当初佩戴药丸时,那位传奇大医师曾言,公主体质特殊,信息素异于常人,若是易感期爆发,绝不可乱服药物。
既如此,也不必看了。
她心情抑郁,声音也变得沉郁:“不必,代我谢谢前辈,你出去陪客吧。”
林燕然瞬时知道她不想自己留在房间了,暗暗纳闷,自己没惹她啊,只得应了一声出去了。
堂屋很快热闹了起来,林燕然热情招呼大家吃菜,柳蓁蓁也是个热心肠,不住招呼自己师父和王首春、陈小花吃菜。
一帘之隔,仿佛两个世界。
外面的繁华,与房间冷清的她,显得格格不入。
有琴明月放下了筷子。
好好的胃口,忽然没了。
以前林燕然要陪她吃饭,她烦,恨不得她消失才好,现在林燕然陪别人吃饭,她也烦。
尤其是发现自己这种心绪变化,她心情越发烦躁起来。
到底是受到了易感期的影响,还是自己竟真的习惯她陪着自己用餐?
林燕然心里记挂着林翠翠被家暴的事,吃完饭就吩咐陈小花去喊林大海来。
孰料刚说曹操,曹操便到。
林大海自己找上门来了。
林山被打断了四肢,大夫来看过,说是恢复成原样不可能,但如果有银子,便可以恢复到让他杵着拐杖走路。
林大海不信邪,又去县城找名医,可是名医诊费高昂,他垂头丧气回来,听邻居说起林燕然家里来了许多生人,门口河上还停了艘大船,立刻决定来看看蹊跷,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敲她一笔银子。
“燕然,你家里来那么多生人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如今北蛮入侵,都统命我们日夜操练,你作为乾元,即日起便要带头出操,绝不可缺勤,不然我饶不了你!”
林燕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命陈小花去喊林大山,自己在院子里和他说道了起来。
“什么,你要招工,把凤凰镇所有人都招了?”
林大海小眼睛瞪的圆溜溜,心里暗想,燕然忽然招这么多人,难道又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买卖?
嘶,自己怎么着也要咬下一块肥肉,决不能只让她一个人赚钱啊!
他眼珠一转,抖着二郎腿道:“燕然啊,我是乡堡,凤凰镇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你要招人的话,我振臂一呼,大家伙就都愿意来给你做工了,只是具体是做什么买卖,你总要说出个章程来,若是为非作歹,我可是头一个不同意!”
呵!自己提都没提买卖,林大海就迫不及待嚷嚷了出来,这花花肠子,隔着肚皮她都一清二楚。
她一扭头,自己那张藤椅又被柳蓁蓁搬去廊下孝敬封谷了,她便觑了正在看热闹的王首春一眼,故意吊儿郎当地道:“王姑娘,还不给我搬张椅子来。”
王首春一直在偷偷打量她。
她初来乍到,难免有些忐忑,尤其是自己这位恩人,既有磊落君子的一面,又不按常理出牌,她完全看不透。
此时见她忽然摆出一脸的混混样,她竟然觉得有点轻松,恩公这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她便装作乖乖巧巧的模样,真个去堂屋拖了张曲背扶手椅出来。
只是到底是坤泽之身,又要维持人前柔弱的姿态,便拖拽的十分吃力,一路走一路停,害得林燕然提心吊胆,生怕她被门槛绊的摔了一跤,那她还得去扶她。
她现在要在林大海面前耍威风,将他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啊!
好不容易王首春将椅子拖来跟前,她一屁股坐上去,发觉双脚又无处着落,便扭了扭身子,将两条长腿搭在走廊上。
接着便吊儿郎当地抖起腿来,那架势,比林大海还要€€瑟。
只听她道:“没错儿!这次乃是天大的买卖,凤舞城知道吧?府城,顾家小姐,有钱人,被我救了,如今感念我的救命之恩,要将制药作坊建在咱们镇子!”
林大海早被王首春的美貌给吸引地张大了嘴巴,此刻一听她的话,嘴巴顿时张的更大了,他擦了擦耳朵,起身凑过去。
“燕然,你说什么,府城的,有钱小姐,要来咱们镇建作坊?”
林燕然暗道,老头子倒是会抓关键词,不过嘛,那些关键词就是她故意想让他重点关注的。
她立刻抬高嗓门,声音大的恨不得整座镇子都听见。
“对,府城来的,大家闺秀,有钱人家的小姐,被我救了,要在我家建作坊!”
