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女皇的渣妻郎 第401章

“母妃!!!”

独孤云静默立在石碑旁,紧皱着眉头凝看良久,终于忍不住去捞住已哭的快要昏厥过去的有琴斐。

“阿斐。”

她低低叫了一声,也跟着心情沉痛。

如今,她们是真正的同命相连了,一样的痛失母亲,孤苦无依。

有琴斐立刻哭倒在她身上,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两眼紧闭着,浑似哀伤到了极点。

几人听着这悲痛欲绝的声音,肃立在荒原的落日余晖下,许久都没有动弹。

风来,吹起燃烧的纸灰,带起几张烧的半半拉拉的黄纸,朝着荒原上滚去。

盘旋着,转着圈,不止何处可依。

便如同这命运,你以为你在天上,可一转眼,又到了地上。

林燕然独坐在马车中,衣衫半解,胸缠纱布,其上血迹斑斑,点点滴滴,如花绽放。

她倚靠在车厢上,脸庞过分苍白,消瘦且失血,乌发散乱肩头,令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病态。

一双明眸也失去往日光泽,平静地垂敛着。

幽幽的眼神,许久都未见任何波澜。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接着又有两道脚步声迅疾靠近,一左一右地守在了车厢两侧。

“燕然姐,独孤云来了。”窗外传来林凤凰的声音。

姬越气势汹汹道:“主人,让我去杀了她。”

林燕然未动分毫,便连眼都没眨一下,肃声道:“退下。”

林凤凰和姬越默默退下。

独孤云打马来到马车正前方。

隔帘相对,气氛静默。

“林燕然。我是来兑现承诺的,你可有事让我代劳?”

战争前,她半路阻拦,放走了慕容海和有琴斐,战争期间,她留在敌军阵营,为虎作伥,致使无数被蒙蔽的将士没有战死沙场,反而死于同袍之手。

现在大战结束,她倒是想起承诺了。

林燕然心中淡淡想着,无有任何波澜。

少倾,风乍起。

车帘轻掀。

马车内传出平静至极又冷淡至极的声音。

“独孤云。”

“你既无心兑现承诺,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装腔作势。”

“你可知,你这虚伪面目,比之猥琐小人还要让人恶心?”

独孤云猛地攥住了剑柄。

眼眸生怒。

是时,风大起,尘土飞扬,车帘猛被掀起。

独孤云终于看见了车厢内的女子。

她斜倚在轿厢上,修长的手拢着衣襟,隐约可见衣衫上血迹斑斑,而她苍白的脸色也在验证这一点。

她受伤了。

可是她平静地倚在那里,秀丽绝伦的脸庞上,是平静到了极点的神情,平静中又蕴着无限的底气。

尤其是那双眸子,寒如凝冰,淡淡地望着她,没有雷霆之怒,亦无骇人之威,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敬畏。

她眉眼无波,淡淡地望着她,一字字地说出了后面的话。

“不要让我再在神瑶国看见你。”

“滚。”

独孤云攥着剑柄的手,青筋凸起,眼底是涌动不休的怒火。

从无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剑客之怒,血溅三尺!

可是她凝望过去,车帘无风自动,一掀一落。

那斜倚车厢的女子,秀丽且苍白,平静又虚弱,浑身上下无有任何气势,却让她的剑,竟不敢拔出来。

甚至,那一个淡漠至极的“滚”字,恍若普通百姓的一根牧羊鞭,又或是打狗棒,轻蔑又随意地抽在她脸上。

不疼,却羞辱至极。

她怒到了极点,然,不敢出剑。

车帘缓缓落下,那双平静的眸子,竟令这闷躁的秋日,生出冷肃的寒意。

车帘完全落下,遮住了那张秀丽无双又苍白平静的脸庞。

独孤云的脊背,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层热汗。

她缓缓松开剑柄,拨转马头,朝着荒原深处而去。

不多时,她又勒马回头。

望去,车帘再被风掀起。

那双寒眸,仍旧平静地注视着她。

独孤云忽然觉得,她不是在望着自己,而是在直视着自己的心灵。

她于刹那间明白,终此一生,她都再也无法与之比肩了。

因为,她的心,输了。

驾。

心中有愧的剑客垂下头来,灰溜溜地逃向了远方。

车帘落下。

林燕然浑身瘫软下来,脸色白如纸。

伸手入怀,摸到一股湿热,抽出,指尖上全是斑斑血渍。

刚才动用宗师气势,伤口又裂开了。

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倚靠在那里。

林凤凰和姬越默默近来,姬越狼一样的眸子盯着独孤云远去的方向,眼底闪烁着浓烈的战意和杀意。

林凤凰则关切地掀开窗帘,瞧着其内的人。

“燕然姐,你有没有事?”

林燕然轻轻摇了下头,幽幽的眼神投向了窗外。

大漠孤烟,秋日衰草连天齐。

一排排金戈铁马的将士,正在暮色中集结,他们要接受新皇的检阅。

她出神地瞧着,缓缓吟诵出声。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七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而在更远些的地方,无名背负长剑,立在马上,静静听着林燕然念诵的这首出自明代杨慎的《西江月》。

痴了。

“说甚龙争虎斗……”

许久,他念叨着,神色间有感悟,也有挣扎,旋即,他眼神变得坚定似铁,低声道:“这世上的事,又岂是说看破就能看破的,能看破之人,皆因其已经历过罢了。”

言毕,纵马消失在远方。

暮色下,一辆高大宽敞的马车中,慕容清正和有琴明月叙话。

“我儿,林燕然是你妻郎,当三军统帅自是可以,只是她手下人都是龙渊国子民,如何能做我神瑶国的大将?”

有琴明月早已思索过此事,闻言便道:“母后,王惊鸿、林凤凰、姬越等人,都受过燕然的恩惠,视她为主,虽则是龙渊国子民,却对她忠心耿耿,此战,他们也出力良多。”

慕容清却摇头,神色间大不认同。

“不然€€€€”

“我儿,须知你是皇帝,所有人忠心的对象只能是你。”

“他们忠于林燕然不假,但是他们对你却没有忠心,此乃武将大忌。”

“慕容海便是活生生的例子,顾怀朝和袁耀青便是因为忠于慕容家从而忠于他,甚至追随他造反,若非我得到了你外祖母留下的信物,收服她们归心,此战,必定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推彼及身,我儿,你不能不警惕啊!”

有琴明月眸光微凝。

慕容清继续道:“当然,顾怀朝和袁耀青的忠心毋庸置疑,也幸亏她们忠心的是慕容家,不然你我还要想法子铲除她们,皆因她们忠心的不是皇帝,而是家主。”

“自古以来,帝王最忌武将专权,此祸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爆发,轻则损兵折将,重则祸国殃民,我们绝不可使悲剧重演。”

“林燕然若真心爱你,便该明白你的苦心。”

有琴明月听完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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