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人回到住处,她洗了手,走进房间踹掉鹿皮靴,倒头就睡。
“阿云,晚安。”
独孤云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娘生前一直说她心大,没想到有琴斐比她还心大。
有琴明月和林燕然对此一无所知,她们睡得正香,
有琴明月被林燕然紧紧抱在怀里,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奇妙的安心感,林燕然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像是催眠曲一样,再加上她身上那股清淡又甘醇的酒香,混杂着一股清新的如同春天山林里所散发出来的草木气息,简直就是天然的助眠香,令她很快睡去。
林燕然美人在怀,睡得也格外香甜。
一觉睡到天亮,有琴明月还窝在她怀里,模样乖顺,睡容静美。
她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忍痛起床。
来到院子就撞见了王首春,她在院中踱步,看起来有什么急事。
“王管家?”
王首春见她出来顿时一喜,迎上来道:“郎君,两支小队回来了,收获颇丰。”
接着将事情一说,林燕然顿时吃了一惊。
原来那四个镇听到传言,说是有贵人要在凤凰镇建作坊,贵人停在凤凰镇的那艘大船上,全都是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多的能将整艘船照亮,而大船里面住的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贵人不止花高价买走了凤凰镇的地,还给每个凤凰镇人发份子钱,现在的凤凰镇人富得流油,干活卖力的还给发美人做娘子。
他们全都嫉妒的眼睛滴血,想要扑上来咬一块肉。
开始只是梨花镇听说了这个好消息,但是自知实力不济,无法吞并凤凰镇,便心一横将自己知道的“谣言”透露给了相好的河口镇,河口镇的乡堡和藏山镇的乡堡是结拜兄弟,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又告诉了藏山镇,藏山镇人不小心走露了风声,被有熊镇知道了,最后四个镇决定联手吞并凤凰镇。
反正贵人只是需要风水宝地建作坊,到时候将凤凰镇占领,作坊还是在那里建,但是金银珠宝和美人就是自己的了!
林燕然听得无语至极,这群人是猪脑子吗?
王首春捕捉她的表情,非常认同地道:“郎君不必生气,我也觉得这些人是猪油蒙了心,如今情况是,惊鸿和凤凰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二人都没有选择立刻动手,而是将逮住的乡民绑了回来,打算交给郎君你处置。”
“好!他们干的不错。”林燕然说着语气变得暗戳戳起来,“这么说,对方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所以他们接下来还是打算偷偷进攻我们?”
王首春瞬间从她眼神里接收到一份小阴谋,眨眼道:“郎君是不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然后狠狠宰他们一顿?”
林燕然立刻冲她抱拳:“我觉得你当管家实在屈才,不如改叫王军师,王军师,久仰久仰€€€€”
王首春顿时被羞恼地跺了跺脚:“郎君,说正事呢!”
她跺完脚又猛地想起有琴明月的警告,赶紧敛了笑,正色道:“郎君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此事涉及四个镇子的乡堡,届时还要与他们谈条件,还是郎君出面的好。”
林燕然负手道:“这不都是你擅长的吗?你去便是了,我相信你。”
王首春感动,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乡堡和族老们那里,可能会不服气我出面……”
林燕然打断她:“他们迟早要接受这个事实,不是吗?”
她挑着眉,自信满满道:“你便说是我说的,一切都交给你全权处理,王军师傲骨铮铮,聪明伶俐,日后可是要替本郎君管成千上万的人,如今区区几百人的小事,难道便把你难住了?”
王首春听出她激将法,知道她是故意给自己机会。
如今她管着工地上的事,不止负责督工,还管着那些人的工钱发放,前几日几个乾元和中庸偷奸耍滑混工钱被她撵出去了,那几个乾元不服气她一个坤泽管着他们,更不服气她竟敢扣掉他们的工钱,便闹到了乡堡那里,她找到林大山将事实真相说了,林大山立刻将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后面便没人敢蹦€€了。
但实际上,这些人惧怕的是乡堡和林燕然,对她不过是面上敷衍,内心那是一点敬意没有。
作为一个坤泽,想要走到更高一层的位置,很难,想要服众,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在林燕然这里,一切都是那么轻而易举,水到渠成,她觉得你行,甭管你是坤泽、中庸还是乾元,那就是行。
她素来口齿伶俐,此刻却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林燕然拔腿便走,急得王首春在后面喊:“郎君€€€€”
林燕然头也不回,摆手:“我只一个要求,让他们脱层皮。”
王首春顿时掩口笑了起来,她眼珠一转,已经想到了接下来如何瓮中捉鳖,将那个四个镇子的乡堡及青壮年都绑了,然后狠狠敲诈一笔,脱层皮?那不就是让他们掏多多的银子出来?
