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 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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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数日,随着在裁缝学校的教学工作逐步走上正轨,另一边《纪元》杂志的首刊印制也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同时,纪轻舟还加大规模,聘请了包括施玄曼在内的足足十三名女模特,准备秋季新款的走秀。

好几份工作连轴转,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因此,即便他时常收到解予安的来信,为对方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想念情绪所动容,他也着实抽不出空去南京。

于是某次就直接在信上回应,说等到九月初,结束了新款上新,就立刻启程前往南京。

忙碌的时光匆匆而逝,一晃到了八月底。

三十一号这天恰好是礼拜日,纪轻舟已提前两周,给一众亲朋好友老顾客,以及同业公会的成员们,发了邀请函,请他们今日下午三点来参加自己的新款发布秀。

时隔半年再度开办的走秀,此次却只有女装而没有男装的展示。

一来是没找到合适的模特,之前培养的男模已解雇,连骆明煊也去了南京筹备分店的开业,只有林遐意一人,自然撑不起场面。

二来,秋装上新的男款本就不多,一共三十二套成衣,只有六套男装,展不展示的也无所谓,纪轻舟就索性取消了男装环节。

这日上午,自清晨起,二楼杂志社内便挤满了人。

考虑到今日需要在店里办时尚派对,而明日杂志的发行工作也已经准备完毕,今天就给杂志社的员工放了个假,空出二楼的空间做模特的换装后台。

模特多了以后,原本还算宽裕的空间顿时有些拥挤起来。

各种款式的新衣随手挂在陈列架上,杂志、笔记、服装配饰、化妆品等随意铺散在桌椅沙发上。

由于模特太多而换衣间数量不足,还专门用服装龙门架与不透光的布料搭建了两个临时换衣间,使得本就拥挤的空间愈发凌乱混杂。

身处在如此繁杂的环境内,很难特别镇定地去处理某项事情,但好在前几日已做过两次彩排,昨日也定了妆造,大家都已有了经验。

相比上次临时添加模特的手忙脚乱,这一回乱归乱,每位模特与工作人员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面上神色都是精神奕奕的。

纪轻舟带着学生,穿梭在充斥着香粉与衣料气息的空间里,有条不紊地给一个个模特指点调整着服装造型。

繁忙间日光偏移,转瞬到了中午。

林遐意带着人送来了附近西菜馆所订的午餐,都是方便食用的夹着果酱、黄油,或沙拉、煎猪排的面包。

配上对面皇家咖啡店所打的一整壶的牛奶、咖啡与热可可,对于一些模特而言,算是相当新奇和丰盛的午餐。

“先生,上回那先生又送了您的信过来,”将一盒盒的食物放到茶几上后,林遐意特意找到纪轻舟,递给他一封鼓鼓囊囊的信封,“您的回信我也转交给他了。”

“行,知道了。”纪轻舟收了信件,先看了眼信封,果然是某人端正又清雅的字迹。

他暂停收起信,先将手上的活忙完以后,才倒了杯咖啡,拿了份面包,独自坐到了解良嬉平时的办公桌旁,边吃着午餐,边拆开了信封,从中取出了几张折叠的信纸。

解予安说每日给他写信,还真就这么做了,虽然多数时候写得像是流水账。

将自己从早到晚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统统记录一遍,偶尔和同事外出聚个餐,也要将聚餐地点、人员全部罗列报备一番,最后在结尾留下一句晚安、想你之类的结束语。

今日送来的信也充斥着一股机器人般规律而无趣的味道,但纪轻舟却看得丝毫不厌烦,耐心地读完了一页页信。

当翻过三页信纸,看到第四张时,他忽然眉毛一跳,目光停滞。

“又在读信?”今日前来帮忙的解良嬉不知何时来到了桌旁,翻着桌上的零碎物件道:“他哪来如此多的话要跟你说,每次都这么好几张的信纸。”

纪轻舟下意识地将信纸翻折,往怀里藏了藏,若无其事地笑道:“确实没什么话,都是流水账。”

