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傅说殿下受伤失忆,命他准备丹药,他立刻将自己手里的藏货都掏干了,接着又去各个至交好友那里打秋风,总算凑齐了三瓶药。
光是这三瓶药,就价值十万两银子,
不过嘛,收徒弟是殿下授意,徒弟还是殿下名义上的妻郎,自己送出去这份收徒礼,岂不是左手进右手,入了一家人的口袋?
便是殿下问起来,老夫也可理直气壮。
嘶,老夫真是个天才!
孙春生还在得意的笑,忽听桌上哐当一声响!
定睛一瞧,差点被气的裂开了!
封谷这个老贼居然拿出自己的金印放在桌上,恬不知耻地林燕然道:“燕然,这便是为师送你的入门礼,尽管拿去花,不够了再找为师要!”
银子!大把的银子!
林燕然仿佛看见了银子在自己面前飞,馋的泪水快要从嘴角流出来。
她强迫自己将眼睛从金印上移开,假装镇定地道:“封前辈,这是您老的金印,晚辈怎么能要呢?”
柳蓁蓁噗嗤笑出声,她分明看见林燕然偷偷擦了下嘴角,不会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吧?
这个惯会装蒜的坏坯子!
到底要不要和师父揭穿她呢?
师父也真是偏心,让他将金印给我玩玩都不肯,现在居然拿出来当林燕然的入门礼,好气啊!
但是真的戳穿了,连累师父收不了徒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当不成大师姐?那还怎么在林燕然面前耍威风?
哎呀,好生为难。
孙春生看见封谷这么不要脸,立刻铁青着脸指着自己的锦囊道:“燕然,你莫要看他那金印是金子做的,但是只能提取区区五万两罢了,而为师这个锦囊里的药丸,可是价值足足十万两,孰轻孰重,你且掂量掂量。”
说着一拂袍袖,侧过身去,昂首捋须,高人风范摆到十足。
封谷立刻跳起来:“孙老贼休得血口喷人,老夫的金卡每月可提取一次,每次都可提取五万两!”
林燕然:“!”
老天奶,要不要这么为难人啊?
这不是问她活死人肉白骨的黑玉断续膏和霸总的无限黑卡,她选哪个吗?
成年人难道不是都选吗?
她看看封谷,看看孙春生。
“两位前辈,晚辈难道不可以同时拜你们为师吗?”
封谷:“?”
孙春生:“?”
封谷拍案而起:“逆徒!气煞老夫也!”
他抓了金印就走。
孙春生跺了跺脚:“竖子敢尔!”
他一把夺过锦囊,也走了。
其余人大眼瞪小眼。
林郎君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柳蓁蓁凶巴巴叉腰,指指点点:“林燕然,你真是没救了你!”
她去追封谷了。
可恶,明明是林燕然气到了师父,可为什么要自己来哄啊?
王首春暗道自家郎君才华不一般,闯祸的本事也是不一般。
她幽幽唤了一声:“郎君€€€€”
林燕然施施然站起身来,背着双手,一步一步朝外走去,姿态端地潇洒磊落。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种田好呀,种田踏实。”
她摇头晃脑地踱步到自己的菜地前,蹲身去侍弄那些秧苗了。
便跟没事人一样。
王首春眨了眨眼,她怎么觉得她家郎君是故意把两位前辈气走的?
柳蓁蓁追出门去,发现自己师父竟然趴在门缝上,没走!
天啊,谁来收了这个没出息的老头子!
她刚要喊,便被封谷拽着一起趴在门缝。
封谷:“嘘€€€€小蓁儿,你听没听见她吟的那首诗?”
柳蓁蓁一脸生无可恋:“听€€€€见€€€€啦€€€€€€€€€€€€”
封谷捋须:“她果然是为师看中的弟子,居然能吟出如此出尘脱俗的诗句,看来她刚才那么问,必定是为了气走孙老贼,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他什么气也没了,背起双手,一脸满足地走了。
柳蓁蓁:“……”
可恶,又被林燕然装到了!
