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实在太顺耳啦!
林燕然实在高兴,来者不拒,引得敬酒的人越来越多,便连凤凰镇的乡亲们也都笑着挤上来。
里三层外三层将她团团围住了。
她虽是半步传奇,但到底是肉体凡胎,喝了数十杯,便渐感头晕,可围在身边的人,不止没有减少,还在继续增多。
柳蓁蓁和顾玉婉在贵宾席上,二人本正陪着无忧、阮不离、慕容清,还有封谷、孙春生等人叙话,这时一起扭头瞧去。
只见林燕然被众人围在当中,眉眼间俱都是笑,脸色已喝的泛出酡红,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清美出尘。
阮不离看见她这幅春风得意的模样,再想到自己的爱徒形单影只,远走天涯,不由地红了眼睛,接着又想到那个玉盒,越发地心情郁郁,当即哼了一声。
无忧赶紧给她夹菜,小意殷勤地哄着她吃酒,慕容清也陪了一杯,只是却暗暗有些担忧,女婿若是喝的酩酊大醉,受苦的肯定是女儿,刚要想个招救她一救,便见柳蓁蓁抬手在桌面轻叩了两下。
林凤凰立刻走来,俯首聆听。
柳蓁蓁耳语了两句,林凤凰立刻带上齐铭和赤豹等人,朝着人群走去。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满满一壶酒和杯子。
他们眉开眼笑地包抄上去,见人就逮着敬酒。
一时之间,场面极为热闹。
慕容清轻轻舒了一口气,递给嬷嬷一个眼神,嬷嬷立刻领悟,转身走向神瑶国大臣那张桌子,对着为首的姬昌€€耳语了一句。
这群人都是人精,慕容清带他们来,一是预防他们在京中作乱,二是带他们来撑场子。
这时这群人精总算发挥作用了。
姬昌€€领头,其余人全都簇拥其后,浩浩荡荡地也走去林燕然身边,对着围在她身边敬酒的人就是一阵热情招呼。
“这位大侠,久仰大名,今日在林郎君的新婚大喜上偶遇,也是你我有缘,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来,老朽敬大侠一杯!”
那位大侠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不得了了,竟然是神瑶国的权臣,大名鼎鼎的姬家家主,赶紧受宠若惊地回礼:“姬家主实在太言重了,在下哪能承蒙姬家主敬酒,在下敬姬家主才对,这杯酒在下先干了!”
如此这般,那些围着林燕然的贵客,全都转了个方向。
林燕然一瞧,乐了,总算逮到机会开溜了。
她立刻悄悄摸摸地往包围圈外溜,一步,两步,三步。
林凤凰等人一直关注着她,见她要溜走,一边憋着笑一边挤过去,将还追着她不放的几位大侠拦住。
“来来来,这位大侠,我看你骨骼清奇,必是位绝世高手,今日相逢有缘,这杯酒你一定要喝!”
“哎呀林郎君你别走啊€€€€”
“啊,喝,我喝!”
“兄台你太客气了,来,我敬你。”
一群人仰脖子就干,干完一瞅,全都张大了嘴巴。
“噫,林郎君呢?”
“哎哟€€€€我还没来得及敬林郎君一杯酒,她人呢?”有人遗憾地直拍大腿。
林凤凰、齐铭、赤豹等人赶紧乘胜追击。
“大侠真是酒量过人,来,我们再喝!”
凤凰镇乡亲那边,林大山没挤进去包围圈,还端着酒杯到处找林燕然,被姬昌€€拦住:“老人家,我们年纪相仿,着实缘分不浅,这杯酒,必须干了。”
林大山迷迷瞪瞪就喝了,喝完纳闷不已,怎么还没同燕然喝呢,自己就晕了?
林燕然顺利溜出喜宴,迎面夜风徐徐,好生舒畅。
廊下大红灯笼高高挂,到处都披红挂绿,喜庆非凡。
沿途守满了巡逻的亲卫、守夜的婢女,还有紫嫣专门带了一群亲信坤泽盯着喜房。
见了她,人人作揖道喜。
便连暗中潜伏的暗星和暗影,也跳下来,道了喜。
“恭喜林郎君,贺喜林郎君!”
