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然道:“不急,到时候娘子封我做个八府巡按,我去将他们挨个拾掇了,让他们将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有琴明月饶有兴味地看她一眼:“想当大官了?”
林燕然嘿嘿笑了两声:“那是,我娘子是女皇,我能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说着脸贴到她脸上,巴巴地问道:“娘子给我当吗?”
有琴明月赶紧去推她肩头:“你老实点。”
林燕然幽幽道:“娘子,我能对别人老实,对你不能。”
“林燕然!”有琴明月猛地抬高了声音,墨眸愠怒,双眉紧拧。
她生性高傲,性子矜持非常,这句有些轻挑的话,让她本能不喜。
林燕然赶紧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道:“娘子我老实了。”
有琴明月有些失措地挖了她一眼。
林燕然对她总是充满了亲昵感,发自内心的,毫不遮掩的,动情又真挚,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招架不住。
这句话也像是一种轻薄的示爱。
有琴明月这时看着她老老实实耷拉着的模样,再次涌出一股“她爱煞了朕”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刚刚感到被冒犯的心好受了起来,对她的小小怒气也消失无踪。
她肃声道:“龙威军归顺了。”
林燕然吃惊地瞪大眼睛:“这么快?”
旋即她反应过来,马上补充:“娘子你好厉害,你一出马,他们就自动归心了!”
有琴明月眼神幽幽地看她一眼,语气幽幽道:“因为他们已有六个月没发军饷,盼着朕给他们解决此事。”
林燕然:“……”
她咬牙:“这群王八犊子,原来是这么个打算!”
有琴明月看着她没说话。
林燕然继续咬牙:“他们肯定是看娘子初登大位,故意为难娘子,太过分了。”
说着将她搂紧,在她耳边体贴道:“娘子你放心,等我当上总统领,我要狠狠拾掇他们!”
有琴明月立刻舒坦了。
被臣子刁难的委屈,没了。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燕然心里偷笑,女皇陛下这算不算是找自己撒娇?
她正色道:“娘子,咱们此次回京,也赚了不少银子,足够补上这些军饷了。”
有琴明月知道她说的是回京后,从有琴曜、宗室、大皇子还有慕容家那里得来的银子,而且她还从飞龙城带回了八十万两,后来百官又一车车送礼,那些这算成银子也有几十万两,加起来得有三百万两了。
可这是她的银子。
她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朕的内库,朕不打算动用。”
林燕然一想,是这么个理,自己娘子现在是皇帝了,可不是以前的公主,养兵是替国家养的,怎么能私自掏腰包?
要是被那些臣子知道了,还不得可劲儿敛财,将国库蛀的处处是洞?毕竟没银子了,还有陛下兜底呢。
此事,决不能开先例。
她埋头沉思,有琴明月也在沉思。
过了会儿,林燕然猛地抬起头来:“娘子,我有办法了,不止能解决龙威军的军饷,还能给你再捞一笔银子!”
她眼睛亮晶晶的,灿若明星。
有琴明月立刻被吸引住,定定地望着她,林燕然凑到她耳边上,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出自己的计谋。
她口齿间的气息热热的,喷在耳心上,她浑身一激灵,痒痒的感觉钻进来,激的她下意识朝后退,却被林燕然勾着臂膀。
她耳朵不住发痒,却也听得越来越动心。
“怎么样?”她说完了后问道。
有琴明月沉吟道:“是个好计谋,也确实能捞到银子,可这还是我们自己的腰包。”
林燕然道:“那怎么办?要不你压榨户部尚书,或者几只老狐狸,让他们想想办法,给国库添砖加瓦?”
有琴明月也有些为难,林燕然赚的银子不还是她的私库吗?她可舍不得拿来发军饷。
她想着想着,忽地心中一动,道:“你的计谋可行,刚好借此机会让你当上总统领,不过€€€€”
“只此一次,目的是为了树立你的威望,决不能让人惦记上!”