而孙春生气呼呼走进堂屋后,也趴在了门后偷看。
“哎东来,你说封老贼是不是还没走?”
“师父€€€€”晏东来也是一脸无奈。
接着孙春生浑身一震。
“东来,你听见了没,她念叨的那首诗,好诗啊好诗!她年岁不大,居然如此洞彻世间,真乃是天地之英才,这个徒弟,老夫收定了!”
晏东来大吃一惊:“师父不要啊,她方才还说要同时拜你和封前辈为师呢,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怎么能……”
孙春生捋着胡须道:“你可曾见过谁敢这么对两位顶级大医师说话?”
晏东来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没见过,从来没见过。”
毕竟敢这么说的,当场就被口水淹死了。
孙春生猛地拍掌:“对喽!如此胆识过人敢说常人之不敢说的言论,这样的人,才堪配做为师的关门弟子!”
说完他便一脸慈父笑地走了。
晏东来呆呆留在原地。
“师父,弟子现在说大逆不道的话,还来得及做关门弟子吗?”
房间内,沈琴心正在伺候自家殿下练字。
两人都听见了院中对话,自然也听见了林燕然吟诵的两句诗。
沈琴心忍不住道:“主子,这两句诗倒是不凡,不知林郎君打哪儿听来的?”
有琴明月也正在搜寻自己前世的记忆,她饱览群书,可从未听过这两句诗,莫非又是她自己作的?
心念一动,她当即龙飞凤舞。
“琴心,你且来看,这些诗如何?”
沈琴心细细瞧去,先是道了一句:“殿下,您的字越发炉火纯青了,不是微臣敝帚自珍,微臣真心觉得,殿下这手字,便是当世名家墨宝,也比之不如呢!”
这是沉淀了两辈子的真迹,自然是非同凡响。
有琴明月并不谦虚,坦然受了。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此诗真是言微旨远。”
沈琴心继续往下看,泠泠出尘的双眸渐露出凝重之色。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真是意境美妙,清雅别致。”
有琴明月等她感慨完,才意味深长地道:“这些都是出自林燕然之口。”
沈琴心震惊:“怎会如此?”
可是迎着自家殿下肯定的眼神,她又不得不相信,心底却暗暗腹诽,等闲下来便找人去查找这些诗的出处,若是找到是他人所作,哼,定要揭穿此人的真面目。
林燕然蹲在菜地旁看秧苗。
葡萄和黑虎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跟贴身保镖似的。
便在这时,孙春生背着手走到了她身边,笑眯眯问道:“方才那诗,是你作的?”
林燕然随口道:“当然不是晚辈作的。”
孙春生有些不高兴:“那是何人所作?”
林燕然道:“这是一个名叫唐寅、字伯虎,号桃花庵主的诗人作的。”
沈琴心立刻看着自家殿下:“殿下,您听,这诗,不是她作的。”
孙春生纳闷:“唐寅,老夫闻所未闻,你从哪儿知道此人?”
林燕然哪知道他问的这么仔细,只得胡诌:“晚辈闲来无事喜欢看闲书,偶然得到一本闲书上写着这首诗,就顺口记了下来。”
孙春生越发来了兴趣:“那闲书叫什么名字?”
林燕然头皮发麻,赶紧道:“此书名为《凤凰山人草堂梦忆》。”
孙春生哦了一声,总算不问了,然后掉头对晏东来道:“记下此书名字,回头找来为师瞧瞧。”
林燕然一滴冷汗。
请问她今晚连夜编纂《凤凰山人草堂梦忆》还来得及吗?
房间内,有琴明月唇角轻勾,这个贱民,此书不也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吗?又开始胡诌。
忽然心里有点痒痒,回头要不要问问她:听闻林郎君读过《凤凰山人草堂梦忆》,不知此书在何处买的,给我也买来一本瞧瞧?
哼,看她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