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无端闪过这些, 纪轻舟打了个呵欠, 先去关了大灯,接着就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见解予安这么坐靠着, 似乎还不准备睡觉, 便例行询问:“要听故事吗?”
解予安缓缓摇了摇头。
听他已经坐到了床上,过了片刻,就略作犹豫说道:“刚才车上的事情, 能否再做一次。”
“嗯?”纪轻舟挑了下眉,分明一听就懂了,却故意逗他道:“刚才在车上什么事情?你是指盲人按摩吗?”
解予安抿了下唇角,语气稍显生硬:“再亲一次。”
“奥……都亲两回了,还要亲啊?”
“太快了,没感觉。”解予安一副只是探讨研究公事的神情,泰然地提着要求,“这次慢些。”
“那嘴对嘴的肯定就亲那么一下,一直贴着多无聊……你要慢一点,可就得伸舌头喽。”
纪轻舟真诚口吻地解释,“我们这感情才刚开始,你确定要那么深入?”
伸舌头……
解予安一听这描述,被子下的手指就不自禁蜷缩了起来。
一方面觉得他说得有理,刚确定感情不好就这样过度亲密,伸舌头什么的太过轻浮孟浪,有失检点。另一方面,又着实难以克制内心深处期待的情绪,那种想要更进一步接触的冲动。
“怎么说啊,解元宝?”
纪轻舟丝毫不心急地歪着脑袋凝视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孔,说话间视线微垂,从对方冷峻的眉眼挪到了淡粉的嘴唇上。
在车上的亲吻只是一触即离,但某人嘴唇确实清爽又柔软,也很好亲。
更有意思的还是被他亲完之后的反应,纪轻舟还是头一回看到一个人的脸红得那样迅速,不仅是耳朵和脖子,连鼻尖眼尾都泛起了红晕。
分明成日里挂着副冷淡面孔,一整日金口不开,害羞时反应却可爱得很。
想到这,他眼底流出柔和笑意,伸脚碰了碰对方的膝盖,慢悠悠道:“这决定交给你了,考虑清楚,要是不要?”
解予安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考虑了不到五秒,就淡然说道:“我们结婚半年了。”
言下之意,便是老夫老妻了,深入一点也无妨。
纪轻舟瞬间被他的理直气壮逗笑。
毕竟时间不早了,人也困得很,本想要逗逗他,让他叫声哥哥再给亲,话语在舌根转了一圈还是作罢。
想要从他嘴里骗出声哥哥来,起码要磨上半个钟头,而他现在只想早点亲完早点睡觉。
于是很好商量地说道:“好,稍等啊,我关个灯。”
说罢就伸长手臂,啪一声,按熄了台灯。
随着视野陷入黑暗,窗外窸窣的雨声愈发清晰真切。
纪轻舟适应了一下幽暗的光线,接着翻过身来,跪坐着挪到解予安身旁。
他抬起手试探着摸到了对方光滑的脸颊,拇指从鼻尖摩挲到唇部中间,低头先是亲到了自己的拇指上,确定位置就挪开了手指,碰了碰了鼻尖后,阖眼吻上了他的双唇。
解予安自闻见那熟悉的香气靠近过来,后背便起了汗液,等那柔软的指腹从自己脸上摩挲而过,更觉心脏发颤,似罹患了某种疾病,怦怦地几欲跳出胸腔。
在车上只是那么轻一触碰就结束了,此刻在这寂静无人打扰的深夜中,却觉得一切都被放慢了几十倍。
但那吻是分外轻柔的,也许是纪轻舟考虑到他第一次这样接吻,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一开始只是温柔地含着唇瓣,若即若离地触碰,过了会儿才缓慢开始交换深吻。
秋夜清寒,解予安身体却热得像泡在温泉里,不停地出着热汗。
起初是紧张和害羞居多,只一会儿便沉入了进去。
他想纪轻舟确实口齿伶俐,字面意思上的,香甜灵活,连交换的鼻息也分外馨香宜人,令人不禁想要吸取更多。
亲着亲着,他不禁抬起手臂,无意识地想要揽住对方后腰,但当手心隔着睡衣触碰到他后背的温度时,又像被烫了似的快速蜷缩起手指。
纪轻舟感受到他在自己背后反复试探的动作,突然有些想笑。
安抚地碰了碰他的鼻尖后,就抬起头说道:“亲都亲了,你还在做什么矜持?”
解予安神思恍惚不已,此刻若是开了灯,便能看见他耳朵红得滴血。
听见青年的问话,他还有些沉浸其中不明就里,发出了一个疑惑的语气词:“嗯?”
