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身,再次看到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时,激动的上前将张寰搂进了怀中。
屋内的丫鬟见状,于是便从房中撤离,并将房门合上。
“怎么了?”张寰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所惊,但更多的是对沈清辞的担忧。
沈清辞没有说话,只是越抱越紧,张寰从她的力道上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惊恐。
于是努力回应着她,并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我在这儿呢,我回来了,哪儿也不会去。”
沈清辞埋着头,越埋越深,张寰便继续安抚着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去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那里的环境我从来没有见过。”沈清辞回道,“窗外下雪了,很大的雪,我从来没有见过。”
“那样大的雪,飘满了整个天空,眼前的一切都被白色覆盖。”
“我没有见过,可是又那么的真切,我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随后我看了你,我很开心,可是你好像不记得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清辞的眼里充满了急切与害怕。
就仿佛是,她想要拼命抓住,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抓不住自己的想要。
这是一种无力感带来的痛苦,除了急切,她再也做不了任何。
“说着很陌生的称呼,似乎也不太想理我,我问你话,你总是沉默着。”
“这让我感觉非常的陌生,明明是你的样子,可是却又好像不像你。”
沈清辞对视着张寰,眼里的泪光被烛火照耀着,她的视线,似一刻也不敢离开。
听着沈清辞的话,张寰只觉得无比熟悉,就好像,她们做了同样的梦,连场景都那样熟悉,唯独不同的是人。
“清辞,我就在这儿,一直都在这儿,我哪儿也不会去,我会陪着你,不会离开。”张寰先是安抚着沈清辞不安的情绪,“不管梦境如何,那终究都是梦,不是吗?”
她伸出手捧着沈清辞的脸,四目相对,眼波流转,“你现在只要看着我,看见我,现在,你眼里的我,才是真实的,是你认识的,你所喜欢的我。”
在张寰的安抚下,沈清辞的不安逐渐消失,张寰遂将她扶回榻上。
“我能询问一下,你的梦境,是身处在什么样的地方吗?”坐下后,她开始问道。
沈清辞开始仔细回想,“好像是,燕国。”
从沈清辞嘴中听到燕国二字时,张寰心头一震,梦中封尘的记忆开始不断涌现。
她看着沈清辞,那个原本模糊的人影,有了明确的雏形。
“在燕王宫内,下了很大的雪。”沈清辞又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那样称呼我,这让我觉得很陌生,我有些无法接受你的疏离和冷漠,所以在梦境中,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绪,它让我产生了我不想要做的行为,一切都失控了。”
“我好像有意识,却又好像没有了意识,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像愤怒占据了我的一切。”
“我被情绪所操控,做出了我本不想做的事,甚至差点伤害到了你。”
“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那明明不是我想要的。”
听到这句话时,张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搂进了怀中。
她停止了问话,因为比起想要探究真相,她更在意沈清辞的安稳与情绪。
“好了,清辞。”她温柔的看着她,“这只是梦,不是你,也不是我。”
“可我为什么醒来之后,”沈清辞忽然流下了泪水,“会如此的痛苦,如此慌张,如此害怕。”
“它真实的,就好像是我们的曾经,我的感知,我所看到的。”
“那好,”张寰看着沈清辞,不再一味的安抚,“我问你,即使那是我们的曾经,你又当如何呢?”
沈清辞突然哑口无言,她愣坐在榻上说不出话来。
“你无法接受是吗?”张寰问道,“因为在你内心,它的发生,似乎是不对的。”
“我无法想象,你我会如此相对。”张寰回道,“也无法接受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你看着我,清辞,无论是你做错了,还是我做错了,”张寰看着沈清辞,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它都已是曾经。”
“错,并不可怕,我们都不是圣贤,谁不会犯错呢,我们要做的,不是一直追究,而是接受它的发生,并且去改正它。”
“难道你要为了曾经,放弃掉现在的我们吗?”
“我想你并不会这样。”张寰道。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张寰也有同样的梦境与感受,同样,她也产生了对自己的痛恨,但这些自责,并未让她退缩,而是转为了愧疚与亏欠,从而想要努力的弥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补偿。
“我也不想要你这样。”张寰又道,“你可以自责,这是属于你的情感,还有你的善意,但同时,我也想请你知道,若为曾经,你所做之事,我从未有责怪。”
“同样的,我对你也是如此,你会责怪我吗?”
