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坐在桌前,身体坐的笔直,一只手捏成拳放在桌面上。
林燕然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那只手旁边放着一把匕首,正是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匕首的刀刃上正在滴血。
血水在桌面汇聚成一小滩……
林燕然的头皮一下子麻了起来。
救命啊,她真的不想死!
死卫是不是已经埋伏起来了,是不是要准备摔杯为号取她的项上人头了???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有琴明月眼神阴鸷地盯着她。
这个贱民不是说去为自己配药了吗?自己苦苦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她的药,若是没有配出来,那她便是真的活腻了!
她的忍耐已经到达极致,不得不主动开口。
“药呢?”
林燕然浑身一激灵,总算从死亡的高压下清醒过来,慌忙将手中的瓷瓶取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明月,药我配出来了,在这里。”
可是€€€€
瓷瓶放在了有琴明月对面,需要她够着身子才能拿到。
有琴明月眸光阴沉地又看了她一眼。
林燕然又是浑身一激灵,感受到了她的不满。
可是这会儿她怂的要命,因为反派真要她命啊!
欲哭无泪。
她只好够着身子,伸长手臂,将瓷瓶往她面前一点点推去,一直推到她能轻松拿到的距离,她马上缩回了手。
有琴明月看了眼瓷瓶,又看了眼她。
这是以为自己身边有死卫埋伏着,所以怂了?
她眼神冷冽地盯着她,语气也越发阴沉:“试药。”
林燕然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意思,忍不住庆幸,得亏自己一次性配出来了两枚,不然只有一枚,肯定又要被反派记恨。
“好。”
她应了下来,可是两只脚却仿佛有千斤重,压根不敢往前挪动。
眼睛悄悄往有琴明月瞧去,刚好又被她阴沉的眸光捕捉。
林燕然:“……”
算了,如果真要杀自己,躲也躲不过。
她痛快地走过去,拿起瓷瓶,倒出两枚红色的药丸。
“明月,这次时间仓促,我只来得及配出两颗药丸,这是我结合你的药丸进行改良过的,可以最大化地化解你信息素爆发时的躁动反应,使之安抚、平和,最终归于平静。”
林燕然一边解说,一边拿起一枚药丸,示意给她看。
有琴明月身体颤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阴沉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血色。
“药效你可有把握?”
林燕然忙道:“我敢肯定,效果比你身上那枚药丸要好。”
有琴明月又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只能口服?”
“是。”
“为何不配制可随身佩戴的药丸?”
“我考虑过,但是我觉得你那枚药丸治标不治本,只有让药效融入体内,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如果没有爆发信息素,服下是何症状?”
林燕然神情郑重,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是第一次配制此药,一门心思只想帮你化解痛苦,并未考虑其他,不过这里面的药材无毒。”
有琴明月低叱道:“速速试药!”
林燕然犹豫了一下,将药丸放进了口中,接着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她故意咕嘟了一声,好让有琴明月知道自己吞下了。
有琴明月端坐不动的身体又猛地颤抖了一下。
林燕然猜测她定然已经忍耐到了极致,毕竟自己光是配药就花费了三个时辰,坤泽爆发信息素的感受她不清楚,但是上次她自己爆发过,那滋味,如万蚁噬心,又如烈火焚身,凡是尝过的人都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这样想着,她心里掠过些难言的滋味,忍不住轻声道:“明月,你服下吧。”
她给她倒了杯水,将水杯和药丸一起推到了她面前。
有琴明月一直盯着她,目光审视,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拳头,抖的越来越厉害。
林燕然知道她还是不信任自己。
这一关,与其说是有琴明月的难关,不如说也是她的难关。
若是能在她最难的时候取得她的信任,以后一切都好办了。
林燕然拉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而且刻意坐的离她比较近。
在她坐下的瞬间,有琴明月终于做出了决定。
林燕然知道自己身边有死卫,绝对不敢伤害自己,药丸她应该不敢做手脚,盗取黄金迫在眉睫,可能是今晚,也可能是明天,自己决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失去理智。
她果断拿起剩下那枚药丸,放入了口中。
而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等到放下杯子的时候,林燕然发现她身体一点一点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朝着椅背靠去,身躯像是极尽绷紧后断裂的弦,软绵了下来。
她美丽的脸庞苍白失血,神情冰冷中又蕴着隐隐约约的痛苦。
那双幽邃的眸子,微微敛起,垂盖的长睫掩映着她阴郁的眼神,也因此显出几分脆弱的凄美。
林燕然被这一幕给触动了,她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声对她道:“明月,我抱你去床上歇一歇,好吗?”
有琴明月的眼帘又阖起了些,像是不想被她看见眼底泄露出来的脆弱。
可是也没有说话。
太倔强了。
林燕然轻叹,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她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才发现,她那只一直垂在桌面下的手,正在滴血。
嫩如凝脂的手,每个指尖都渗出了殷红的血珠,有的已经凝固,有的仍在渗血。
原来她拿出匕首,是用来割破每根手指头。
十指连心,最痛不过。
她在用这样钻心的剧痛,使自己保持着理智,使自己不屈服于信息素的肆虐之下。
林燕然的心一下子疼了起来。
她替她轻轻掩好被角,朝外走去。
“你去哪?”身后传来沉沉的声音。
林燕然回头,看见她阴郁又脆弱的眼神,她柔声道:“你放心,我不走,我去取些药膏,给你擦伤口。”
有琴明月阖上了眼眸。
林燕然快速取完药膏返回,来到床边托起她的手,给每根指头都擦上了药膏。
有琴明月闭着眼,苍白的面容倔强又隐忍,颊心反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林燕然莫名生出一丝担忧,轻声问道:“明月,你感觉怎么样?”
有琴明月没有回应,被她托在掌心的手,忽然蜷缩了一下,接着猛地攥住了她的手。
抓的很紧。
林燕然吃了一惊,忙俯身去看她,有琴明月眉头紧皱,苍白的脸色正在变红,额头上开始渗出细汗。
“明月,你怎么样?”
有琴明月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冷的慑人,死死盯着她。
她肌肤上的红像是潮水一样扩散,飞快地从领口下渗出来,令得她的脖颈和脸庞变得潮红一片。
下一瞬,她攥着她的手剧烈抖动起来,将她抓的十分用力。
林燕然伸手去拉,竟然拉不开,受伤的指头死死抠进她掌心里,才擦拭了药膏的手指头,又开始滴血。
林燕然很快便感觉到自己掌心一片湿腻。
全都是血。
而有琴明月的手正在急速变烫。
她心惊胆战,再也顾不得什么,忙去将她脊背托住,将人搀扶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她身体也变得滚烫,而且浑身都在颤抖,可是因为她极力忍耐着,她居然没察觉。
此时她颤抖的厉害,身体不受控制地失力,要不是她揽着她的背,她已滑脱下去。
“明月,你怎么样?”
“你快告诉我?”
“是不是药丸吃了不舒服?”
“你快说话啊?”
林燕然焦急地询问着。
有琴明月的脸颊已烧的通红,眼神隐隐有涣散的趋势,眼圈也开始变得湿红,嘴唇咬到几乎要出血,林燕然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下她的下巴,她这才艰难地开口:“林!燕!然!”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