林大海差点被震破耳膜,赶紧往后退了退,可是胃口被钓住了,便也不敢凶林燕然,反而讨好地问道:“真的?人在哪,我看看?”
林燕然不搭理他,继续高声道:“我说咱这镇子又破又小,路还不还走,怎么能建作坊,可是顾家小姐是个感恩戴德的人,非要在我家旁建作坊,说是唯有如此才能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寻摸着,人家一片诚心,咱也不能掉链子,便想找叔问下,咱镇子有人可用吗?”
林大海这下听明白了,忙不迭道:“有有有,凤凰镇别的没有,闲人多的是,燕然,这建作坊的事,是真的?”
柳蓁蓁和自己师父坐在廊下喝茶晒太阳,这时掩嘴一笑,同封谷道:“师父,你且看着,林燕然要开始耍人了。”
封谷方才被有琴明月拒绝看诊,正老大不高兴呢,闻言扫了林燕然一眼,很是不满地道:“好好的医道不去修,在这里不务正业,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柳蓁蓁笑盈盈道:“师父,她确实不务正业,弟子从没见她看医书,也很少去寻访药材,反倒是成天游手好闲,可偏偏吧,她医道惊人,你说她是不是天才?”
这句话简直是往封谷心里捅刀子,气的当场翻了个白眼,连声道:“暴殄天物,真正是暴殄天物!”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眼睛却忍不住朝林燕然瞅去,想要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
昨日林燕然连续辩出了他拿出的两种药丸,他都不以为意,可等林燕然辨出了铁盒的药膏,他才真正地动心了。
当初他辩出铁盒的药膏,可是花费了三天三夜,可是这丫头,居然只看了一眼,就辨出来了!
封谷一向自恃是天才,可现在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迫不及待地想林燕然对自己纳头就拜,欢天喜地要拜自己为师,可是这死丫头就跟个榆木疙瘩一样,愣是毫无动静。
如此天才,怎可在这穷乡僻壤与粗俗乡民为伍?
封谷一边焦急,一边愤愤,一边又心痒难耐。
有琴明月午饭没什么胃口,等陈小花收走碗筷,她便觉得身体越来越灼热,头脑也跟着昏昏沉沉,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时忽听院中嘈杂不已,猛地惊醒,却是晌午时分,阳光灿烂,春光明媚,林燕然正在院中和人高声说话。
那嗓门大的恨不得将屋顶掀翻了。
她气的咬唇,这个贱民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大晌午的搅扰的人不得安宁。
她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一条窗缝,只见林燕然吊儿郎当坐在靠背椅上,两条腿还架着二郎腿,抖啊抖。
那位从春香楼出来的头牌花魁,正模样乖顺地站在她身旁,一手给她捧着茶杯,一手给她摇扇子。
有琴明月:“……”
忽然想杀人了。
结果发现,死卫都被自己支走了。
她眼神阴郁地盯着林燕然,体内灼热又起,莫名情绪和杀意交错汹涌,便如一波一波的浪潮将她淹没。
只听林燕然抖着腿道:“叔,不是我说,咱镇子哪有人可用,都是些粗俗不堪的猎户,似我这般聪明机灵的人,能有几个,算了算了,我还是让顾家小姐将作坊搬走。”
林大海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一瞪:“你这丫头,怎么能让肥水流外人田?有好处自然是想着自家人,人家千金小姐要来建作坊,你便劝她建啊,咱们凤凰镇山好水好人又勤快能干,怎么比不上别处了?”
林燕然皱眉道:“叔,不是我信不过大家,这可是真正的大生意,一旦落地生根,那是要祖祖辈辈干下去的买卖,而且卖的都是药丸,药丸你知道吧?最普通的药丸都好几两银子,贵重些的药丸,一颗便价值千金,你说这样天大的买卖,我能放心建在这穷山僻壤吗?”
“不行,不行,你越说我越觉得不行了!我要去找顾家小姐再商量商量€€€€”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林大海顿时急得嘴巴冒烟,赶紧拽住赶来的林大山,一起挡在她面前。
“燕然,你听叔一句话,让人把作坊建在这里,你缺什么,叔都给你想办法,成不?”
林燕然立刻知道老狐狸这是彻底上钩了,她决定继续加把火,便不耐烦地挥手:“哎呀你们躲开些,别挡着我的风,王姑娘,你这扇子倒是摇起来啊!”
