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 第43章

话落,见解予安不理睬自己,他又看向纪轻舟,语带笑意道:“或者干脆让轻舟兄来理,反正他手艺也好。”

纪轻舟一口拒绝:“我顶多给你们做个造型,剪头这种事还得让专业理发师来。”

而解予安听着这话,注意到的却是他言语中的“你们”这个用词。

他也不知自己那股脾气从何而来,就直接回绝道:“不必了,左右也不影响视力。”

嗬,还开始卖起惨来了……

“真不知道每天在嘴硬些什么。”纪轻舟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我何时嘴硬了?”

明明火车行驶声嘈杂得很,纪轻舟吐槽声也不大,解予安还是清晰听见了他这句话。

“得了吧,就你那张嘴,大炮都打不穿。”

“……”

解予安又不开口了,面色比刚才更为紧绷。

纪轻舟撑着下巴看向他,莫名其妙的,看见解予安这张不高兴的俊脸,他又突然有点想笑,连带着方才燃起的那股气劲也一下烟消云散了。

好歹相处了一个月,对解予安的脾气,纪轻舟不说十分精通,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对方什么时候是真拒绝,什么时候是“欲拒还迎”,他一看便知。

于是就故意作对般地朝着解予安说道:“等会儿就把你拉去理发店剪了。”

第33章 礼服

翌日, 依旧是个风和日丽的晴朗天。

两天没有到店里报道,纪轻舟颇有些挂念自己的成衣铺生意,这日便起了个大早, 比平时还要早半个钟头出门上班。

本以为这个点,祝韧青或许还没过来,结果一下电车,就见自家店门大开, 门口的旗帘被风吹得轻轻飘起,在朝阳映照下泛着灿然白光。

“早上好啊!”纪轻舟迈大步伐跨进店里,“我以为我会比你先到, 结果还是你快了一步。”

祝韧青正在店里打扫卫生, 听见声音,他当即转头望去,便见穿着一身雪白衬衣的先生正朝自己快步走来。

不知是否为长久未见的缘故, 在看到纪轻舟那干净清爽的笑容时,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觉得对方似乎比之前更为耀眼夺目了。

早起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他不自禁地停下动作, 扬起唇角打招呼道:“先生早。”

“嗯。”纪轻舟走到缝纫机旁,摘下斜挎包问:“吃过早饭了吗?”

祝韧青注视他道:“吃过了。”

“那再吃点吧, 从苏州带的松子糖。”

纪轻舟说着, 便从包里拿出一只纸袋递给他,随后特意将斜挎包收进了存放布料的木箱里。

如今他的包里除了琐碎的零钱事物, 还多了把皮套包裹的勃朗宁手枪, 这包是不敢顺便乱扔乱放了。

祝韧青不大好意思地接过纸袋,趁着纪轻舟坐到椅子上翻看排单本的工夫,打开袋口瞧了眼。

里面装了一些切成小块的糖食, 虽是冷食,却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他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犹豫片刻,将扫把靠在一旁架子上,擦了擦手,从里面拿出一块糖食,咬了一口。

这重糖松子是选用上等松子混合白糖研磨制作,糖块表面除了磨成颗粒状的坚果糖霜,还沾着红色的玫瑰花屑。

口感乍一品细腻酥脆,回味则是油润甘甜,可谓色香味俱全。

祝韧青从未吃过这样美味的点心,两口便将那糖食吞下了肚。

“好吃吗?”纪轻舟抬头问。

“嗯。”祝韧青点了点头,舔了舔嘴角碎屑,将袋口卷好道:“剩下的我想带回去给我母亲尝尝。”

“可以啊。”纪轻舟随口应道,听他提起他母亲,便问,“我上次跟你说的,带你母亲去看西医的事,你有和她商量过吗?”

谈及此事,祝韧青神色一下子变得黯然:“我说了,她不同意,我娘她对洋人有些恐惧。”

“也有国人开的医院,我可以帮你介绍。”

比如沈南绮她哥的那家仁爱医院。

祝韧青沉默片晌,还是摇了摇头。

“行吧,你们自己好好考虑。”纪轻舟没有多劝。

作为外人,他不想过多插手人家的人生大事,否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恐怕到头来还会责怪到他的头上。

他随即岔开话题:“我不在这两天有生意吗?”

“有的,有两笔单子。”谈到正事,祝韧青就提起了精神。

他从抽屉里拿出两本本子,一本是纪轻舟送他的笔记本,一本是专绘旗袍的图稿本。

他将图稿本往后翻了几页,又摊笔记本,辨认着上面的文字说道:“有个名叫杨新枝的客人,昨日来定了件旗袍,就是这件。”

纪轻舟扫了眼他的笔记,那文字写得歪歪扭扭的,还夹着几个祝韧青自创的符号,估计只有他自己能辨认得出来。

“我按您说的,告诉了她需要测量哪些尺寸,她说今日下午会再过来一趟,届时再付定金。”

纪轻舟拿起图稿本瞧了瞧,新客人选定的是一款靛青色的苎麻旗袍,直身廓形,半开襟、低开衩的款式,绲边为浅蓝色,裙摆与袖边有蕾丝贴花设计。

整体就是一款风格质朴保守中透着点素雅的旗袍。

这笔订单所需的面料和衬里店里都有,纪轻舟点了点头,问:“还有呢?”

