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凰有些慌张地跑到她面前,身形将她去路挡住,嘴里道:“仙女嫂子,燕然姐昨日服了药,现在还没起,你不用过来的,有我照顾她……”
她遮掩的话说不下去了,皆因有琴明月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深不可测,任谁看了都要心里发慌。
有琴明月盯她一眼,立刻察觉到她的慌张不安,林凤凰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脸上压根藏不住心思。
她心里顿时惊疑起来,绕过林凤凰,快步走进厢房,一眼便看见了林燕然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屋里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她回头,盯住林凤凰:“怎么回事?”
林凤凰哪敢说实话,刚才已经想出了一个理由,慌忙道:“嫂子,是燕然姐的伤,淤血散出来了,我已经帮她重新敷了药,做了推拿……”
有琴明月语气沉了下来:“都出去吧。”
林凤凰还要说什么,叠翠连忙拉着她出去了,并带上了房门。
有琴明月坐在床边,瞧着林燕然苍白的脸庞,她睡得很昏沉,必定是伤的太重,她捏着帕子小心给她擦拭了额头,这才掀开被子瞧去。
林燕然的里衣解散了,露出了大半个肩头,胸脯上缠绕着纱布,纱布包扎的很细心,估计是林凤凰做的。
她不敢碰纱布,只能俯首去嗅闻,闻见了浓烈的药膏味,倒是没有血腥。
她又检视纱布边缘的肌肤,立刻发觉纱布下的肌肤是乌青色的,那颜色看的实在刺眼……
有琴明月的心顿如被怪物的手抓捏,狠狠地揪着,特别难受。
昨日她明明说,她是伪装的,垫了铁板,伤的不重,可是今日就昏迷不醒了,还呕了血,屋子里未散掉的血味,还在往鼻腔里钻。
当时为何没有再细问一句?
她便是这么瞒着她,怕她担心吗?
她心里又添了份难受,瞧着她的脸,许久,伸出手去,轻轻在她脸颊上抚了抚。
肌肤的温度是热的,不似她的指尖,冰凉。
院外忽然传来喧哗,有琴明月蹙了眉。
叠翠匆匆来报:“殿下,北蛮公主拓跋焰找上府来,说是要见林郎君。”
有琴明月语气冷厉:“撵出去。”
叠翠忙又道:“拓跋焰说林郎君抢了她一把弯刀,要找她拿回去,不然便不肯走。”
有琴明月声音愈冷:“打出去。”
叠翠慌忙退出去,正要去告知慕容忠,撞上气势汹汹的姬越。
“那个北蛮公主来了?还想拿回她的刀?”
叠翠认得他,忙道:“姬越你不可胡来,殿下已吩咐我们将人打出去。”
姬越龇牙狞笑:“这不就是我的活?”
他将拓跋焰结结实实地打了出去,还将她那柄弯刀踩在脚下,狠狠碾磨,拓跋焰气得差点吐血,她从未遇到如此嚣张无礼的人!
正要回去喊人来找回场子,掉头和一人撞上。
有琴斐连退三步,匆匆抱拳:“抱歉,在下方才走的匆忙,没撞到姑娘吧?”
拓跋焰放眼一瞧,眼睛微微一亮,又是个长得不错的小白脸,她立刻上手去,使劲儿推搡了她一把:“你把我撞坏了,要怎么赔?”
有琴斐察觉出她是个坤泽,抬头一瞧,面纱外那双眼睛波光潋滟,妖冶妩媚,她慌忙又垂首抱拳:“在下愿陪姑娘去药铺诊治。”
这时有一个侍卫上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有琴斐的身份。
拓跋焰转了转眼珠,立刻来了主意,眼睛在有琴斐身上上下打量,而后笑眯眯道:“好呀,那你带我去吧。”
有琴斐只得道好。跟在她身边的独孤云皱了皱眉。
林燕然一直到晌午才醒来,睁开眼便瞧见有琴明月。
她吓了一跳,不是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才要动弹,就被她按住肩头,神情复杂,语气却轻:“你别动。”
林燕然连忙乖乖躺回去,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脑子里极速想着对策,要怎么应付她的质问。
但是有琴明月什么也没问,从叠翠手里接了杯子,喂她喝了水,接着又接了碗筷,亲自喂她吃饭。
她被这一幕弄得稀里糊涂。
不敢问,压根不敢问,只能痛并快乐地吃着美人喂的饭。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偷偷检视身体。
一抹喜色从眼底飞快流淌出来。
突破了!!!
她成了宗师!