林燕然明白她意思,郑重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有琴明月只感她真是深明自己心意,她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如今龙威军的军饷是每月十两,乃是诸军之最,光是军饷每月便需五十万两,再加上每月的粮草、铠甲兵器的耗损,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些日后必须要想办法缩减。”
林燕然点头:“好,我来想办法。”
有琴明月又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如今只说,突然给他们加了一个总统领,对你的刁难肯定很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林燕然颔首,道:“你放心,我会做好的,不会让他们暴乱。”
有琴明月再次看了她一眼,情不自禁想道,有个体己人帮自己分担,真是好。
她道:“不,你只管当你的总统领,捞银子树立威信,这种会让手下人有怨气的活,朕找其他人做,苏穗深谙人心,他会替朕摆平将士们的怨气,让你成功当上总统领。”
林燕然哪有不同意的,这分明是有琴明月在维护自己。
她用自己的脸庞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眼神温柔地瞧着她:“好,我一切都听娘子的。”
有琴明月敛了下眸,逃避着她热灼的视线,道:“既如此,我们齐头并进,你这边依计行事,朝廷那边,我吩咐下去,让他们想办法填充国库,不然就换人。”
“好。”林燕然附和了一声。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林燕然手臂收紧了些,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软声道:“娘子,我知道困难很多,我们一样一样去解决,你别担心,我们先睡吧,睡饱了才有精神去消灭那些困难。”
这番话让有琴明月再次感受到了极大的熨帖,她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夜,安静了下来。
她这时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当上了皇帝,睡在了皇宫的龙床上了。
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前世,前世在皇宫中的第一夜,她辗转反侧,彻夜无眠,又思及母后惨死,不由地悲从中来,以泪洗面。
那时凄凄惨惨戚戚,个中之痛,难以尽述。
没想到重来一世,事情完全变了个样。
她感受着林燕然圈住自己的怀抱,听见了林燕然平稳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她真的是自己的救星。
因为有她,皇宫的第一夜,她睡得很安稳。
*
塞北人屠和西域教的圣子陆羽,此时很不好受。
从昨晚开始,他们就被撵的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四处躲藏,手下人接连死去,而那群禁军还像鬣狗一样,死咬不放。
本以为天亮后封禁会松一些,可没想到,一天一夜过去,神京城被封锁的越来越严。
塞北人屠是最先察觉不对的,他尝试从城墙突围出去,先派了五个马匪去突围,四个马匪被飞天箭阵射死,有个马匪在掩护下攀上了城楼。
躲在暗中的塞北人屠一看,有戏,正要跟着越墙而去,只听头顶传来飞箭破空的急促声响,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支箭便如从天而降,一箭穿透了那名马匪的后心,接着“嘭”一声,透体而出,扎在了城墙上!
塞北人屠吓得魂飞魄散,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股汗毛倒竖的杀意。
他到底是身经百战,老奸巨猾,想也不想就抓住身边的马匪挡在面前。
两个马匪同时死去。
塞北人屠惊骇欲绝,知道自己在面临着生死威胁,竭力控制心跳和呼吸,隐身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而他身边那些马匪,都没有他镇定,被吓得一个接一个跑出去。
每个从藏身处跑出去的马匪,都被一箭毙命。
塞北人屠很有耐心,他扛着两具尸体,趴在地上一点一点蠕动,直到爬出了百米远,他才丢掉尸体,没命地逃跑。
后来他剩下的属下找到他,只剩下六个人了。
“老大,怎么办?”
六个马匪也都被吓破了胆子,围着他问道,他们心里都暗恨塞北人屠用他们当靶子,可是现在危在旦夕,他们便是恨之入骨,也不敢表现出来,反而期盼着塞北人屠能找到条活路。
塞北人屠想到那股汗毛倒竖的死亡感,冷不丁又打了个哆嗦,他这辈子还没有这样接近死亡过。
神京城让他感受到了切身的恐惧。
很显然,从城门或者城墙突围,是不可能的,但是被困城中的人可不止他们一个。
塞北人屠当即决定去找西域教这群秃驴。
至于武林盟和南宫世家的人,他亲眼看见他们被禁军围住,然后被押走了,堂堂宗师,居然像是俘虏一样任人宰割?
塞北人屠十分不齿。
很快他就发现,陆羽这个斯文败类居然带着他的人躲进了一家青楼,藏在一间房间里快活。
塞北人屠狞笑一声,从窗户跳进去,打算和他来场交易。
可他刚站稳,外面就射进来了密密麻麻的飞箭。
陆羽俊秀的面皮顿时暴戾滋生,冷喝道:“你居然将禁军引来?给我杀了他!”
十一个罗汉扑上去,将塞北人屠逼的步步后退,塞北人屠连忙道:“不是我引来的,是他们设计害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有法子出去,尽快领路,不然拖下去死路一条!”
陆羽满面寒霜,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塞北人屠一边躲避着飞箭,一边怒喝道:“他们有一个擅射箭的顶级武者,可以杀宗师,你再耽搁,我们都得死!”
陆羽顿时眼神一缩,他之所以躲起来,正是因为感受到了那股死亡威胁,他带进城的三十罗汉,只剩下十一个了。
若是得不到任何好处便这样铩羽而归,圣天佛一定剥了自己的皮,他想到圣天佛藏宝库中那一条条风干的人皮,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
“走!”
陆羽果断地发出一声爆喝,在十一罗汉的掩护中冲了出去。
一番亡命奔逃后,他们从神京城的排污通道中逃了出去。
排污通道拦住了许多死掉的牲畜,还有腐烂的尸体,各种肮脏的垃圾,他们费劲心思才弄断了玄铁围栏,从脏污的垃圾堆中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