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 第5章

待到沈世森和解予川一块离去,梁管事关上了会客厅的房门,屋子里顿然寂静下来。

“小倾,过来。”

正当纪轻舟分析琢磨着他们对话里的信息时,坐在长沙发一侧的老太太忽然抬手招呼他过去。

纪轻舟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上了老太太沉凝的眸子,才确定对方叫的人是自己。

他当即迈步过去,刚在老太太身旁坐下,便被她捉住了手腕。

“又见面了,之前的约定都记得吧?”老人注视着他的眼睛确认般地询问。

老太太不知从前是做什么的,面容颇冷峻,她又穿着满是绣花的黑缎子裙褂,一身打扮瞧着活像封建遗留的老古董。

被这样一个人盯着,即便对方上了年纪,身子瘦小,也很是有压迫性。

纪轻舟眨了下眼,面不改色道:“当然,我都记得。”

“记得就好,现在婚也结了,堂也拜了,你们两个现在是一家人了,以后要亲近相处。

“关键是要亲密。”

解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背,强调般地说道:“你的命相对元元是最好的,最旺他的,反过来,他对你也是一样。你要记牢我的话,我不会害你们。”

说着说着,她的身子就转向了黑衣青年,继续劝说道:

“你也别犟了,就当是为我老人家着想。十年前西子湖边老道士的话,说你二十岁有大劫,你们谁也不信,就我上了心,所以当初你要去美国念军校,我就不同意,你们没一个听我的,结果怎么样?”

“好了,妈,如今人已经平安回来了,您别再提这事了。”

沈南绮打断这个话题,冲一旁站着的男佣吩咐道:“阿佑,把纪先生的行李送到你家少爷的屋里去。”

“是,夫人。”

纪轻舟看着那男佣轻巧而迅速地跑出门去,心想他能听这么机密的内容,身份大概同普通的佣人不同。

“元元,你心里委屈,不痛快,你母亲我心里都清楚。”

等男佣人也离开,沈南绮坐到了青年旁边的单人座椅上,语气温和地劝说:

“可是你想,如今你的状态,原本就需要人贴身照顾着,你就当我们给你雇了个男仆,等你身体大好了,你想怎样都行,好吗?”

身份突然降为男仆的纪轻舟不禁想要咋舌。

他下意识地看向解二少爷,想瞧瞧他是什么态度。

约莫也是被劝烦了,沉默了许久的青年终于张开他冰封了似的嘴唇:

“不同意便是不孝,我敢拒绝吗?”

语气很是冷硬,声音倒蛮好听的。

只是一开口,话语就带刺。

果然符合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难以接近,不好沟通,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纪轻舟暗自评价。

骤然间,他对这位先生的兴趣降了不少。

虽然喜好美色不错,但纪轻舟向来不乐意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可惜,这次他是被迫绑上了大船的鱼,由不得他随心所欲。

他在心里又是评判又是惋惜的,解家老太太和解夫人倒像是对青年的语气习以为常,没人觉得生气。

老太太听闻这不客气的回应,反倒挑起了眉毛高兴道:“那就当你答应了,乖,以后听祖母的话,同小倾好好过日子。”

“我上楼了。”

青年没接话,拿过靠在椅子旁的乌木手杖站起身来,以手杖代替盲杖之用,朝门口方向走去。

“等会儿,我扶你上去。”

沈南绮虽早想象过失明之人的行走方式,但亲眼看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儿子这般行动不便的模样,心里还是绞痛了一阵。

“不用。”

沈南绮压根不听他说什么,硬是伸手扶住青年的胳膊,领着他避开桌椅家具往门口走。

待到梁管事打开小会客厅的门,她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叫道:“纪云倾,你也来。”

纪轻舟正望着青年行走的背影思索,总觉得对方的身材比例带给他一股难言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

听见解夫人的呼唤,他起身向老太太道别,转身跟随上他们的步伐走出会客厅。

刚左转踏上楼梯的柚木地板,脑海中忽的闪过了一个画面。

那是昨天,他在邱文信故居的二楼,拍摄的一张老照片。

——不至于这么巧吧……

可如此符合他眼光的骨架当也不多见。

仔细想想,其实还真有可能。

毕竟他穿越来的那栋小洋房就在国学书斋的隔壁,而国学书斋又是邱文信长大的地方。

倘若解家少爷小时候在苏州住过,那他们邻里之间的关系要好很正常。

纪轻舟缓步走在楼梯上,目视着前方母子的背影,伸手摸了摸挎包里的手机。

假如照片上的人真是他……纪轻舟不由开始回想在讲解员那听到的内容。

毕竟是昨天傍晚才发生的事,具体的细节他记不清,但大致内容还是记得的。

对于邱文信的两个至交好友,讲解员用了四个字概括他们的生平——“英年早逝”。

第4章 改名

“你也别怪你祖母,欧洲战场每天死这么多人,我们本来就提心吊胆的,结果你被炮弹击中的消息传来,别说你祖母了,你父亲都差点被吓晕过去……”