而且因为突破,身体素质大幅度增加,实力翻倍,又吃下了神仙笑,她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影卫果然好用。
下次突破,还找他。
有琴明月一直看着她的,清晰看见她眼底欢喜的冒泡泡。
她的心,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只是喂她吃个饭菜,她便这般欢喜吗?
林燕然这时瞧向她,眼睛亮堂堂的,喜意从里面溢出来,挡都挡不住,可是她不敢轻易开口,因为不清楚状况,怕露馅。
有琴明月被她这灼灼的目光瞧的发慌,忽地又想起林凤凰还一直站在门口,便越发慌乱起来,勉强喂完饭,她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燕然斟酌着道:“娘子,我感觉比昨日好多了。”
有琴明月想到纱布下的青乌,压根不信,默了默,道:“这里毕竟不便,我让人抬你回去寝殿。”
她起身去吩咐叠翠和湘雨准备担架,一直守在门口的林凤凰总算找到机会,飞快将情况说了一遍。
林燕然秒懂,乖乖地听凭叠翠和湘雨将自己抬回了寝殿,然后又任由她们将她抬在了床上。
有琴明月挥退两人,走到床边坐下,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的林燕然忐忑不安,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要来兴师问罪?
哪料有琴明月忽然道:“我听凤凰说,你伤口要散淤血,须得每日敷上药膏做推拿?”
林燕然忙点头:“是。”她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言简意赅。
有琴明月没再说话,俯下身来,默默帮她解纱布,那纱布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凤凰系的,竟然打了个死结。
林燕然看她一时半会解不开,小声道:“娘子,你用剪刀剪开吧。”
有琴明月看她一眼,返身去药箱里取了那柄金色的小剪刀。
因是利器,她动作便更谨慎了些,俯的很低,发丝全扫在林燕然的脸上和脖颈上。
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庞,近在眼前,两旁的秀发垂下来,在她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却丝毫无损其美丽,反而添了一抹朦胧美。
她垂着眸,神情极为专注。
这份专注又为她的美,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林燕然轻轻吸了口气,压抑着心跳。
有琴明月离得太近,立刻感觉到,停下剪切的动作。
“是不是弄疼你了?”
林燕然定定瞧着她,摇头。
有琴明月又俯首下去,片刻后,将纱布全部剪开,她从她臂膀下抽出纱布,又将她里衣往旁边拂开,总算看清了那片淤青的肌肤。
从左肩头和锁骨那里,一直蔓延到左胸房上,有两只巴掌那么大一片肌肤,全都是青乌的,以至于她左胸脯看上去,便像是染了毒似的,青乌发黑,触目惊心。
这其实是因为林燕然佩戴了铁板,将影卫的拳风分散开来,所以令整片肌肤都化作青乌。
脏腑受得伤被大幅削减,又吃了神仙笑,内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外伤里的淤青却消的慢,看起来比较骇人。
林燕然怕她担心,赶紧道:“娘子,我没事,休息两日便好了。”
有琴明月只当她在哄自己,沉默不语。
林燕然只好故作轻松地道:“你忘了上次玄冥那掌,可比这次重多了,那次我都没事呢,这次更不会有事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让有琴明月更难受了。
她左肩头这里,受了两次伤,第一次为她盗取黄金,第二次为她迎战拓跋雄鹰。
她低着头,语气难受:“说了蛮族之事,我已有对策,你为何不听?”
林燕然本就心虚,生怕被她察觉出她昨晚还跑出去打架了,闻言马上乖乖地道:“娘子,我下次不逞能了。”
有琴明月取来药膏,用指尖蘸着,往她肌肤上轻轻涂抹。
“这个力道可以吗?”她问。
林燕然忙点头:“可以,不疼。”
她越是这么说,有琴明月越是觉得她在哄她放心,连话也没心思说了,垂眸默默涂抹药膏。
涂抹完药膏,她看了林燕然一眼。
“你想起来坐一坐吗?”
林燕然已躺的浑身发酸,忙又点头:“想。”
有琴明月往床头挪了挪,而后伸手托着她后背,将她搀扶了起来。
林燕然坐好后道:“娘子,你挪开吧,省的我压着你。”
有琴明月却没抽开手臂,她犹豫了下,身体往她背后挪了些,扶着她肩头靠在自己身上。
林燕然立刻感受到背后柔软的怀抱,软绵的胸脯紧贴着她后背,她动都不敢动,呼吸都停了。
有琴明月腾出那只手,从她颈后绕过去,揽着她的肩头。
另只手伸到刚涂抹了药膏的肌肤上,轻轻压着,按揉了起来。
“娘子?”
林燕然又呆了呆。
有琴明月侧眸,和她目光对上,平静道:“给你做推拿。”
那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贴着胸脯,轻轻地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