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明月终于顾不上自己那点情绪,赶紧道:“燕然,是我。”
林燕然总算听出来了,真是有琴明月来了,可是这更让她惶恐,且充满了抵触。
她真的不想要同情啊,更不想要施舍。
而且,她绝对不想在这种耻辱的情况下,和她发生点什么。
那是对她一腔真情的亵渎。
而且有琴明月本就不愿意被她碰,要是因为自己信息素爆发,令得她被迫伸出援手,那自己本来就自作多情的感情,岂不是更加零落成泥?
像个爱情乞丐,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一刻,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痛苦,像是两把尖刀,同时扎在了她心脏上。
她蜷缩的更厉害,身体开始疯狂打摆子。
“出去!”她痛苦地叫道。
紧跟着身体就猛地绷直了,就像是蜷缩成团的猫,突然被外力猛地拉扯住头和后腿,将身子扯成了一条直线。
甚至有种身体快要崩裂的感觉。
有琴明月被这样痛苦的画面给深深地冲击到,她的心揪了起来,越揪越紧。
林燕然的痛苦,直击眼球,林燕然的忍耐,更在时时刻刻冲击着她心底的坚守。
她这时候忽然再也从中感受不到受用了,她感受到了一种恐慌。
赤红的脸庞,痛苦的表情,颤抖的身躯,蜷缩又紧绷的手脚,汗水打湿的秀发缠绕着脖颈,这一切都在冲击着视野。
进而冲击身心。
她看着这一幕,总算意识到:林燕然是极品乾元,信息素爆发的反噬,是会死人的。
要是她死了……她的坚守还有什么意义?
她忽然感到了快要失去的恐慌,她一直以来的坚守,也变成了一种折磨。
外祖母巾帼不让须眉,却因为找了个赘婿,致使慕容家被鸠占鹊巢,上一世自己死后,慕容家就彻底成了赘婿的踏脚石,从历史长河中被彻底抹除。
母后因为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有琴曜,天之娇女沦为阶下之囚,一国皇后最后竟然死于一场阴谋大火。
而自己,就因为遇见了那个人渣,被像狗一样囚禁着,最后还被下药卖入青楼,要不是自己承受非人痛苦剜除腺体,坠崖逃生,恐怕要沦为青楼娼妓,被玩弄淫辱致死。
她不敢,她真的不敢交付身心。
所有的经历,所有的经历都在告诉她,付出真心,只会被辜负,被轻贱,被凌辱,被压榨的没有一丝利用价值后,再在悔恨和痛苦中凄凉死去。
所以她权衡着林燕然为她做的一切,希冀她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前进,希冀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一切事,希冀她能做的再多一些,再好一些,直到她对她完全满意,直到她让她彻底交心。
所以她一直在衡量,在审视,在研判她为她做的一切,只有确认是安全的,她才准许自己暂时地享受,只有确认是百分百真心的,她才准许自己一点点靠近。
而且她是极品坤泽,要是被林燕然知道了,她会不会用尽一切办法占有她,对她永久标记,然后控制她的身心?
