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女皇的渣妻郎 第491章

果然,司马胜继续说道:“我自然不会听取片面之言,当即又命人严刑拷打擒获的西斯朗人,证实了蛮族牧民所言为真,西斯朗帝国极为强大,此次他们骑兵队就是来天脊山的这一侧打探军情,看看是否适合入侵。”

司马胜说着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继续道:“得知此种情形,我当即命人将这支骑兵斩杀殆尽,就地掩埋。”

“西斯朗人的长相,与我们南人截然不同,与蛮人也大不一样,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当时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西斯朗人跨过天脊山,若是他们越过天脊山以东,再横穿平原来到南方,见识到我们南人的繁华锦绣,必然会起掳掠之心。”

“蛮族这些年来,与我们龙渊和神瑶年年交战,烧杀抢掠不说,百姓更是饱受其害,但是蛮族一直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相对比之下,西斯朗帝国的威胁就大多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林燕然:“现在你明白我为何阻止你杀了拓跋焰吧?”

林燕然点头,语气也凝重了起来:“明白,蛮族就是另一座天脊山,是阻隔我们和西斯朗帝国的天然屏障,只要有蛮族在,我们就多了一层防护,即便西斯朗人入侵,先受其害的也是蛮族。”

司马胜非常赏识地点头:“你真的很聪明。”

接着她语气唏嘘地道:“所以这十年来,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分寸,既要防止蛮族入侵,还要防止神瑶背后捅刀,同时还要保存实力防止西斯朗入侵,蛮族要打疼,却又不能尽灭。”

“我的目的是让蛮族的实力维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让他们可以苟延残喘,却永远也无法侵占我们。”

林燕然轻皱眉心,直视她问道:“为何要把这些告诉我?”

司马胜叹道:“其实,你是第二个知道真相的人,第一个知道的是大皇子殿下。我带着他走过了同样的一条路,让他亲眼看见了西斯朗帝国的存在,这才有了皇宫政变。”

“先皇昏聩太久了,太子柳弘玉不堪大用,公主柳红凰只会争权夺利,有他们在,龙渊国只会被拖垮,而我,也不能放心将兵权交出去。”

她说到这里,定定看着林燕然,眼神中流露出来一股深深的疲惫之色。

“这些年,我一直被先皇忌惮,被大臣惧怕,被天下人指为挟兵自重的奸佞。”

“我不担心被天下人指责,因为我知道我肩负的责任,可是我会累。”

“十八年啦!”

“我从十三岁从军,至今已十八年。十年摸爬滚打,终于爬上大将军之位,本以为可以一举摧毁蛮族,平定天下,让所有出生入死的将士都可以解甲归田,可是登临山巅才知道,我永远也无法灭了蛮族,我只能日复一日地镇守边疆,既要防止他们强大,还要防止他们入侵。”

“而在我坐上大将军位子的时候,也是蛮皇鼎盛之时,当是时,北有蛮族虎视眈眈,东有慕容海手握重兵卧榻鼾睡,我只能维持着各方力量的平衡,因为我除了手上的二十万大军,背后没有任何人支持,我必须尽我所能保存这支力量,直到有明主登位。”

“我本意是希望大皇子快刀斩乱麻,挑选一明主继位,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会选了郡主。”

她顿住,直视着林燕然,用一种凝重又感慨的语气道:“现在你知道了,我告诉你的原因。”

“郡主是明君,有你辅佐她,龙渊国必能越来越好,而且你和神瑶国有旧谊,有你在,两国关系也会变得融洽,便真是西斯朗人打过来,也可举两国之力将之驱退。”

“林燕然,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你可愿意,接下这副重担?”

