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然心头旖旎不翼而飞,只剩下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有琴明月软绵绵靠着她,内心愤恨不已,要不是这个贱民,她怎么会连衣裳都穿不好,怎么会如此失态出丑?
而此刻的眼眶酸胀的厉害,令她耻辱的心更加难受起来,偏偏林燕然抱着她,如呆住了一样,此情此景,又让她添了份委屈,贱民贱民贱民贱民,肯定是故意这么磨蹭,好让她难堪。
她偏着脸,恨恨地道: “还不快抱我回房?”
林燕然暗暗叹息,太倔强了。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她所有情绪,尤其是那一抹罕见的几乎快要从眸中溢出的泪,被她倔强地克制时透露出来的隐忍和委屈,令她深深地触动了。
今早起来后她便处于命悬一线时刻想保命的状态,可这一刻无意窥见她脆弱的内心,她心里感觉复杂极了,只能默默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倔强的女子呢?
倔强到让人心疼。
她忍不住又朝她看去,看见她将自己嘴唇几乎快要咬破了,愤恨的神情隐忍到了极致,身躯甚至隐隐颤抖起来。
她觉得有点奇妙,她又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她在克制愤怒,对自己还没有抱她出去心怀不满,忍耐力也快要消磨殆尽,也许下一瞬就会雷霆大怒,冲自己发作。
可奇妙的是,她忽然感觉就算她发怒,她也不那么怕了。
她一只手将她紧紧圈入怀中,一只手扯来她的裙子,直接包裹在她身上,将她从脖子到脚都裹得的严严实实,这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脚步虚浮地往外走,清晨的风吹拂在脸庞上,她总算清醒了过来,意识到有琴明月应当是身体失力一直没恢复,所以才要自己抱她来水房。
坤泽被标记后,反应居然会这么强烈,一直脱力到第二天还没好透?
她心里滋味有些微妙。
来到房间,她没将人放下,而是抱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有琴明月意识到自己的姿态之尴尬,伸手拢住快要滑脱的亵衣领口,再度低叱:“还不放我下来?”
林燕然不太想放,认真道:“你身体脱力,我先为你擦干头发,帮你穿好外衣,再放你下来吧?”
有琴明月皱眉。
刚才水房,她费尽力气才从浴桶走到门口,又费尽剩下一丝力气套上亵衣,后来实在站都站不稳了,不得不喊了林燕然进来。
她朝林燕然看去,林燕然一脸认真,正手拿布巾给她擦头发。
她恨恨地看她一眼,算是默认。
林燕然偷觑她神色,见她没有反对,拥着她的手臂悄悄加力,将她又往自己怀里拢了拢。
面上仍是一派镇定,一丝不苟地给她擦拭头发。
林燕然专注做事时真的很认真,只是擦头发这种寻常事,她都能做的比旁人好,是那种你能感受到细致、体贴、周到的好。
有琴明月愤恨的心情好受了起来,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脊背放软,倚靠在了她臂弯上。
林燕然的怀抱很有力量,也很温暖,能够完全包裹住窈窕玲珑的她。
一股陌生的滋味从心头滋生出来,很奇妙。
可是想到自己因为她而脱力到现在,她又生出不悦和怒意,强迫自己狠狠压下这点奇妙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暗处响起。
“主子,属下有重要事情汇报。”
“进来。”
一个死卫悄无声息地落在房间地面,是暗影。
她看清房间情形的瞬间,便大惊失色,主子怎么会被林燕然这个混蛋抱在怀里,而且衣衫还凌乱不堪?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琴明月动了动身体,发觉依旧无力,她早已经历一切,索性便懒洋洋地靠在林燕然怀里,淡声问道:“暗影,可是黑龙寨那边有消息了?”
暗影看了林燕然一眼,低下头答道:“是,暗风那边传来消息,县衙和总兵今晚亥时发兵,子时进攻,属下已布置好一切,特地赶回来知会主子,好叫主子放心。”
林燕然忍不住朝有琴明月望去,有琴明月也恰好朝她看来。
两人不约而同生出一个想法:果然不出所料。
有琴明月敛了眸,肃声道:“去吧,务必小心谨慎,绝不可出差错。”
“是。”暗影站起身来,临走又看了林燕然一眼。
林燕然总觉得她那一眼充满了警告,暗暗纳闷,自己没得罪过这个死卫啊?
暗影走后,房间安静下来。
有琴明月已完全靠在了她怀里,身躯变得柔弱无骨,仿佛一汪水似的,在她怀里荡漾,奇异的香一缕一缕往鼻子里钻,发梢上不住滴答水珠,将她脖颈弄得湿漉漉。
林燕然难耐地挪了挪脖子,想要躲避扰人的水珠,可是只一动便能感受到怀中柔弱无骨的身子。
反派怎么能这么软?
她昏昏沉沉地想,被那奇香熏的头脑发胀,意识仿佛一团浆糊。
心跳一直在悄悄加速,哪怕她极力压制着,有琴明月还是听见了。
这个贱民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又心虚了?
她忍不住朝林燕然打量,发现她鼻尖上沁出了一粒粒细小的汗珠,脸庞挨自己特别近,嘴唇里呼出的气息好热。
她蓦地有些慌,低喝道:“放我下来。”
林燕然觑了她一眼,软声道:“好,我先给你穿好外衣。”
说着便将她松开了些,一只手箍着她的腰,一只手去整理她亵衣,她神情太过认真,以至于有琴明月盯着她看也没看出异常。
林燕然给她穿好亵衣,又单手去给她系衣带,有琴明月见她手指灵活无比,只眨眼间便系好了衣带,不由地狐疑起来,莫非她经常给人解衣裳系衣带?