解家二少的卧室就在小会客厅的楼上,沿着东侧楼梯上到二楼右拐便是。

推开厚重的房门,里面是被日光照射得颇为明亮的大房间。

跟在母子身后的纪轻舟被斜射的阳光晃了下眼睛。

他眯了眯眼,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他将要入住的这间屋子。

房间很大,约有四十来个平方。

黑胡桃木地板以人字形铺满全屋,入门右手边是一张两米宽的温莎大床,左手边有扇房门通向盥洗室和卫生间。

屋子左侧接近窗子的羊绒地毯上摆着两张沙发座椅,再旁边靠墙放着一套高低错落的黑胡桃斗柜,柜子上的青花瓷瓶里插着几支蓝色鸢尾。

床的对面是同楼下会客厅一样的八角格局,装着三扇高大的黑色固定框玻璃格窗。

窗前悬挂着乳白色的蕾丝纱帘与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窗外摇曳着屋前探来的若干苦楝树枝杈,花繁叶茂,绿意盎然。

不得不说,解家请的室内设计师品味还是不错的,色彩搭配正恰当,贵气却不显浮靡,纪轻舟很是满意。

“军功是重要,报国也很重要,但你的身体对我们而言更重要。

“受了重伤,被封个上校的军衔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养伤?”

“妈,我要休息了。”

言下之意,便是请你离开。

沈南绮扶着他坐到沙发上,耐着性子道:“我也就这两天有空陪你,学校里还有好多事情,后天一早我就去苏州,届时你想听我唠叨都难!”

“学生比我需要你。”

沈南绮语塞。

分隔几年见面,相处不到半小时,她似是就被儿子的三言两语耗尽了母爱,扭头对纪轻舟招手道:

“云倾,你照顾他,他如今行动不便,最好一刻不离地看着他。”

“一刻不离是吗?好吧。”

话落之时,纪轻舟注意到解二少的唇角下沉了少许,心想解夫人此举多半夹着点报复心态。

话虽如此,沈南绮到底还是心疼孩子的,出门前特意叮嘱纪轻舟道:

“照明开关下边的黄铜按铃连通茶水间,你有什么不懂的,或是要离开一阵,就按下按铃,阿佑一般都在那候着,听见铃声便会过来听差。”

纪轻舟点了点头,顿了两秒,补上了一句:“放心吧,阿姨。”

这称呼算是呼应了他“表外甥”的假身份。

至于“婆婆”或者“妈”,他是真叫不出口。

当然了,解夫人大概率也不想从他嘴里听见类似的称呼。

待沈南绮一走,关上房门,纪轻舟整个人顿时松弛下来。

他懒懒散散地坐到了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同他“丈夫”面对着面。

仗着房间里只有他一双健全的眼睛,光明正大地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翻出那张模糊的照片,与眼前的解少爷做对比。

越是对比,越觉得相似,几乎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

解予安不知他在做什么,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令他心情无端焦躁。

沉默片刻,他道:“你也出去。”

纪轻舟收起了手机,口吻悠哉地说:“那不行,你眼睛看不见,万一撞着碰着什么,出了事,我可就遭殃了。”

解予安知道赶不走他,就干脆靠着沙发休息,不再多言。

尽管房间主人浑身泄露着不欢迎的情绪,入侵者却是一派从容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一口饮尽润了润喉,纪轻舟往后一靠,跷起二郎腿道:“问你个问题,你认识邱文信吗?”

听见这名字,原本朝向窗户方向,似在沐浴光照的解少爷微微侧过了头。

纪轻舟压根没指望从对方口中听到准确的答案,只想通过其反应来推测结果而已。

见他闭口不言,便接着说道:“你们在苏州的房子,不是建在国学书斋旁边吗?听说那是邱文信的老家,我猜你应该认识他。

“别多虑,我只是在报纸上看过邱先生的文章,很敬仰他,想起此事来就随便问问,没其他意思。”

“敬仰什么?”出乎意料的,解少爷竟然回话了,“杭州的虾爆鳝面,还是绍兴的臭霉豆腐?”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