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难撩 第39章

“长兄又何尝不是呢。”公子由道。

“可我偏不怕猜忌与疑心。”公子冉的眼色瞬变,看向充满议论的群臣与宗室时,竟带有几分威慑,使得众人纷纷闭了嘴,“我从来就不需要无知之人的认可。”

“贪婪又虚伪的人,眼里永远只能看到利益。”

“你能给他带来利益,那么你就是对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是好还是坏。”

“这世间值得我在乎的,绝不会是这些人。”

子冉最后将目光挪回到公子由身上,“黑暗侵蚀不了我,人心也无法淹没我,言论更杀不死我。”

公子由睁开双眼,这一刻,他的眼里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连同他的心,开始生畏。

“作为王的儿子,你可以争夺,你有权力争夺,但是你不该动了那样的心思。”子冉又道。

“大王,长公子说的人证到了。”禁卫将子冉所说等候在宫城外的证人带入宴殿。

殿内再次响起了议论,“不是说,姚氏已经真的死了吗,怎么回事?”

“就算押姚氏入内,也只是有了证实而已,但这都已经招供了。”

姬於也是一脸惊讶,包括公子还,只见禁军押着一个被灰布盖住了脑袋的人入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佝偻着背,衣衫破烂的人证。

“凭借一个姚氏,又能说明什么?”姬於道。

“我可没说,他是姚氏。”公子冉道。

公子冉的话,便让众人再次将目光汇聚在了人证身上。

“这似乎,是男子?”就在他们猜测时,禁卫在燕王裕的眼神示意下揭开了裹头。

“李覃!”

第044章 旧案(下)

【“公子冉,你怎能言而无信!”见公子冉套出了自己的话,却又没有任何的表示,李覃便愤怒的指责道。

“我所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骗我!”

“你根本就没有想要救我出去。”见公子冉要走,李覃开始嘶吼。

子冉遂顿步,背对着李覃沉闷的说了一句,“是吗?”

李覃忽然怔住,他看着公子冉的背影,感觉到一丝的压迫,于是不自觉的往后撤了一步。

“李覃,你当吾是什么人,蓟城街头的三岁稚子吗,如此好糊弄?”

“我是大王的长子,就算没有了辛吾,但是辛氏与卫氏一族仍在,我即将跟随上将军前往长城,届时我将是本朝第一位拥有军功的公子,而在不久后,我将迎娶上将军之女,与乐氏一族结为姻亲,你曾是大王最宠信的臣子,常伴于君前,而我在大王心中的分量与其他公子相比何如,你应该最是清楚。”

“我所有拥有的东西,是你们一生也无法企及与撼动的。”

“是你投靠我,能让你活下去的机会大,还是继续倚靠你现在所倚仗的人,你自行掂量吧。”说罢,子冉提步向前。

“哦,对了。”子冉再次顿步,“王,会知道我今日的来了廷尉狱,为了平息事件,他一定会提前将你,”她侧过头,嘴角露着阴险,“赐死。”

“你身后的人,在你入狱后,可曾想过法子救你吗。”

“他救不了你,因为,他根本就不敢在君王手中救下你。”

李覃看着即将远离的公子冉,脑海中深思着他的话,求生的欲望,让他不再犹豫,于是他惊恐的走上前,大声说道:“我说,我全都说。 ”】

众人见李覃,无不震惊失色,“前御史大夫李覃。”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早在几个月前,李覃便因罪而被燕王裕赐死于廷尉狱中,辛吾一案,就此了结。

本已死去之人,如今却站在了王宫会宴群臣的大殿之上。

而此时,燕王裕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能在阴沉,今天,注定是一个暴风雨之夜,君王的怒火已在暗自积蓄。

“公子冉。”燕王裕开了口。

子冉不慌不忙的拱手道:“请大王准允李覃将实情说出,而李覃之事,臣之后会承担自己相应的罪责,绝不推脱。”

李覃缓缓跪了下来,对着自己曾侍奉过的王,泪流面目的忏悔道:“罪臣李覃,因与辛吾的过节,遂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于是暗中与上大夫姬於扶持…”李覃回过头,将目光看向了子由,“公子由。”

李覃的话,让原本安静下来的宴殿瞬间变得嘈杂,众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公子由的身上。

“辛吾虽遭罢相,但其威望与势力,却非寻常人可比,即便辞官,可仍然能够影响朝中,此人不除,王长子的地位,便无人可以撼动,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私心。”

“当年,罪臣之子犯下重罪,幸得君上垂怜,念我至中年,膝下只此一儿,遂赦死罪,然辛吾却不愿罢休…”李覃越发的哽咽,“令我痛失爱子,我遂怀恨在心。”

“恰逢新昌君授意永除后患,于是便借此机会,痛下杀手,然臣所收买的亡徒赶至渔阳时,辛吾早已死去,而后我才得知,上大夫姬於也同样受了指令,那时,我不明白新昌君之意,如今想来,是为脱罪,作诱饵替罪之用罢。”李覃重重叩首,“刺杀功臣,无可饶恕,罪臣不求大王能够开恩赦免,唯愿将真相澄清,感念君恩,勿受小人蒙蔽。”

“好啊!”公子还听后,气急败坏的看向姬於,“原来你和李覃都是子由的人。”