“是不是木头?”纪轻舟语声无奈,“亲的时候要抱我啊。”
解予安抿了抿自己湿润滚烫的嘴唇,低沉着嗓音道:“再来。”
“不来了,”纪轻舟闭了闭眼睛,“不能一次给你亲过瘾了。”
“嗯,很舒服。”他几近本能地表述,有些答非所问。
纪轻舟哧地一笑:“你是舒服了,不想想自己吻技有多烂。”
这话顿时令解予安清醒了几分。
“你倒是经验丰富。”他低声说道,语气冷淡中夹着几分怨念。
想到纪轻舟从前大概率也这样亲过别人,心弦便骤然绷紧,一阵阵地酸麻绞痛,拳头也不自觉地收紧了起来。
纪轻舟假作未闻,带着几分哄人意味地说道:“那我教你个法子,不会接吻的话,就用舌头在嘴巴里画abcd。”
“你是这么做的?”
“我哪需要,我都是纯情感投入。”
“亲别人也这般投入?”
纪轻舟轻轻咋舌:“不想亲了,你这嘴酸不拉几的。”
解予安就噤了声,不敢再多提,若无其事说道:“那再一次。”
“最后一次啊,亲完就睡了。”
纪轻舟实在困得不行,眼皮都快打架了,于是这次便没有方才那么缓慢柔和,刚贴上就伸了舌头。
解予安此番被教导完也不再多犹豫,刚品尝到柔润清甜的触感,便伸手搂住了他的后腰。
青年腰身比他想象中似乎更为清瘦单薄,可以轻而易举地抱个满怀。
此种事情仿佛是可以无师自通的,手掌抚摸着温热而柔滑的衣物,动作缓慢充满了怜爱,愈是沉醉,就愈是收紧胳膊,一而再,再而三,不自禁想要将人紧扣进自己怀里。
纪轻舟不知他是用上了英文字母法,还是自己领悟神速,这一回接吻明显进步许多。
呼吸不再那么急促了,技巧熟练了,也更强势了。
没多久,他舌根就已发麻,又觉得拥抱过紧,难以呼吸,便推了推解予安的肩膀,扭过头强行结束了这个吻。
解予安下意识地抬头,想要追着过去,却只吻到了他侧脸上。
“好了。”纪轻舟刚要拍对方的胳膊,让他松开手臂,身体微微挪动间,忽而察觉一些不同寻常之触感。
他稍加反应,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轻笑一声,带着些许调谑意味道:“到底是年轻人啊,大半夜也精神得很。”
解予安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霎时间脑袋愈发红温,急忙松开了手臂,嗓音低哑:“抱歉。”
“道什么歉,你才二十岁,没有才不正常……”
纪轻舟说着又打了个呵欠,“我不行了,撑不住了,你要解决的话就去盥洗室,我先睡喽。”
说罢,就转身躺进了被窝里,困乏地闭起了眼睛。
解予安仍是羞臊不已,却未过度关注。
随着那熟悉的香味从怀中撤离,他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与此同时,心里便燃起了一股想念,想念方才搂着人亲吻时的热烈。
此刻的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的手臂这样空虚,好像一下子就由一个完整的人类变为了虚无的空壳。
夜阑人静,雨声早已停歇了,唯余萧瑟的风声时而掠过窗户。
待身体反应自己平息以后,解予安就平躺进了被窝里,试图让自己就这样平静入睡,可身边人的气息却一直飘拂在他周身的空气中,存在感强烈,令他不知不觉地就靠了过去。
由于视力的缺失,反倒导致了触觉和嗅觉格外灵敏。
那温热柔韧的触感,清甜馥郁的芬芳,一旦尝试过,就刻在了感官深处,深入骨髓,真是会令人上瘾的。
“想抱就抱,磨蹭什么。”青年慵懒的声音忽而响起,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解予安就像被戳破了低劣的心事般,下意识反驳:“没有。”
“那我真睡了。”
“方才是假睡?”
“嗯,有些好奇你会不会去盥洗室,结果……挺能忍的。”纪轻舟低低的话语里含着浓重的倦意。
旋即他翻了个身,先一步伸出手臂环住了解予安的腰,闭着眼把头靠到他肩膀上蹭了蹭:“让你抱会儿吧,等会儿睡着了嫌热可能就把你踹开了。”
“不是号称睡姿天下第一好吗?”
解予安先是搂住了他的后背,往怀里收了收紧,转而又蹙眉:“这是谁给的评价?”
“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纪轻舟真是服了他股追根究底的醋劲,嗓音低哑带着点鼻音解释:“只是和朋友出去玩,没房间了才睡一块,很纯洁的。”
“哪个朋友?”
“困死我了,真睡了,不聊了,晚安。”纪轻舟一句话堵住了他的追问。
说罢就放空了思绪,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解予安还有些发酸,即便心底清楚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未来,却很难做到不在意。
可再怎么生气也毫无办法,只好将手掌紧贴在纪轻舟后背心脏的位置,隔着衣服,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呼吸,安慰自己,至少此时他们的心跳是重合在一起的。
以后也是。
第92章 交货
一大清早, 东馆旁边的小花园里就响起了打扫落叶的声音。
“唰——”、“唰——”,一声接一声,很有节奏感。
纪轻舟就在这打扫的动静中睡醒了过来。
他困倦地睁开眼, 下意识看向身侧,却发现旁边已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