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女皇的渣妻郎 第216章

林燕然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这是闯进自己家里逼着自己和老婆离婚,天下间有这样离谱的事吗?

她听口谕的时候,便没有下跪,只是低着头,这时候抬起头,直勾勾盯着洪宝。

盯了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洪宝被盯得浑身发毛,赶紧讨好地问道:“哎哟喂林郎君,你这么看着老奴作甚?”

林燕然沉着脸:“我看看你皮下是什么怪物,为何能说出如此没人性的话来。”

洪宝:“……”

这不是他说的话啊,这是陛下说的话。

可是这时候他可不敢反驳,因为如果他说是有琴曜的话,那不是故意让有琴曜挨骂吗?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洪宝只好默认了。

心里暗暗垂泪。他作为传话人,闯进人家家里,逼着人家恩爱夫妻和离,他也很心亏啊。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这可是天底下最缺德的事了!

他刚才还想着,等下回去便要在菩萨面前磕头谢罪,饶恕他传话的罪孽。

洪宝只好求助地望着神色同样难过的有琴明月。

有琴明月其实在等着林燕然说话呢,因为每次圣旨来,都是林燕然去应付了,她都成习惯了,本以为这次她也要将洪宝骂个狗血淋头,可谁知左等右等,不见林燕然动作。

她便跟呆了一样,站在那里,死死瞪着洪宝。

这是气糊涂了吗?

有琴明月难得叹了口气,用帕子掩面,哽咽道:“烦请洪公公回去告诉父皇,我既和林郎答应了,自不会食言,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林郎乍遭分散,总要宽限些时日话别,待到北蛮太子真的来迎亲那天,我自会签了这和离书。若是连这些时日也不予宽限,那我实在对不住林郎,不如去撞死在承天门前,也算是报了父皇的养育之恩。”

洪宝立刻惊地失色,赶忙道:“好好好,殿下你可万万莫要胡思乱想,万万莫要乱来啊,老奴这就去传话,老奴定设法劝陛下宽限些时日。”

洪宝吓得落荒而逃,回到皇宫便转述了有琴明月的意思,他将二人现状描述的异常可怜,什么形销骨立,萧瑟失意,丢魂落魄,然后又委婉劝有琴曜不要逼的太狠,不然真逼急了出点事,于名声有碍,而且两人如何违抗得了圣旨,便是等到蛮族来了再签也不影响。

此话可谓是说到了有琴曜的心坎上,立刻令他龙颜大悦。

他送去和离书,就是故意恶心林燕然,报一报被她数次顶撞的仇,想要看她绝望的挣扎和无力的反抗。

现在听到她那么可怜,他爽的坐在龙椅上哈哈大笑。

洪宝低着头,面上勉强陪着笑,心里却在抽搐,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上这个主子了,堂堂皇帝,和亲生女儿过不去,赏赐扣扣搜搜,还和一个乡民为难,简直是又没肚量又抠门。

林燕然确实被有琴曜送来的和离书恶心到了。

她就想不出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人,这人怎么就能当上皇帝呢?

这会儿她特别想将原著作者揪出来暴揍一顿,质问她怎么写出来这么个恶心玩意儿?

然后她听见有琴明月吩咐沈琴心:“琴心,你将和离书收好。”

不是,这还真准备签字画押了?

她有点气,还委屈,做戏也不能做的这么真吧?

有琴明月带着人往里走,走两步瞧见她没动,又折了回来:“回房吧?”

林燕然苦着一张脸,故意不说话,委屈巴巴看着她。

有琴明月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低声道:“回房间去,我同你说。”

林燕然便伸出手去:“要娘子牵着。”

这小可怜样。

只有沈琴心知道她们是做戏,但是其余人都不知道,那些婢女啊,小厮啊,还有侍卫,全都面色悲戚,跟着难过起来。

慕容忠更是偷偷背过身去,抹了抹眼角的泪,心里恨恨地想道:国公啊国公,你一世英明,为何要走那么早,现在小主子这么被欺负,我们这些老人到底该怎么办啊?

院中一时鸦雀无声。

有琴明月沉默片刻,伸出手去,素白的手触着了林燕然伸来的手,她却没像往日那般马上将她的手握紧,而是动也不动,只等着她来牵。

这是真的难过了?还是她很怕我和她真的和离了?

有琴明月忍不住望过去,立刻对上那双默默地又深沉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林燕然的眼睛,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亮堂堂的,神采奕奕,像是绚烂的春日,照的她心里也亮堂堂的,没来由地又慌乱又有点欢喜。

可是现在,这双眼睛眸色沉沉的,像是乌云遮蔽的天空,夹杂着难过、委屈还有许多无法形容的情绪。

她也心也跟着受到了影响,变得沉甸甸起来。

本来她也没有轻松过,此刻是从之前的沉甸甸,变得更加沉重,便如又绑上了一块大石头,坠坠的。

她将她的手牵住,握在手里,低声道:“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着她的手。

林燕然还是委屈巴巴的,被她带着走,她走一步,她才走一步。

府中人都看着这一幕,没人敢说话,连走路都变成了蹑手蹑脚。

尤其是林燕然的人看见这一幕,都为之心碎。

赤豹等人气得捶门,接着便在自己院子里捉对厮杀起来。林凤凰气得拼命射箭,眨眼间便将一棵大树射穿了,轰隆一声倒在院子里,惊地笼子里的鸟儿唧唧叫个不停,姬越则是气得发疯,然后他跑去找独孤云打架,只有陈雪最安静,她在院子里默默练剑,以前每天出剑一千次,现在她要加三倍!