“同喜,同喜。”
林燕然越走越快,脚下似生了风,大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感。
待到走近喜房,看见那门上和窗户上张贴的大红喜字,心便热了起来。
加快步伐,疾走来到门前,尚未推门,已然瞧见屋内红烛通亮,到处都红红火火,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燃烧。
她驻足,正发冠、领口,又抖了抖喜服的衣襟,将发丝捋顺,这才郑重地推门而入。
两盏红烛燃烧的正旺,桌上摆满了酒菜,看份量,只浅浅尝过几口。
喜娘、王首春、叠翠、湘雨都留在房内陪着的,这时一起迎上来,笑看着她。
“新郎官来了。”
这话既是打招呼,也是给新娘子传信。
屏风后端坐的有琴明月顿时紧张起来,不由地攥紧了手。
两辈子,也才这么一遭。
林燕然冲着她们点点头,接着便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
只可惜,屏风挡住了,只能隐约看清个轮廓,她心里越来越热,下意识往里走。
却被喜娘拦住,笑眯眯道:“新郎官,你可不能这么进去,还要完礼呢,这进门第一道礼,可省不得。”
林燕然立时笑了,各项礼仪她可是被王首春逮着背了个滚瓜烂熟,哪能忘记?
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了几封准备好的红包。
“诸位同喜,这是我和娘子的一点心意,请诸位笑纳。”
几人全都笑着接下,喜娘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因为触手一摸,便摸出里面装着的是银票,既是银票,面额能低的了吗?
她立刻将红包揣入兜里,满面笑容地道:“新郎官快快请进,新娘子早已等候多时了,接下来便是良辰美景,万不可耽误了!”
说着去端来一个大红托盘,盘上铺了锦缎,锦缎上则是一杆喜秤。
“新郎官,请用喜秤挑起新娘子的红盖头。”
这话一出,有琴明月便连脚都紧张了起来,挪来挪去,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却听林燕然笑眯眯道:“已经有劳诸位良久,掀盖头之事,便不用劳烦诸位了,请€€€€”
“哎哟新郎官,礼不可废,礼不可废啊!”喜娘牢记职责,急得高呼。
林燕然心道,我娘子美若天仙,岂能让外人瞧去,怎么也得便宜我一个人才好。
当即一个眼神递过去,叠翠和湘雨立刻架起了喜娘的胳膊,王首春则笑眯眯接下她手里托盘。
林燕然伸手去接,王首春忽地眨了眨眼,托盘一绕,让她接了个空。
林燕然无奈道:“王管家,都是自己人,连你也来闹我的洞房?”
王首春笑眯眯:“郎君你这话说的,正因为是自己人,我才要闹你和主母的洞房,不然闹谁的?”
林燕然只能又去摸出一个红包,偷偷塞进她手里,又对她挤眉弄眼。
王首春瞧她眉毛挑的老高,仿佛在说:“走啊,你倒是快走啊,红包都给了,你还不走?”
她顿时笑得花枝乱颤,越发不想走了,不曾想就在她笑的弯腰的瞬间,林燕然出手如电,一下抢去了托盘,接着轻轻一拂袍袖,将她扫出了门外。
王首春回过头来,只听啪一声,门在她眼皮底下关上了。
她又被逗的叉腰狂笑。
“郎君,早知你这么急,我该带着整个凤凰镇的乡亲来闹洞房!”
喜娘这时从叠翠和湘雨手里挣扎着回头,喊道:“新郎官,便是再急,也要先揭盖头,再喝合卺酒,礼不可废啊!”
“哈哈哈哈€€€€”
院中众人,俱都偷笑起来。
欢快的笑声,荡漾在整座宅邸,林燕然羞红了脸,有琴明月也羞红了脸。
她端着喜秤,摸了摸鼻子往屏风后走。
有琴明月听见那脚步声,顿时紧张到极致,偏偏还听见她小小声地嘀咕:“我见我自己的娘子,急点怎么了?你们最好别成亲,不然我也去闹洞房,哼哼。”
话音落,她便走到了面前,轻轻唤了一声。
“娘子,我来了。”
声音好生温柔。
有琴明月顶着盖头,视线是朝下的,一眼望去,瞧见了一双大红色的靴子。
她的脸蹭一下烧了起来,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好快,按都按不住。
好羞。
好想捂住脸。
林燕然又道:“娘子,我要揭开你的盖头了。”
有琴明月紧张地差点站起来,得亏强大的自制力,让她忍住了,不然她真的会逃跑,心里羞的发昏,讨厌,你来揭盖头就揭嘛,还要通知一声,害得人家心慌意乱。
然后眼前垂摆着的盖头晃了晃,喜秤的头伸了进来,轻轻一挑,立刻掀起了一角。
她的视野随之变得开阔、明亮,喜房的灯火闯入眼帘,各种耀眼的红争先恐后挤进来,有烛火跳跃的色泽,有她身上的大红喜服的颜色,还有红盖头被映亮的艳色。
盖头被一点点掀高,她感觉到了凝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那目光带着温度,令她一动都不敢动,只有睫毛,止不住地颤,如蝶翼轻轻闪动。
接着虚影一闪,盖头被掀掉了。
林燕然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瞧,瞧的十分认真。
有琴明月的手捏着衣角,绞来绞去。
一颗心,咚咚咚。
足尖抵在一起,越抵越紧。
膝盖头也并拢一起,越挤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