她伸出了手,眼神殷切。

林燕然眉毛皱的更紧:“你若是因为我师姐的原因,大可不必,我从来志不在名利。”

她并不觉得司马胜十八年领兵经验弱于自己两辈子积累的经验。

司马胜皱紧的眉毛舒展开,露出一抹了然之色。

“你果然没有让我看错。”

“你不必顾虑,等到班师回朝之日,便是我解甲归田之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希望你能辅佐郡主,开创一个新的盛世。”

她说的十分恳切,可是林燕然依旧没有伸出手。

“解甲归田?十八年荣宠就这么放下?”

司马胜敛了笑,露出风轻云淡的神色。

“不错,前十八年我为国鞠躬尽瘁,虽然得到了荣誉,可也换来一身骂名,我真的累了,我想卸下一切重担,去做我想做的事,去追寻我心中所爱。”

林燕然立刻想到她和柳蓁蓁的婚约,顿时明白过来,她想卸下大将军之位,便是向天下人证明,她司马胜并非贪图名利之人,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她说放便放。

她忍不住问道:“司马胜,你说的可是我师姐?”

司马胜果断点头:“不错,我心中所爱正是郡主。”

林燕然又问道:“我师姐十三岁那年搭救之人,便是你?”

司马胜再次点头:“是我,我便是那次对她一见钟情。”

林燕然立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眼神极为不善地瞪了她一眼:“我师姐那时才十三岁?!”

她真想骂一句禽兽。

司马胜却略显诧异地看着她:“坤泽十三岁便可议亲,乾元十三岁亦可娶妻,我当年十三岁便入伍了,此事有何不妥?”

林燕然被噎住了,心里直叹气,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十三岁明明还是个小女孩好吧。

她又翻了个白眼:“我师姐那时还是个豆蔻少女,你也只见了她一面,怎么就爱上了,你莫非只是贪色?”

司马胜哈哈一笑:“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件事,莫非是郡主拜托你询问?”

林燕然眯了下眼睛,一字字道:“我师姐并非可以随意议论之人,你不行,别人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司马胜盯了她一眼,当即敛了笑,认真道:“你说的不错,郡主当时还是个少女,但是她性情落落大方,又古道热肠,与之交谈更是极为默契投缘,我心仪的便是这点,要说容貌,六年过去,我脑海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实在跟贪色沾不上边。”

林燕然见她语气极为诚恳,目光也甚是清明,心中气怒渐消。

司马胜继续道:“后来因我领兵日久,先皇忌惮,欲将柳红凰许配给我,稳定朝纲,但我既有所爱,怎肯妥协,便执意要了和郡主的亲事。”

林燕然肃声道:“但这不是你仗着兵权在手,强行逼婚我师姐的原因。”

司马胜叹道:“我知道这桩婚事太过突然,但是当时也是迫于无奈,先皇威逼甚紧,我若不定亲,他定要越发猜忌,于国不利。”

林燕然又皱紧了眉毛:“你考虑了所有,但是忘了,我师姐的意愿。”

司马胜怔了怔,旋即急迫看着她:“郡主是何意愿?”

林燕然道:“我师姐不喜欢你,待到班师回朝,她必定会解除婚约。”

司马胜先是愣了愣,旋即露出一抹苦笑:“我卸下大将军之位,便是要让她相信,我对名利不看重,没想到……”

林燕然暗暗叹气,暗道此人虽然领兵有方,可是于感情上真是一窍不通,她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有追求的权利,我师姐也有拒绝的权利,何况这桩婚事是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在头上的,她为此离家出走多年,就为了逃婚,可见此事对她困扰之重。”

司马胜沉默。

林燕然继续道:“师姐逃婚多年,你不可能不知道,期间你可有解释,可有努力,可有补救?据我所知,都没有吧?莫非你以为一张纸,就可以束缚一个人的终生幸福?”