她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干劲十足地去安排事情了。
林燕然来到船上,顾玉婉正在用早膳,见状立刻请她一起,林燕然也没拒绝,她正想和自己金大腿套近乎呢,趁机再给她洗洗脑。
徐娘子最喜欢她来船上,每次都热情的不得了,这次见她竟然早早过来吃早膳,欢喜的跟财神爷来了似的。
林燕然心道,你家小姐才是财神爷呢。
玉婵带着几个小丫鬟,将各色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其实这些有钱人家的吃食花样多是多,但是不如她自己做的可口,不过林燕然来者不拒,很给面子地每样都尝了尝。
她吃饭大口又香甜,而且姿态潇洒随意,让人看着就充满了食欲,顾玉婉忍不住多吃了一碗肉羹。
林燕然一边吃,一边对她吹耳旁风。
“玉婉,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一直想有个妹妹,没想到你恰好出现了,简直就像是上天专门送给我一个妹妹一样。”
顾玉婉顿时抬起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她好喜欢听她说这些话,有点羞羞的感觉,又像是被呵护着,特别幸福。
“日后你有什么事,不论任何事,像是经商上的难题,被底下人气到了,或者被哪个竞争对手欺负了,又或者做了噩梦,想到父母等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倾诉,我是你姐姐,虽然不是亲的,但你可以把我当成亲姐姐看待,知道吗?”
顾玉婉猛点小脑袋:“嗯嗯嗯!”
嗯完了她又感动莫名地补充:“林姐姐,你真好!”
徐娘子在她们吃饭时,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掩上门守在外面,玉婵偷偷溜过来,发现她正在偷听里面的对话,便也跟着听去。
徐娘子忽然跺脚,声音低低地道:“哎哟,怎么能当成亲姐姐呢?这可怎么好?这两个人,怎么都不开窍,我本以为小姐是个榆木疙瘩,没想到林郎君也是。”
玉婵纳闷,凑在她身旁小声问道:“徐姨,你嘀咕什么呢?小姐将林郎君当成亲姐姐不好吗?”
徐娘子生怕里面人听见,赶紧将她到一边,瞪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徐姨我是过来人,最清楚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尤其是像林郎君这般品行好、能力好又对小姐真心实意的乾元,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
玉婵瞪大眼睛:“可是林郎君有了娘子啊,而且她娘子还那么美,你难道想小姐去做妾……”
她还没说完,就被徐娘子狠狠打断:“呸呸呸,什么妾不妾的?你记住了,只要郎君真心疼爱自己,做妾也要比做那些狼心狗肺的乾元的正妻强!”
她重重点了下玉婵的脑门。
玉婵似懂非懂地看着她,还是有些不理解,捂着脑门嘟哝:“可是,可是,我觉得小姐不会愿意做妾的吧?”
徐娘子气道:“你也是个榆木脑袋,林郎君这般出众人才,迟早要飞黄腾达的,日后她有了身份,便可以娶两位平妻。”
玉婵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做亲姐姐也很好,亲姐姐可以永远疼小姐,就算做了平妻也要被正妻压着一头,好不痛快呢!”
徐娘子顿时气得去敲她脑袋:“你还真是榆木脑袋,亲姐姐始终隔了一层,哪有一家人亲?”
玉婵怂怂地,但是又忍不住嘴硬:“可是小姐和林郎君都没这个念头啊?”
徐娘子立刻被戳到了心窝子,恨铁不成钢地往地上跺脚:“谁说不是呢,我原本以为小姐年纪太小,等到长大些自然明白了,可是现在发现,竟连林郎君也没这个心思,真是愁死个人。”
“咱们小姐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又天生有经商的头脑,以后自然是日进斗金,除了没个父母帮衬,可谓是无一处不好,林郎君怎么就不开窍呢?”