不然怎会如此熟练?
只是这种事如何说破?只能憋在自己心里难受,便又将林燕然恨了一道。
可怜林燕然不知道,知道必定要大喊冤枉,她前世便是母单,沉迷于做实验,动手能力极强,虽不能达到医学生在显微镜下用镊子打结的境界,但是单手系带却是轻轻松松。
林燕然帮她穿戴好,这才将她放在椅子上,她想到今晚之事,决定刷个好感,遂主动问道:“明月,今晚的事,要我帮忙吗?”
有琴明月强压下心头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必,你出去吧。”
林燕然其实有点心虚,便爽快地应下,大步出去了。
有琴明月盯着她背影,忽然松懈了下来。
她强撑着站起来,去找来笔墨纸砚,打算练字。
今晚盗取黄金,虽已布置好一切,但她难免不安,练字可静心。
这时看到镜子,她拿来,撩开背后的头发照去,顿看见腺体上布满深深浅浅的咬痕。
比之第一次严重多了。
她脸色蓦地羞恼起来。
她就说刚才沐浴时怎么感觉到腺体红肿不堪,原来该死的贱民骗了她,她后来根本不是咬了一口,而是将她咬了一口又一口。
林燕然出来堂屋,恰好遇到买菜回来的陈小花,她道:“燕然姐,救回来的那个光头找你,说有事和你说。”
林燕然心中一动:“他可有说什么事?”
陈小花道:“我说我燕然姐忙得很,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给她说,他说想给自己家里人联系,其余便不肯说了,非要见你。”
林燕然应了声,匆匆出了门。
迎面撞上同样出门的柳蓁蓁。
“柳大夫早,我昨晚配的药记录下来了吗?”
柳蓁蓁一见她,脸色先是一喜,脚步雀跃地朝她快走两步,忽然又停下来。
她侧过身去,背负双手,轻哼着道:“林燕然,你太混账了,将本小姐用完就扔,本小姐下次绝对不会帮你打下手!”
林燕然狐疑地扫了她一眼,接着挑了挑眉毛:“柳大夫,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柳蓁蓁顿时气得柳眉倒竖,背负双手的高人风范瞬间破功,恼怒道:“你胡说什么?”
林燕然振振有词道:“昨天我们打赌,柳大夫输给了我,答应以后当我的帮手,柳大夫现在这么说,莫非是打算出尔反尔?”
柳蓁蓁顿时语塞,脸色恼的红了,却不肯服软道:“便是答应做你帮手,你也要尊重人啊,哪有你这样将人用完就扔的,你再这样,我绝对不会帮你了。”
林燕然这才知道缘由,当即对着她鞠了一躬:“是我不对,昨日事急,我向你道歉,柳大夫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遭吧,以后我配药,一定对柳大夫恭敬有礼,事后再请柳大夫好吃好喝,如何?”
柳蓁蓁听得很是舒心,哼哼道:“现在说的倒像是个人话,至于以后,还要看你表现,若是表现好,我便帮你。”
林燕然暗暗好笑,趁机道:“我已备好酒菜,待到明日中午,宴请柳大夫和风前辈,请二位务必赏光大驾!”
柳蓁蓁越发高兴起来,忍不住问道:“真的?”
林燕然笑眯眯道:“自然是真的,柳大夫,我正好要去看你的药丸救回来的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柳蓁蓁心情大好,当即欣然从之。
姬越自被救回来后,就一直躺在赤豹家的柴房里,吃了药丸后他的伤势日渐恢复,如今已能坐起身来。
林燕然蹲下来看着他道:“这位就是送我药丸的柳大夫,是她的药丸救了你。”
柳蓁蓁听她把功劳都让给自己,心情越发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林燕然,药丸是我给你的不假,但人是你救的,我可不白占你功劳。”
姬越从林燕然出现就一直用一种虔诚无比的眼神看着她。
那天匆匆一瞥,他已经深深记住了恩人的面容。
这时便挣扎着要跪下磕头:“恩人,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姬越今生今世愿当牛做马,报答恩人的厚恩大德!”
林燕然连忙拦住:“你不必如此,我相信任何人看到当时情形都会伸出援手的,对了,陈小花说你找我,是什么事,你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姬越看了眼柳蓁蓁,林燕然道:“柳大夫古道热肠,最好打抱不平,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柳蓁蓁听她夸自己,心里美滋滋的,便道:“你可是身体还有不适,若是哪儿疼痛,尽管告诉我,我自会为你诊治。”
姬越道:“既然恩人如此说,我便说了,打伤我的恶人如今和我哥哥在一处,我想联系上我哥哥告知真相,以免那恶人伤害我哥哥,不知恩人能不能帮上忙?”
林燕然立刻听出他说的恶人是玄冥,便道:“你要我们如何帮忙?”
姬越道:“那恶人就藏身在附近的黑龙寨,我哥哥也在其中,恩人若是方便€€€€”
“黑龙寨?”柳蓁蓁猛地打断他,语气充满了愤怒:“你哥哥是黑龙寨的匪徒?”
姬越忙道:“不是,我哥哥不是匪徒,只是具体什么身份,我现在不能告知,万望恩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