“说,你接近我,是不是也是受了子由的指使?”公子还愤懑的指着姬於道。

“李覃,你休要满口胡言。”姬於朝李覃说道,似乎并不想承认李覃的话,“我与你并无来往,又怎会暗中共事。”

“是吗?”李覃反问姬於,“大夫家中,应有不少证物吧。”

“李覃,公子冉是辛吾的外甥,你如此痛恨辛吾,如今却如此帮衬公子冉,你以为他真的会救你吗。”被逼急后的姬於开始恼羞成怒的攻击与指责李覃。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未有想过苟活,只是感念大王的知遇之恩,不愿明珠蒙尘,自逆子死后,终日惶惶难安,我与辛吾死仇已结,若他日公子冉得登王位,我李氏满门必受其害,于是这才暗中择主。”

“罪臣有愧大王之恩。”

“是非曲折,公道自在人心,有罪之人当受诛罚,如我儿,如我,及公子,大夫,无一可免。”李覃再一次重重叩首,并闭上了双眼。

李覃的一番话,让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作为阴阳家的大司徒邹衍摸着花白的长须叹道:“许久没有听到李大夫的这般言论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邹衍回想着,“失去本心,又或者,这才是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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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前,廷尉狱

“王若要杀我,公子由没有办法保全我,难道你就有办法吗?”李覃不信任的问道。

“没有。”公子冉直言不讳道。

“…”再一次受到欺骗的李覃皱起了眉头。

“但是可以赌一把。”公子冉又道。

“赌?”李覃不解。

“我不了解你,也不了解针对我的对手,但是我了解我的父亲。”公子冉道,“这才是我手中最大的筹码,而非你们所认为的,我拥有的背景。”

“因为,我们都在王权之下。”子冉负手说道。

李覃万分震惊的看着公子冉,牢狱中照进来的唯一光束,打在了她的脚下。

“我不明白。”活了半辈子,却仍然糊涂的李覃瘫坐了下来。

“李覃,你出身并不算高,以下士的身份成为卿,最后位居上大夫,你知道为什么吗?”子冉问道。

“因为辛吾的光芒过于耀眼,几乎要掩盖住君王,他的权与势,危及到了王权。”李覃回道,“所以,王需要一个人帮他制衡,所以,王纵容我,所以王给了我一切,身份与权力。”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换做是谁都可以。”子冉没有否认,但也并不是完全认可,“李覃,你参与过燕律的制定,当廷驳回过宗室重臣的言论,公然对抗过国相,这些早年所为,难道都是倚仗了王的威严吗?”

公子冉的话,一下说进了李覃的内心深处,“我…”

“君王站在高位,最不缺阿谀奉承之辈。”子冉又道。

“但你却因为你的儿子走上了歧路,从你摈弃自己的忠良开始,你就失去了君王所需的价值,因为你变得和他们一样,开始讨好,你害怕落得同样的下场,心里有了对死亡的畏惧,它吞噬了你的忠诚,你开始寻求其它的庇佑,开始另外倾注赌注。”

“你的不忠诚与不坚定,早已被上位者洞悉,这才是你被抛弃的真正原因。”

“你欲弃人,还妄想人待你始终如一吗。”

“人人之心如镜,可以自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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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公子冉于狱中的提醒,李覃再次睁眼,“罪臣李覃,实有愧于大王苦心。”

垂坐于高台上的君王,看着曾经无比信任的臣子,沉默的闭上了双眼。

“父王,这些案子都已经很明显了,都是子由策划的这一切,他还指使姬於接近儿臣,就是想把儿臣也拉下水,子由身为公子,不仅残害忠良,还想暗害手足,如此歹毒的心思,应该就地处决!”公子还向燕王裕跪奏道。

姬於过激的攻击,李覃镇定的辩解,加上公子还的急切,为这两桩案子又添了一把火,让燕王裕头痛至极。

可在宗室与百官的注目之下,即便是君王,也没有办法再忽视与搪塞。

“新昌君。”燕王裕睁开双眼,看向公子由,“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殿内的灯火闪烁,公子由站在人群中间,被灯火与目光注视着。

原本应该出现的慌张神情,却并没有显现在公子由的脸上。

他抱着长袖,身长玉立,片刻后低下头失声而笑。

他笑的诡异,可笑声里又充满了心酸与苦涩。

渐渐的,笑声停止,他看着子冉,由衷的道了一句,“长兄好生聪慧。”

“通过姚氏诈出姬於,又策反李覃。”

“其实,你才是最像父亲的那个人。”公子由又道,“不过也是,只有你常伴父亲身侧,也只有你,了解父亲。”

“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你父子二人的陪衬罢了。”

“走到今天,”公子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燕王裕,“儿子这块磨刀石,父亲可还满意?”

燕王裕的脸色阴沉,呵斥道:“孽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公子由大声回道,他指着子冉质问燕王,“十八年了,你唯一投来的关怀,也不过是因为他。”

“把他押下去。”燕王裕下令道。

子由旋即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的目光从父亲身上挪开,扫过姬蘅时做了片刻停留,最终又落在了子冉的身上,“我输了,你也不会赢。”

“因为我和你,都输给了你。”

第045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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