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果断转过身,往门口走。
有琴明月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掉,身体忽然开始发抖,她猛地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阿然……”
她哽咽出声,眼泪决堤而出,脸紧紧埋在她背上。
“阿然,我知道我这么做会让你不高兴,可是我好害怕失去你,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和别人洞房花烛,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去求渡姑娘,请她帮忙。”
“阿然,我真的想做你妻子。”
“我爱你……”
可是林燕然满腹悲愤,压根不想听她的话,还没等她说完便去掰她的手。
“松开!”
门外是一方四合院,廊下挂着大红灯笼。
院外便是吃酒席的地方,此时正人声鼎沸,热闹至极,喧闹的声音隔着大门一阵阵传来。
几个吃了酒的寨民摇摇晃晃地闯进来找茅房,结果走错了方向,朝着喜房的门走去了。
“那是什么地方?好像有人影?”
“好像是新娘子?”
“哇我们去看看!”
“嗤嗤嗤”几声,暗处弹出几颗小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几个寨民的睡穴上,她们立刻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大红灯笼的光将院子笼出一层温柔的红色光辉,但还是有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墙角的阴影下,渡清若静静地站在那里。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寨民,她视若无睹,眼神却一直凝视着喜房的门上映出的人影。
阿雪正在拼命大叫。
“主人,你疯了,你为什么把你的洞房花烛夜让给别人?”
“主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林燕然和你拜了天地就是你的妻郎,你为什么要给别人?”
“主人,阿雪要被你气死了,呜呜呜,阿雪的心好痛痛,阿雪心碎了,阿雪倒地不起了€€€€”
“啪叽。”
小虫子摔在她肩头上,小模样半死不活,像极了口吐白沫快要毙命。
可是渡清若不为所动,默默无语。
阿雪被自己主人这幅模样给气得无能狂怒,有气无力地昂起头,细小的触足拼命地在空气中蠕动着,抓狂至极。
“主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呜呜呜阿雪还等着吃香喷喷的心头血呢呜呜呜。”
“主人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妻郎让给别人?怎么能别人求一求你就心软了,要是有一天别人想要你的虫宝宝,你是不是也要把阿雪让出去?”
“啊呜呜呜呜呜€€€€”
渡清若被小虫子搅扰地不得安宁,终于淡淡开口道:“没人能让我心软,除非我自己愿意。”
可是这句解释让小虫子更加不理解,有气无力地道:“你骗人,你明明很伤心,你还说自己愿意,呜呜呜。”
它受到主人情绪的影响,趴在她肩头上,跟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似地,嘤嘤嘤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渡清若终于走出阴影,灯光立刻映照出了她身上的大红喜服。
只一眼,便能看出这是盛装打扮的新娘子妆容,云鬓高耸,凤冠霞帔。
不过,她带了一条红色的面纱,遮住了容颜。
红缎面的喜鞋,踩在走廊的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一步一步走到喜房前,轻轻敲门。
林燕然飞快地打开了门,有琴明月站在她身后,眼圈泛红,飞快地抹了抹眼睛。
“渡姑娘。”
两人同时喊了一声。
渡清若冲两人点头,踏入房内,小心摘下头上的凤冠放在桌上,而后轻声道:“其余人已经被送出谷外,你们要马上行动了。”
林燕然精神一振:“好,我们这便走。”
说着便出了房间,有琴明月默默跟在她身后,渡清若最后出来,她看了一眼喜房内的两盏红烛,眼神幽幽,屈指一弹,红烛应声而灭。
而后掩好房门,带着两人来到走廊尽头,那里是一扇侧门,乃是为了下到湖边去洗衣洗菜以及打水之用。
开了门,便是一架木梯。
三人通过这架木梯,悄悄来到了吊脚楼的侧边。
大门口的宴席还在继续,蛊神教难得举办一次大喜事,众人俱都欢天喜地,决定彻夜狂欢。
因为寨子的位置隐蔽,阮不离特意下令,今日所有人都可以不值岗,全都参加喜宴。
这会儿寨中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渡清若带着她们朝着寨头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降临到脑海中。
“小家伙,带她来见我。”
渡清若眼神大变,定在原地,浑身紧绷。
林燕然没听见这道声音,但是只感觉一股大恐怖降临,浑身汗毛倒竖,连忙问道:“渡姑娘,出了什么事?”