玉婵顿时捂嘴咯咯咯笑,“徐姨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咯咯咯……”
徐娘子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气得又是直叹气。
玉婵很好心地劝她:“徐姨你别担心啦,我觉得林郎君只要对小姐好就行了,管她是妻郎还是姐姐呢。”
徐娘子又叹了一口气:“照她们这个架势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玉婵很少见到徐娘子吃瘪,顿时有种自己扳回一局的畅快,忍不住咯咯咯大笑起来。
徐娘子瞅着她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幽幽道:“你如今是不会明白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懂,像林郎君这般的好妻郎,是多么难寻。”
屋内两个人却是压根不知道她这番心思。
林燕然还在想方设法给自己的金大腿洗脑。
“玉婉,你就是我亲妹妹,除了你嫂子,这世上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了,你要是被人欺负了,我第一个伤心难过,我得去将欺负你的人打到她爹娘都不认识!”
“所以姐姐拜托你,以后你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接触,更不要收他们的礼,吃他们的东西,得他们的恩惠,总之,那些想接近你的人,一定要提高警惕,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顾玉婉感动的眼泪汪汪,恨不得扑进她怀里哭哭,她满心感动地望着她:“林姐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爹娘去世后,便没人这般在意我了,呜呜呜€€€€”
她背过身去,不好意思地用手帕擦眼睛。
就在这时,徐娘子敲门道:“林郎君,小姐,码头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有琴姑娘,一位是独孤姑娘,她们说是林郎君的朋友,想来船上看看河景,顺便拜访小姐,要请她们上来吗?”
顾玉婉擦干眼角,看着林燕然:“姐姐,要请她们上来吗?”
林燕然立刻语重心长:“玉婉,要警惕啊,这两个人我们不是昨天才初次见面吗?怎么就突然来拜访你了?你和她们有交情吗?”
顾玉婉一脸懵逼:“姐姐,我不认识她们啊。”接着她醒悟过来:“姐姐你说的对,我和她们素不相识,如今又是大清早,其余人家尚在用早膳,便是拜访也不该来这么早,看来她们定是别有用心。徐姨,你去告诉她们,就说我和姐姐有要事在忙,不便见客。”
徐娘子巴之不得二人独处,立刻走去对眼巴巴等在码头的有琴斐道:“二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林郎君和我家小姐在议事,船上人多地方小,也实在不便招待二位,还请二位多多海涵。”
有琴斐顿时失望不已,抱拳道:“无妨,是我们叨扰了。”
她转过身去,有些遗憾地踢着一块小石头。
“我能感觉到,玉婉妹妹是个好客之人,怎么现在不肯见我呢?”
独孤云道:“阿斐,你是不是太急了些,你和她才第一次见面。”
有琴斐却摇头:“阿云你没听说过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吗?我总觉得我和玉婉妹妹好有缘分,罢了,她定是很忙,那我便不去打扰她,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皇姐。”
林燕然从窗户看见她们离去,心里暗爽。
回头看见顾玉婉还在偷偷抹泪。
她娇小玲珑一只,眼睛红红的,像只柔弱无依的小兔子。
想到当初她被劫匪掳掠差点丧命,自己背着肋骨断裂的她穿梭密林,其间颠簸纵跃,她也愣是一声不吭。
她心头顿时一片柔软,忍不住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
“小傻瓜别哭啦,我答应你,只要我在一天,我永远这般关心你。”
她虽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金大腿,可是面对着这样柔弱可爱的少女,谁能不真心疼爱呢?
书里压根没写有琴斐最后如何对待顾玉婉的,顾玉婉的结局她便也无从知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来了,她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少女,把她当成亲妹妹,绝不会让她受欺负。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柳蓁蓁睡眼惺忪地走进来,正要捂嘴打哈欠,忽然看见林燕然,她忙转过身去消灭了那个哈欠。
完了气恼地瞪她:“林燕然,你干嘛也在?”
她这几日都和顾玉婉睡在一起,顾玉婉勤快早起,她却喜欢睡懒觉,所以赖床到此刻才起来,却不想撞见林燕然。
顾玉婉忙道:“柳姐姐,姐姐是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