王首春眨了眨眼,卷翘的长睫下,那双明眸漾出一抹异色,她可算是看出,这位恩公是在装腔作势了,便将手里的蒲扇摇的飞快,嘴里娇娇弱弱地道:“郎君,人家已经很用力了哦。”
这句话差点没让林燕然掉鸡皮疙瘩。
不过那效果也是杠杠滴,林大海立刻又看直了眼睛,结结巴巴问道:“燕然,这这这,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林燕然故意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势,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道:“是我找来当管家的,顾家小姐说以后带我一起发财,这家业大了,怎么着也得有个管家打理,叔你说是吧?”
林大海顿时羡慕的眼睛红了,心里更是浮想联翩,燕然说的作坊还没开起来呢,就能找个美人当管家,那要是作坊建起来还得了?那她不得请十个八个的美貌婢女伺候自己吃香喝辣?
嘶€€€€那可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不行,不行,不能只让她一个人发财,必须自己也跟着吃香喝辣!
林大海一瞬间下定了决心,脸上流露出破釜沉舟的郑重表情来,撸起袖子道:“燕然,你就说吧,建作坊缺什么?缺人,叔给你找人,对了,你建作坊,肯定还缺地吧?叔给你划地,要多少划多少,是不是还缺木工?瓦匠?泥土匠?叔将十里八乡的好手都给你找来,只一个要求,一定要把作坊留在咱们镇子,成不?”
林燕然心道,来了,终于来了,她要的就是地啊!
有琴明月也听出了门道,林大海市侩又贪心,若是直接说买地,他绝对会狮子大开口,林燕然用这个法子钓着他自己上钩,自己将地送上来,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哼。她旋即发出一声冷哼。
该死的贱民,自己还顶着她娘子的身份呢,她就敢找个管家,除了达官贵人,寻常百姓哪个会找管家,寻常百姓的管家不就是自己的娘子吗?
现在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找个青楼花魁当管家,那置自己于何地?
她越想越气,越气体内的灼热越盛,恨不得立刻去将林燕然抓到面前,狠狠痛斥一番。
林燕然压根不知道自己又被反派惦记上了,她心里正得意呢,林大海上钩了,接下来就开始收网了。
第039章
林燕然压根不知道自己又被反派惦记上了,她心里正得意呢,林大海上钩了,接下来就开始收网了。
她将腿抖的更厉害了,斜觑着眼睛道:“叔,咱这荒山野岭的,几块破地能值几个钱,顾小姐要开作坊,府城多的是良田沃土等着她,官府甚至要白送一大块地给她,皆因她的制药作坊一开起来,那什么吃食铺子、客栈、粮油店、成衣铺、药铺、当铺全都一窝蜂地开起来了,她一个作坊就是一条街,她压根不缺地啊!”
林大海急得口干舌燥,赶紧推搡林大山,林大山语重心长道:“燕然,这个作坊,还是要建在咱们凤凰镇,你看哈,你建作坊是赚大钱的事,又是制药丸这等精贵玩意儿,肯定需要保密吧?万一被人偷走秘方那不是亏大发了?但是咱们不一样啊,咱们都是自己人,跟你肯定一条心,而且凤凰镇的汉子能征善战,需要做工时给你做工,万一土匪来了,北蛮来了,我们背上弓箭就可以上阵杀敌,大家伙便是断腿缺胳膊也要将作坊保的固若金汤!”
林燕然心道,林大山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说话说到点子上,不过她故意哼了一声:“若是开在府城,有的是总督大人的兵保护,还怕土匪和北蛮?不过嘛€€€€”
林大海和林大山同时将脑袋凑过去:“燕然你快说,不过什么,无论你有什么需求,我们都给你整来!”
林燕然慢条斯理道:“大山叔说的有几分道理,我毕竟是凤凰镇人,总要给大家伙着想着想。”
林大海头如捣蒜:“对对对,燕然你总算开窍了。”
林燕然翻了个白眼:“叔,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诚意不够,趁早别来掺和这份买卖,不然我丢不起人,大山叔刚才有句话提醒了我,这作坊是祖祖辈辈的买卖,你给一块两块的地压根不济事,便是将凤凰镇的地都拿来,也不及府城送的那块地大。”
“所有的地?”林大海顿时为难住了,拧着眉头道:“燕然,地是大家伙的,你都拿去,大家以后吃什么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