渡清若看她一眼,眼神变得格外慎重。
“林燕然,你要跟我去万丈深渊走一遭。”
顿了顿,她语气更加凝重地道:“去见蛊神。”
林燕然立刻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自己一直有一种如芒在背、心惊肉跳的感觉,原来蛊神教果然有底牌。
蛊神,是什么?
她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的念头,焦急问道:“渡姑娘,非见不可?”
渡清若点头:“非见不可。不然,你们不止走不掉,甚至会没命。”
有琴明月在旁肃声问道:“渡姑娘,阿然去见蛊神,会有危险吗?我可否一同前去?”
渡清若眼神担忧,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这一句话明显是回答有没有危险,立刻让林燕然和有琴明月都变了脸色。
渡清若又道:“蛊神只要见她,你不能去。”
她有点担心,是蛊神发现了自己帮助林燕然和有琴明月逃跑,所以才点名道姓要见她吗?
若真是这样,蛊神会放过她吗?
林燕然于这瞬间做出决定,果断道:“渡姑娘,我跟你去见蛊神,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再令你为难。”
渡清若立刻点头,转身带路。
林燕然尾随而上,走出两步,听见身后传来慌乱害怕的声音:“阿然……”
很小声。
她眼底的悲愤纵横交错,却终是不忍心,折身回去,一把抓住了她手腕。
便这么紧紧拽着她前行。
有琴明月走的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可是那只手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三人穿行在夜色中,片刻后,竟来到了之前被关押的石洞。
这里已经无人看守,显得极为安静。
洞里更是黑漆漆的。
渡清若信步踏入,从洞口取了两支松油火把,点燃,递了一支给林燕然。
三人举着火把,继续深入,来到了一条石洞的尽头。
夜风在洞口发出“呜呜”的响,掀起三人的衣袍和发丝。
渡清若停下脚步,走到石洞某一处,那里坑坑洼洼,有很多细小的孔,她伸手进去其中一个空洞,也不知做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旁边一面石壁应声而开。
林燕然立刻提高了警惕,同时下意识地将有琴明月往身后藏。
有琴明月偷偷躲在她身后,对打开的石洞丝毫不感兴趣,脑门抵着她后背,悄悄将她扒紧了。
林燕然用火把一照,只见打开的石壁后,是一个很小的石洞,洞里储藏着一些瓶瓶罐罐、背篓、松油火把,还有一架长长的藤编梯子。
渡清若拿起背篓,往里装了些许火把和瓶瓶罐罐,接着抓起藤编的梯子。
林燕然连忙上前:“渡姑娘,请让我来。”
渡清若看她一眼,松开了手。
林燕然将背篓背在身上,又接过梯子。
两人来到洞口边缘,朝下张望,夜色黑沉,下方更是黑漆漆深不见底。
林燕然本能地有些不安,问道:“我们从这里下去?”
渡清若点头:“是。”
她回头看了眼有琴明月:“你可以让她等在此处。”
林燕然神色挣扎,忽地转脸看着她道:“留她在这里,安全吗?”
渡清若点头:“今夜寨民通宵欢庆,她留在这里会很安全。”
林燕然转身,拽着有琴明月往外走,直走到某一处听不见风声的拐弯处,她松开手,推她进去一个隐蔽又干燥的石洞中。
“在这等着。”
说着将火把塞进她手里,转身便走。
有琴明月的惧怕一下子攀升高峰,脱口喊道:“阿然?”
林燕然头也没回,很快消失在拐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