沈清辞摇着头。
张寰便继续道:“很多事并非有意为之,只要彼此都不追究对方,过往就不会成为我们放弃彼此,与退缩的理由。”
“我理解你的无力与苦衷,你也理解我,不是吗?”
听着张寰这些话,沈清辞再次潸然泪下,并与之紧紧相拥,“你把我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因为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张寰抬头回道,“准确来说,是你我。”
说罢,她拿出手帕,替沈清辞轻轻擦拭泪眼。
“我从来未有思考过这些。”沈清辞看着张寰道,“更想不到会有人如此了解自己。”
“我不清楚我是否足够了解你,”张寰对视着回道,“但这世上不会有两个完全相似的人,但是我们的情感与爱,是可以做到一致与相通的,因为我们都爱对方。”
“我…”
“我现在只想问你,你看到了什么,现在,你看到了什么?”张寰问道沈清辞,“回答我这个问题。”
沈清辞睁着双眼,“我看到了你。”
“是啊,”张寰的眼里也闪烁着泪光,“我也看到了你。”
“我清楚地看见你。”
“我们可以望见彼此,这已足够,不是吗。”
二人靠得极近,张寰缓缓放下拿手帕的手,却在中途被沈清辞握住。
随着话音逐渐落下,她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鼻尖相触,跳动的心,在此刻静止。
双眼对视,那一声声吐息近在迟尺,以及逼近时,身上的味道,无不在吸引着彼此。
沈清辞再也忍耐不住的抓住了她手,侧头吻上了张寰的双唇。
唇齿触碰的瞬间,两颗紧张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沈清辞小心翼翼的亲吻着,柔软的唇如同即将在口中化开,让她不敢太过用力,但欲念让她疯狂的想要占有,已无法再克制心中的冲动,她将张寰拉入怀中,侧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张寰抽回自己的手,顺着沈清辞的肩膀,揽上了她的脖子。
那轻柔的吻,在身体贴近迅速升温后,也越来越激烈,沈清辞一手扶着张寰的侧腿,并伸手搂上了她的后腰。
将人牢牢“锁住”之后,她开始用力,开始索取,并撬开了她的唇齿,愈加贪婪。
沈清辞的口中,还有一些残留的烈酒之味,但并不苦涩。
独属于对方的气息,在此刻交缠在一起,比酒酿还要更加香甜,更加迷人。
还未入口,便已迷醉,让人忘我,忘却一切烦恼与愁苦,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广州城内最繁华的街道内,坐落着一座老旧的大宅,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石阶前。
€€€€陆宅€€€€
“大少爷。”下人们并排站立在庭院,弓腰行礼。
“我爹呢?”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子进入宅中问道。
“老爷在中堂喝茶。”随上前的老管家回道。
“爹。”陆氏商行长子陆川急匆匆的回到了家中,“爹。”
陆父穿着马褂,头戴瓜帽,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毛毛躁躁的,没个体统。”
“我看到沈清辞了。”陆川向父亲说道,“她去了总督大人的宅邸。”
“什么?”陆父听后开始有些不淡定了,“今天又去了?”
“平时都是清晨,今天却是下午,而且一个晚上没出来。”
“爹,你说张总督,该不会只想把好处给沈氏一家吧?”陆川起疑道。
“前不久,张总督才与我们三家商行吃了饭。”陆父皱起眉头,“难道他要反悔不成?”
“可是那次,总督大人并没有答应。”陆川道,“只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说辞。”
“现在又频繁接见沈家的人。”陆川又道,“我听说,因为沈虞的侄女是留洋回来的,所以被张总督聘入府中作为教书先生。”
“我看,这请先生是假,谈合作才是真吧。”
陆父听后放下茶碗,朝亲信挥了挥手,“去打听一下消息,就是使银子也要买通了,绝不能让沈家,一家独大。”
“是。”
第107章 十三行的火
翌日
轱辘轱辘€€€€
“吁。”车夫将马车停稳。
沈清辞从车内弓腰走下,“阿蘅。”并向身后的张寰伸出了手。
张寰走出车厢,刚把手放上,便听见了沈宅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吱~
一辆黑色的汽车从庭院内驶出,随后停在了马车旁边的树下。
沈虞摇下车窗,便看到了沈清辞牵着张寰走下马车的一幕。
“清辞。”
“姑姑。”沈清辞转过身。
“沈老板。”张寰行礼道。
“张小姐。”沈虞眯眼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