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灼烧的痛从胸口蔓延开来,卓情的视野已经被怒火冲得迷离。
他才不会死在这里!他绝不会让封重€€如意!他要出去!他一定要出去!
床头柜上摆着一盏漂亮的小灯,水晶链条在灯光下闪出晶莹的光。
在卓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冲到了封重€€背后,手中握着那盏床头灯,向他高高举起€€€€
在那电光火石的零点几秒,一切却清晰地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卓情居然看清了封重€€的表情。
他偏过来的侧脸带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像迷茫、像不解、像哀伤。
台灯朝着他的头落下去。
封重€€没有躲闪,直直接下了。
咚地一声,他的腰背不再笔直,微微弯了。
封重€€平地踉跄了两下,伸手去扶门框,没抓住,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卓情抓着台灯的手垂下来,透明的水晶链染上了浓艳的粉,叮叮呤呤地纠缠在一起。
封重€€的视线渐渐被血色浸透,他眯着眼向上追去,看到了卓情那双同样红的、怨恨的、破碎的眼。
第53章 你觉得这是侮辱?
封重€€躺在地上,良久,一动不动,似乎已经不省人事。
卓情胸膛剧烈起伏着,死死握着台灯,瞪着眼睛眨都不眨地看了他很久。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扔掉手里的东西,向后退了一步。
眼前有些模糊,卓情抹了把眼,绕过封重€€跑了。
走廊尽头是一个弧形楼梯,卓情一口气跑到楼下,穿过客厅,直奔大门,一次都没回头。
€€€€门打不开。
他的手掌心被压出一道道红印子,气愤地对着门又踢又踹。
他转而跑向最近的窗口,有防盗栏!马不停蹄又奔下一个。
客厅没开灯,卓情在黑暗中穿梭,耳边是呼呼向后的风声,伴着他混乱的心跳。
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咽口水。
他慌得厉害。
分不清是着急想出去,还是其他什么。
将所有窗户都看了,全部被严严实实地封死。
封重€€的心思居然严密到这种地步?还是说,这个房子是封重€€精心为他准备的囚笼?
卓情猛地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重新跑到门口,弯着腰,脸几乎贴在门上。
他的手越来越抖,额角的细汗越来越多,思绪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下开始发散,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回封重€€满头是血倒在地上的画面€€€€
卓情的动作忽地停了。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缕冷寒的风,后背一紧,身上的汗毛遽然竖起。
他的眼睛瞪直了,缓缓、缓缓向后看去。
一米远的地方,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沉重的、冷寂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卓情浑身瞬间僵直。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嘀嗒”、“嘀嗒”。
水滴落在地板的声音。
像是被人按下无形的开关键,停滞的时空猝然活起来,卓情猛地回过神,兔子一样蹿向侧面楼梯。
二楼的窗!二楼!他要从二楼跳下去!
但身后的人比他动作还快。
卓情一只腿刚迈出去,手臂就被人抓住,紧接着是后颈,一股犹如钢铁般的力量钳制住他,惊惧之下,他发出了一声尖叫。
“放开我!”
他的手毫无章法地向身后的人挥去,企图逃离对方的铁掌。
完全没有作用。
一条胳膊从腰后横穿而过,卓情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他被封重€€拦腰抱起,一举摔上沙发。
“噔”地一声,他的后脑磕上沙发角,意识短暂地空白了几秒,再有画面时,他已经在封重€€身/下。
封重€€的呼吸又cu又重,毫无预兆地压下来,卓情瞳孔一缩,在堪堪碰到的前一秒偏头,封重€€的chun便落在他的颈侧。
紧接着,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脖间向四肢蔓延。
封重€€yao了他。
卓情差点痛呼出声。
如果对方想要这种方式抵消他敲在他头上的那一下,卓情勉强可以接受。但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封重€€松开他,没有离开,而是shen出舌/尖,一寸寸向下tian去,直到胸/口那一点被han住。
卓情的脑子轰地炸开了。
“封重€€!”浓重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卓情抓住对方的头发,重重向后一扯,“滚开!”
封重€€似乎抖了一下,卓情只当是自己气疯了,眼前出现了幻觉。
他想过一万种封重€€对付他的方式,没想到居然是让他最恶心的一种。
“你当我是什么?”卓情觉得自己也在抖了,鼻腔酸得发堵,“就算我是条狗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
他的手还抓着对方的头发,卓情后知后觉指间一阵湿滑,心尖一颤,他微微卸了力。
封重€€没挣开他。
他很重地呼了一口气,“你觉得这是侮辱?”
卓情没说话。
“好吧,”封重€€的嗓音轻得像是羽毛,“那就是侮辱。”
和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确实侮辱。
当初他被卓情下药的时候也这样觉得。
“我太生气了。”他突然这样说。
卓情懵了。
封重€€什么时候这么直白地表露过他的情绪?
“疼,”他的语气越来越轻,“你轻点。”
卓情隐隐意识到什么,松了手,封重€€就像是失去了支点的木偶,直直倒下来。
卓情被他砸得眼冒金星,当即闷哼一声。
封重€€趴在他身上,炙热的呼吸拂在他的锁骨间,卓情伸手要去推他,听见他忽然喃喃说了句什么。
卓情的表情顿了片刻,不确定地问:“什么?”
“你一直在骗我。”他说。
“我骗你什么?”卓情蹙眉,“你刚才说的不是这句。”
他等了一会,封重€€却像是彻底晕过去了。
卓情隐隐有些烦躁,又要把人推下去。
封重€€的睫毛颤了下,似乎是被他惊动了,又似乎是终于回想起来了,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这次卓情听清了。
他说:“你现在不愿意听话了吗?”
高中的记忆像龙卷风一样冲入脑海,卓情的眼眶有一瞬被冲得发红。
过了许久,卓情终于从那铺天盖地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彻底失去意识的封重€€。
卓情把人平放好,借着窗外静谧无声的月光,看清了封重€€被血染红了半边的脸。
几秒后,他将视线投向右侧,那里是蜿蜒的楼梯。
只要上去,打碎二楼的玻璃,他就解脱了。
他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眼睛用力到恍惚。
他仿若真的踏了上去,用那盏沾着封重€€鲜血的小台灯敲开窗户,攀上窗檐。
耳边已经听到了高处特有的猎猎风声,他却似有所感地,缓缓扭头。
房门口处,有一滩浓艳的、像朱砂一般的血迹。
卓情猛地回过神。
他怔怔地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捂上了封重€€的头。
他的十指已经变成了黑色,掌心一片粘稠。
掌下那股源源不断的、细小的热流,是血。
这场景似曾相识。
卓情面色惨白,后背一阵酸麻,那刺骨的、仿佛被撕开一般的疼痛再一次出现,他受不住地弯下腰。
山顶的风吹过来了。
他又一次品尝到生不如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