她不敢放松警惕,又渴望她的温暖,所以只能一步步去测试她的真心。
林燕然是让她满意的,可是经历了前世的那些痛苦折磨后,她太难放下心防,她不敢轻易把身心交付出去。
这是她唯一的东西了。
同时她也感觉到,这也是林燕然最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一直牢牢掌控着,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怕被辜负。
可现在,看着她忍受信息素如此痛苦的模样,她忽然犹豫了。
她再这么忍下去,很可能会死。
她也是这个时候,真切地体会到,林燕然是个肉体凡胎,真的会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她的心开始经历九曲回肠般的挣扎和纠结。
缓缓地,她颤抖着伸出手去,再次抓住了林燕然的手。
她将那只手攥在手里,用力地握着。
另只手伸去拂掉她脸上的汗水。
“燕然。”
林燕然闭着眼睛,正在压榨着自己所有的精神和意志,抵抗着身体上的巨大痛苦。
有琴明月又叫了一声:“燕然€€€€”
这声音让林燕然更加痛苦,她恨不得有个榔头,往自己头上狠狠敲。
她脑袋像是被无数的针一下一下扎着,眼皮沉重的像是坠着重物,她也根本不想睁眼。
她怕看见有琴明月脸上的挣扎和纠结。
那种被迫的,不情不愿,迫不得已的模样。
她不想看到,真的不想。
自作多情已经够可笑了,要是再被施舍一点感情,因为救自己而允许临时的亲近,她会痛苦死。
她的一腔真心也会受到玷污。
一点也不想要。
有琴明月等不到回应,也越来越恐慌,她怕她已经不行了。
她蠕动着嘴唇,极尽艰难地张口:“燕然,我……”
“我愿意。”
她这句极尽艰难的话说出来后,她的心也高高地悬了起来,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命运般的安排。
可是她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她握着的那只手,本来弓曲着,薄薄的皮肉下,骨节全都紧绷如铁石,可是忽然松懈了下来。
那只手整个耷拉了下来。
林燕然在极尽痛苦中,彻底昏迷了过去。
“燕然!”
有琴明月脸色一下子惨白,她本来还悬着心,为这个艰难的决定而忐忑,可忽然收不到任何反应了。
这种感觉像是忽然摔了一跤。
她扑到了她身上,感受到她身体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潮湿而瘫软。
她吓得惊叫起来:“燕然,我愿意的!”
“燕然!”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林燕然一个字也听不见。
第124章
有琴明月感知到她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即便隔着衣衫都灼人的烫,她越来越慌,终于想到出门求助。
“来人,速请柳大夫。”
柳蓁蓁刚回来自己住处没多久,就被湘雨找来,得知原委,大吃了一惊。
都这种地步了,有琴明月也没有帮她?
那林燕然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她夺门而出,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房间,入目就看见林燕然直溜溜地躺在破碎的被褥间,已烧的满面赤红。
皮肤像是在出血一样,呈现火烧一样的血红色。
这是已经到了身体能承受的极端!
柳蓁蓁眼神惊恐,颤声道:“怎么会这样?”
她来不及耽搁,哐当一声松下自己的药箱,手忙脚乱地从里面翻找出一瓶新生丸来,倒出三颗就塞进了嘴里。
房间充斥满乾元散发出来的浓烈信息素,她必须压制住自己的信息素,才能专心诊治。
做完这些,她连忙上前翻了翻林燕然紧闭的眼皮。
只是这一看,心情又如雪上加霜。
“明月,你怎么不救她?”
她火急火燎地问了一句,不等回应,便急匆匆去药箱翻找趁手工具。
有琴明月被她问的心慌意乱,压根不知怎么回答,见她这幅惊吓模样,心一下子乱到了极点。
她近前一步,急迫问道:“蓁蓁,她有没有事?”
柳蓁蓁找工具的手都在发抖,仓促应了一句:“尚不知。”
“那你怎么救她?”
柳蓁蓁正在急速思考,闻言眼神肃然,沉思几息后决然道:“情况危急,我只能为她放血。”
她顿了顿,看向有琴明月,“放血是压制乾元信息素最粗暴的一种方法,可以救命,但是伤身。”
有琴明月眼神一晃,脸色白了些,神情间显出一抹后悔来。
柳蓁蓁没再多说,赶紧找出一个卷着的布包,往桌上摆开,里面霍然是一排制作极为精巧的银针,长短粗细俱皆有之。
她慎之又慎地取了一根出来。
“火。”
陈雪抢着点燃油灯。
柳蓁蓁将针尖送到火心上,细细地烧,一边烧一边道:“准备热水、空盆。”
叠翠和湘雨刚要应声,守在门口的林凤凰飞跑出去:“我去。”
叠翠和湘雨看了自己主子一眼,都感觉到一股焦躁不安。
林郎君不是主子的妻郎吗?怎么会信息素爆发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