有琴明月一直牵着林燕然进了房间,才松开手。

林燕然往她跟前挪,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娘子。”

有琴明月从来没安慰过人,这么久了,都是林燕然安慰她,讨她欢心,她现在看着她这幅可怜样,很是无力,嘴唇动了动,失措地嗯了声。

林燕然的眼神立刻变得软软的,眼巴巴看着她,又朝她挪近了一点点,小声道:“想要娘子抱抱。”

有琴明月本能地觉得自己不可能答应。

可是林燕然语气软乎乎的,眼神也软乎乎的,她站的还那么近,身上清新好闻的体香将她笼罩,便像是她的怀抱将要来抱着她。

她乖乖站着,有点期待还有委屈地看着她,等着她去抱。

这是有琴明月没体会过的感觉,也是她没从林燕然身上体会过的感觉。

乾元都是强大的,霸道的,充满了让人厌恶的占有欲,林燕然给她的感觉虽然温柔体贴又尊重,可是她也很主动,在她面前处于一个想要保护她的角色。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林燕然,委屈,脆弱,她甚至能感觉她此刻的心,就像是一个被风吹着的柔弱小船,想要来她的港湾靠一靠。

有琴明月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自己时常有的那种隐秘的脆弱,更体会到了一种被人寻求依赖的奇异滋味。

这滋味她从未尝过。

她心软了。

有些害羞地伸出双臂,却没拥她,而是垂着眸道:“来吧。”

林燕然立刻投进了她怀里,将她紧紧抱住了。

有琴明月感受着她往自己怀抱挤压的感觉,还将手臂用力地环住自己的后背,心跳偷偷地加速。

林燕然比她高,下巴磨蹭着她的脸颊,她得以将脸藏进她颈窝里,遮掩着自己的害羞,还有慌张。

“娘子。”林燕然唤了一声。

“嗯。”

“你怎么不抱我?”

“嗯?”

有琴明月顿了顿才意识过来,她的手臂在她投进怀抱后,只是轻轻搭在她身上,并未用力。

她迟疑着,没做声。

林燕然小声道:“娘子,抱抱我。”

这句话像是一簇小火苗,令有琴明月压抑着克制着的情绪变热了。

她的手臂轻轻加力,拥住了她的臂弯、脊背,一点一点,将她抱紧,怀里那具躯体,立刻变得有形状了起来。

林燕然没再说话,但是有琴明月感觉的出来,她很开心,她也被她这种开心带出开心来,偷偷地将脸又往她颈窝藏了些。

原来被人抱着时也抱着对方,感觉这么……这么好。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

忽然,她感觉到林燕然的脸庞轻轻偏移了下,她侧着脸,同她交颈依偎,嘴唇轻轻印在她的发丝上,落下了柔软的吻。

她在偷偷吻着她的秀发。

而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兵荒马乱,又无人知晓。

过了会儿,她主动喊了她一声:“燕然。”

林燕然立刻将脸移来,正对着她,眼睛放亮,真的很亮很亮的那种,眼底的惊喜随着光冒出来,她全都能感受到。

这是有琴明月没想到的,其实刚才叫出口时,她有点犹豫,可是安慰自己,一个名字而已,没什么,她也经常喊她明月。

可是林燕然反应这么大。

这种反应立刻让她潜藏的羞涩冒了出来,她甚至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日,她紧紧捉着她的腰,将她扣在她的怀抱里,和她像两条湿漉漉的鱼儿一般黏着,而后和她一起颤抖,要她喊她的名字。

那是她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有琴明月忽然手足无措,兵荒马乱的城池仿佛被攻破了,她要被察觉了所有的羞涩,这让她无所适从,她匆匆松开她。

“我要去处理公务了。”

林燕然笑笑地看着她:“好。”她目送她走到书桌后坐好,还是看着她,有琴明月又开始慌张,她定了定神,神情恢复肃然状,道:“你出去吧。”

林燕然却不听话地朝她走来,有琴明月的慌乱一下子达到巅峰,她身体端正,浑身绷直,板着脸道:“你要干什么?”

林燕然站在她书桌前,轻轻探身,长臂一伸,便够到了她脸庞边。

她下意识偏脸。

林燕然看着她笑,仿佛在说:“傻瓜。”

然后她的手轻轻拈住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帮她塞到了耳后压好。

她的手却没及时收走。

指尖轻轻地从她的脸庞上划过,眼神里蕴着惊艳、赞赏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嘴里像是赞叹又像是给她一个回应:“娘子,你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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