“那不是浪费纸张嘛。”解良嬉也就是看见了随口吐槽一番,未注意到他的异常举动,拿了自己的东西后,就转身离开了。

办公椅后方,明媚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他肩头。

纪轻舟后靠椅背,对着阳光,又打开了信纸。

眼前这信上的字迹,他万分熟悉,因为这正是他自己一周前写给对方的回信。

内容大意是说,最近睡前总要看一看他们的合照,想要找人定制一款解元宝等身模特,晚上抱着睡觉云云。

而一旁,解予安却用蓝色的墨水笔,将这“解元宝等身模特”圈了出来,在旁写上了四字:“屁股痒了?”

“好你个解元宝,几日不见本事见长,什么都敢往里写……”

纪轻舟哧地冷笑,伸手在解良嬉的笔筒里翻了翻,拿了一支红色墨水笔,在蓝色字迹的下方留言:我看你是皮痒了!

他写完回话,正要将信纸折叠,准备下次同自己的回信一起寄出去。

忽而想起今日就是新款发布日了,待忙完今天的工作,再上两天课,他就可以带上纸笔,去南京工作了。

于是又微扬起唇角,心情颇好地将信纸放回了原位。

就着最后两页解予安的行程流水账,吃完午餐面包,纪轻舟端着咖啡起身走到沙发区,目光扫过一位位打扮得光鲜靓丽的模特,开口:

“大家第一套衣服都更换完毕了?那么趁着还未开场,各位小姐们,先来排练一遍吧。鱼儿,准备播放音乐!”

第159章 开场

下午两点, 正是一天最炎热的时候,但大马路两侧的商店门口依旧繁华热闹,顾客进出络绎不绝。

唯独五百二十号的世纪时装屋, 今日似乎提前打了烊。

橱窗内的蕾丝窗帘紧闭,门上悬挂的木牌也更换到了“暂停营业”,仅剩那嵌着玻璃的红色店门依旧敞开着,门旁站着位身穿白衣黑裙店员制服的年轻女子, 像是在等候迎接宾客。

“呼,真热啊。”金苗望着马路上喧骚的街景,微微地吐了口气。

尽管马上就要进入秋季了, 午后的日光依旧如此的刺目耀眼。

“偏偏被排了迎宾的工作, 林店长真是的,就因为我会两句打招呼的英文,便要站在门口吹热风……”

尽管心里暗暗埋怨着, 金苗表面上仍维持着一副淡然如常的神色。

毕竟今天是秋季新款的展览日, 邀请的宾客众多, 倘若因态度不佳搞坏了老板的生意,搞不好是要被解雇的。

难得有一份对女员工一视同仁、薪水待遇也相当不错的工作, 金苗一点也不想被解雇。

正漫无目的地望着街景发呆,这时, 一辆汽车放缓速度驶了过来, 停在了距离店门不远处的马路旁。

随着司机下车打开了后座车门,一位身穿淡蓝连衣裙、头戴礼帽的优雅小姐走下车来, 身后还跟了个帮忙打阳伞的女佣。

金苗当即生出预感, 这位小姐定然是受邀来观看新款发布秀的,于是下意识地挺直后背,调整了面部神态。

果不其然, 那小姐带着女佣径直地来到了他们店门口。

“请出示您的邀请函。”金苗走着流程,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道。

“我家小姐都来过好几次了,你还不记得吗?”