“还有一个是裤缝开了线来修补的,我用这缝衣机器给他缝上了,收了两个铜板。”

话落,祝韧青就从抽屉的零钱盒里拿出了那两个铜板,浅棕色的眸子望向纪轻舟,隐隐含着几分期待,仿佛等待着主人指令的小狗。

“不错,一些小活都能自己应付了,蛮能干的。”

纪轻舟采取鼓励式教育,笑了笑道,“看来以后我可以偷点懒了。”

祝韧青腼腆地摸了摸脖子,克制着笑容道:“还需要向您学习更多。”

“那是,你要学的可还多着呢。行了,别跟我闲聊了,开始上班吧。”

纪轻舟说罢,就从箱子里拿出已经过预缩处理的苏罗,展开平铺在裁剪台上,又找出前几日复刻的旗袍样板,边排料边道:“赶紧把地扫了,垃圾倒了,然后来帮我的忙。”

祝韧青立即应声:“好的,先生。”

·

当天下午,杨新枝如约来到店里,给了纪轻舟她的尺寸数据,并支付了两元的定金。

通过与新客人的对话,纪轻舟才得知这位女士也是通过沈南绮介绍来的。

对方原本并没有特别想定制旗袍,不过这段时间,报纸上出现了不少批判嘲弄新式旗袍的声音,她看不惯那些“封建余孽”自以为是的言论,他们越要限制女性着装自由,她便越要支持推行摩登新装,故昨日一早才会特意过来跑一趟。

于她而言,这是一场无形的战争,为了反抗社会风俗与传统礼教对妇女的规训与教化,哪怕会被人从背后指指点点,她也自甘做这战场上的前锋。

于纪轻舟而言,即便他知晓在西洋风气影响下,时尚的潮流势不可挡,未来妇女的袖子必然会越来越短,裙子的长度也会随时代变化而改变,但对于这般敢于冲做时尚先锋的女性,他也打从心底地敬佩。

为了给这无形的战争出一份力,他便向杨女士许诺,会在半个月内,将这件旗袍做出来,给对方送过去。

于是,在一时冲动决策下,他的工作安排变得更为紧密了。

·

忙碌两日,转眼又是周末。

依照以往经验,纪轻舟知道沈南绮一般都会乘坐周六下午那班的火车回上海。

正好他给沈南绮设计的礼服也绘制完成了,这天便提早一小时下了班,准备回去和沈女士商量一下礼服定制事宜。

凑得正巧,他到家时,沈南绮刚放完行李,正带着解予安从中央楼梯下来,身后跟着阿佑。

“今日回来得挺早啊!”沈南绮见他从玄关门厅进来,抬起了眉打招呼道。

“正好有事要找您商量,就提前下班了。”

纪轻舟说着走上前去,看了眼解予安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不去哪,看天气不错,拉元元出去晒晒太阳。”

沈南绮随口应答,旋即问,“你说有事找我商量,是有什么事?”

“您的礼服设计图画好了,给您过目一下。”

“这么快啊,那我们去小会客厅聊。”沈南绮一听是这件事,心里顿时燃起了好奇,也没心思出去晒太阳了,就让黄佑树带着解予安去散步。

解予安闻言张了张唇,看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同黄佑树一块朝玄关走去。

临近黄昏,太阳西沉,东馆尽头的小会客厅晒不到半点的夕阳,已然是一片昏暗。

沈南绮走进屋内时,顺手打开了灯,坐到了单独的那张黑色座椅上。

纪轻舟在靠近她座椅的长沙发落座,从包里拿出手稿本翻到给沈南绮设计的那页礼服,递给对方道:

“您看一下,有不能接受的地方尽管提,若整体都不喜欢也可直接和我说,不用客气,我可以给您换个设计。”

“弄得怪正式的。”沈南绮微笑着接过了本子。

只第一眼,便被画上服饰吸引了。

依旧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身姿婀娜的女模,不过这次她所穿的不再是中式氛围旗袍,而是一件纯西式风格的收腰连衣裙。

两件套的款式,“X”的廓形,内搭是上紧下蓬的抹胸吊带裙,使用的似是某种光泽感极好的白色绸缎。

外层则是偏于日常的衬衫裙款式,其中袖子是双层轻纱所制,使用的似是散落着不规则印花或绣花的薄纱材质。

蓬松薄纱的灯笼袖不长不短,正好超过肘部,手上则是一双尽显女士神秘优美的白色短手套。

伞状的裙身轻盈朦胧,透着里层缎面衬裙的洁白珠光,与模特头上那顶装饰着米白色缎带的大帽檐草帽正相配。

乍一看,这套衣裙廓形配色都更偏向于年轻秀丽,而其圆领带有小v口的设计,却又给这件裙子增添了几分成熟女子的干练与沉着。

使其风格在清新明快的同时,又不失端庄高雅。

再加上那造型夸张的帽子与及环绕主题的珠光缎面设计,穿这一身出席宴会,恐怕令人过目难忘。

“这……”沈南绮张了张嘴,一时难以评价。

她难以挑出这套礼服裙的缺点,却又觉得自己缺乏勇气穿上如此时髦且带着点浮夸感的衣裙。

沉吟片刻方道:“漂亮是漂亮,可这般饱满的裙摆,会否过于隆重,况且又是如此纯净的颜色,我这年纪穿上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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