司马胜又沉默了片刻,语气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能说造化弄人。”

“当时我备受猜忌,便是解释,恐怕郡主也不会信,且先皇安插了诸多眼线,若是知道我真心心悦郡主,恐要对恭亲王一家下手,所以我那时,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当个挟兵自重的奸臣。”

林燕然闻言也甚是唏嘘,一时沉默了下来。

今次一见,司马胜不止令她刮目相看,更令她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而且此人肯为了黎民百姓,背负多年骂名,又肯为了柳蓁蓁放弃大将军之位,足可见情深义重。

只可惜,中间波折太多,阴差阳错,柳蓁蓁对她观感极差。

她想了想,郑重说道:“司马胜,这件事,责任在你,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师姐,就亲自去找她解释,说明一切。”

“但是,我要郑重告诉你,我师姐的意愿很重要,无论她接不接受你的解释,你都不得用那一纸婚约强迫她,更不得纠缠她,一切由她自己做主。”

“若是我知道她受了委屈,我一定会替她讨回来。”

司马胜无可奈何地露出个苦笑:“林燕然,你是不是忘了你师姐现在是谁?她是皇帝,我又岂敢逼迫她?”

林燕然却轻轻摇头:“我师姐不是仗势欺人之人,她在乎的是真正的尊重,和真心的爱,若是她能感受到你的真诚,我相信,你们会冰释前嫌的,但是感情的事,和其他所有事都不一样,它不能勉强。”

“我希望你能懂得这一点。”

司马胜若有所思,片刻后肃声道:“我既钟情于她,自不会罔顾她的意愿。”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又朝林燕然伸出手,递来了那支千里镜。

“这支千里镜,便是当初从西斯朗人手里得来的,跟着我南征百战,足有十年啦,现在归你了。”

林燕然心头沉甸甸的,不住叹气,要是接下这担子,想要浪迹天涯的打算,可就落空了。

司马胜见她神情思索,也没打扰,只是静静等着。

片刻后,林燕然伸出手去,接下了那支千里镜,同时与她握了握手。

这一握,就像是新人和旧人的交接仪式,也像是岁月更替,四季轮回。

松开的瞬间,司马胜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接着畅快地笑了起来。

林燕然却在心头叹息,我还真是个劳碌命,给神瑶国打完仗,又要给龙渊国打仗。

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啊?

半个月后,她和司马胜赶回驻地,在神女湖畔立下了一块高高的石碑。

上面详细记载了此战经过,奠定了蛮族的失败,树立了龙渊国的国威。

从此之后,埋碑处将成为蛮族铁蹄止步之地。

大军班师回朝。

大地上堆起了三座坟墓。

一座在神瑶国境内,名英雄冢,由有琴明月亲笔撰写碑文。

一座在龙渊国境内,名烈士陵园,由林燕然亲自提刀篆刻碑文,她还专门让人在陵园四周,栽种了和阵亡将士数量等同的松柏。

还有一座矮小的坟头,位于蛮族草原的边缘,孤零零的土坟,没有墓碑,埋葬着天下间的至强者尸骨。

又十五天,大军回到了龙安城。

提前收到八百里加急军报的柳蓁蓁,为归来的将士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百姓夹道欢迎,鲜花洒满长街,女皇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在定国门前迎接。

行至距离定国门一百米远时,司马胜带头下了马,林燕然紧随其后。

两人差了一步,一前一后来到女皇面前,一起行礼。

柳蓁蓁已激动的脸颊发红,清了下嗓子才稳重道:“两位爱卿平身。”

司马胜和林燕然一起直起身。

她第一时间朝着面前的女皇瞧去。

这还是她自六年前的初见后,再次见到柳蓁蓁。

两条细长又秀致的眉毛,如翠峰染黛,下面是一双水盈盈的杏眸,里面蕴满了含而不露的微笑,眼眸流转间,仿佛会说话似的。

她立时看地忘了眨眼。

可惜,柳蓁蓁根本没看她,只往林燕然身上不住打量,哪怕已经收到了军报,她还是不放心,生怕她受了伤。

文武大臣见女皇只盯着林燕然看个不停,又是无奈不已,宰相轻轻咳了一声,柳蓁蓁这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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