约莫是受燥热的天气影响,那女佣耷拉着眉眼,似不满地提了一句。

“诶,这是人家的规矩。”那小姐回头给了女佣一个制止的眼神。

旋即便不紧不慢地从她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份米白色的纸质邀请函递给了她。

金苗心底稍感郁闷,却也不敢反驳那女佣什么。

佯装无事地伸手接过邀请函,看了眼上面的手绘月季,心情才舒展了几分。

这封由他们老板亲自设计,由楼上杂志社的应画师亲手绘制的邀请函,不论她看见几次,都不禁为其精巧美丽的外观所惊喜。

带着自然纹理的米白色羊皮纸,被折叠成信函的形状,边缘处修剪成了整齐的波浪边。

信函外侧的三角处绘制了时装屋的品牌标识,即那红粉渐变的小裙子,一旁还沿着波浪边以淡雅细腻的色彩点缀了一枝五彩斑斓的月季花藤蔓。

与此同时,在信函的另一侧,为保证内容私密性,又以水粉色的褶皱丝带缠绕了一圈,绑了一个装饰用的小结,其颜色搭配实在精巧可爱得很。

金苗看完邀请函,又仔细地将丝带绑了回去了,递还给对方道:“江小姐,您请进。”

江珞瑶收起了邀请函,尽量保持着它平整的模样,放进了手提包里。

接着便令女佣先回车上等候,独自拎着小包踏进了店内。

时装秀说是会在三点开始,但有了上次提前二十分钟开场的经验,此次不到两点半,店内就已聚集了不少的宾客。

悠扬的古典弦乐不知从何处传来,伴着轻柔乐曲,先生们站在中间堂屋,端着新沏的红茶或低度数的酒水,同人交际闲谈着。

而另一边,摆放着甜点咖啡的西屋里,则多是衣着体面的夫人小姐们,大家或站或坐,或嬉笑聊天,或品尝食物,氛围欢快惬意。

江珞瑶扫视了圈店内环境,发觉屋子中间的陈列架、展示架等都已撤去,比起平时要空旷许多。

不过排列在楼梯两侧的座椅板凳还是占据了不少的空间。

橱窗模特的身上仍穿着近期上架的夏季新款,运用着兽皮花纹与野性色彩的服装款式分外吸引眼球,但却并非江珞瑶喜欢的风格。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系列的衣服款式相当时髦有特色。

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豹纹连衣裙,也不知晓女士皮夹克,纪先生可谓开创了一个新的时装种类。

就连一些洋人报纸也刊登了关于这家时装店的新闻,使用了“具有令人惊叹的前卫审美”、“最具创意的华人设计师”之类的形容来描述世纪品牌的创始者。

“传闻甚至说,法国高定公会也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和自己的好朋友陆雪盈会和后,江珞瑶一边端着玻璃杯喝着果汁,一边同朋友闲聊起从一些夫人聚会上听见的传闻。

“假的吧,真有此事,纪老板定然已经去进修了。”

陆雪盈不以为然道,“哪怕只是混个留洋的名头,待他回来都有无数人追捧。”

当今时代便奉行此理,凡留洋回来的,是条狗都有人争抢。

江珞瑶微微颔首:“你说得也有些道理。”

“关于你们说的这点,我倒有不同看法。”表达反对意见的是陆雪盈的小姑陆庄晴。

她平时定居南京,身为世纪品牌成衣系列的忠实粉丝,此次是专门为了观看这场时装秀而赶来上海的。

“我也看过一些外国高级时装杂志,上面的衣裙还不如世纪牌的衣服新颖漂亮,何必非要去法国混个名头?

“纪先生可并非什么需要打磨的璞玉,他就是块明晃晃的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江珞瑶听闻此言,也觉得有些道理,思忖道:

“但说实在话,他上个系列的风格不太合我口味。春季系列的风格虽也有些过于轻盈明丽,总还是有几款不错的裙子可以入手,夏季的款式却很难找到符合审美的,希望这秋季的新款能有些改变。”

正喜欢春夏季系列的陆庄晴张了张嘴,想着每个人的眼光不同,终究没有反驳。

她顺着长长的过道望向对面那弧形的楼梯,那雕花的铁艺扶手上,装饰着崭新的银灰色绸带,带着光泽感的绸带如波浪般从高处蔓延垂落,既深沉低调,又高级华丽。

听过陆雪盈对上次时装展览的描述,她知晓,等会儿就会有一位位穿着最新款时装的模特从那楼梯上款款登场。

心里不觉涌起一股强烈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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