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忍不住扶额：“听着小鬼，先不说这种事轮不轮得到你这个年纪的人去牺牲，就算真的非你不可，那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主的，让你爸爸来找我还差不多。”
克里斯鼓了鼓脸颊，不太服气：“我怎么就不能做主了？我本来就是幻影地带出生的，现在我要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哈尔：“……”
哈尔选择拒绝跟小朋友争辩，并且摇来了超人。
几分钟后，日常窝在诊所的阿真就看到自家男友提溜着垂头丧气的克里斯从窗外飞进来，难得没注意到靠在沙发上的他，径直进了房间关上门。
没多久，这对养父子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我说过了，这种事情交给大人就好，你既然都听到了，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然后呢？让你独自顶着所有人的压力，来保护一个战犯的儿子？”
“德鲁-佐德犯下的过错与你无关，你也不认同他的理念……”
“可我不想你染上污点！”男孩忽然放大的声量打断了克拉克后续的话语，“你是大家推崇爱戴的超人，本就没有必要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或许从一开始收养他就是一个错误。
悄悄把耳朵贴在门外的阿真暗暗点了点头，从争执中了解了前因后果的他倒不觉得克里斯是什么“错误”，但他很理解这孩子的想法。
因为他也是如此，既想放肆地享受光辉，又欲盖弥彰地试图掩藏自己的卑劣，不愿让太阳蒙上任何阴影，哪怕“太阳”本身并不介意。
年幼的氪星人跟普通地球小孩在性情上没什么区别，大部分时候都是无忧无虑的，轻易就能把烦心事抛在脑后。然而黄太阳辐射加持后的大脑让他懂得太多，平日不去深想也就罢了，一旦开始思考就容易钻牛角尖。
克里斯又没有克拉克那种循序渐进的成长过程做铺垫，还摊上了佐德将军这么个糟心老登，产生这种自我牺牲的想法简直太正常了。
房间里的争执也引来了听力同样敏锐的女孩们，很快门口偷听的青年身上又多了三个小挂件。
跟着小女警们一同上楼的小氪看着这偷感很重的一幕不明所以，摇着尾巴凑上来张口就要叫：“汪……”
下一秒就被阿真捏住了嘴筒子。
“嘘€€€€”
他蹲下身严肃地小声道：“别出声。”
小氪无辜地眨眨眼，刚准备点头，耳朵一动，眼神忽然往上偏了偏。
“咔哒。”
下一秒，房门打开，克拉克高大的身形几乎挤占了整个门框，阴影将四人一狗笼罩，阿真这个角度仰头看过去简直压迫感满满。
阿真：“……”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松开小氪的嘴筒子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啊呀小氪你刚才说甜心奶兔酱今天的工作做得怎么样来着？”
克拉克：“……”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退一步让出空隙：“都进来吧。”
幻影地带裂缝也不仅是他和克里斯的事，他本来也打算找机会告知家人，只不过克里斯自己这一通操作把这个问题提前摆在了台面上而已。
父子俩的争执变成了家庭大会议，他们俩也不是真的在吵架，过了那段情绪最激动的时期，他们也该好好正式讨论一下解决方法。
“我之所以成为‘超人’，就是为了保护我所重视之人，若是为了所谓的大众眼中的形象而放弃家人，那才是真的本末倒置。”克拉克重新关上房门，认真看着克里斯说道。
说话间，他的眼神往阿真的方向瞟了一眼。这句话不仅是对克里斯说的，也是对男朋友说的。
可惜男朋友本人没意识到，或者说他潜意识把最真实的自己从“克拉克会维护的重要之人”中割裂开来了，并不觉得作为咒灵的那一面会被接纳€€€€他自己都受不了，更遑论正义的超级英雄呢？
看着阿真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克拉克心底叹息。好吧，这恐怕就跟他当初的追求之路一样，又是一场持久战。
克里斯没注意到他那点眼神官司，心思还放在裂缝问题上：“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克拉克，我不是在任性，也不是在为难你。”男孩同样很认真，努力证明自己不是一时钻牛角尖的冲动，“我能感受得到，它在呼唤我。”
以前从未想过这件事时自然没有感觉，但当他偷听到托尼和克拉克的谈话，对这方面有了概念，就猛然意识到了自己和幻影地带的联系。
不会有任何替代品，如果将幻影地带比作一个活物，他就是幻影地带的“免疫系统”，裂缝则是“伤口”，而所谓的修补裂缝其实就是“药物”，只能起到促进愈合的作用，本质上并不是单纯的填补。
只有他回去，“伤口”才能愈合。
正因为有了这种认知，他才打算先斩后奏独自去找绿灯侠，不然就算告诉克拉克也只是徒增纠结，不会有任何改变。
克里斯的感应确实是个新的重要信息，这意味着此前想到的替代方案全都要推翻。
克拉克陷入沉思。
男孩不愿看到监护人这种烦恼的样子，努力扯出一个笑，故作轻松道：“你不是也去过幻影地带吗？那里其实就是另一个空间而已，并没有什么危险，以我的体质在那里不会被压制，绝对比父亲他们强，不会被欺负的。”
同等条件下孩童当然打不过一个成年男人，可是克里斯已经在地球晒太阳晒了不短的时间，足以吊打其他被幻影地带压制又得不到太阳能补充的氪星罪犯。
幻影地带很广袤，在能量耗完之前足够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舒舒服服窝着，就当是提前离开家长独立了。
“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他只是……舍不得而已。
舍不得这些家人，舍不得小镇上和善的邻居，舍不得那些平时耍宝关键时刻相当靠谱的超英前辈……
回到幻影地带的话，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还有别的方法。”
克拉克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愁绪。
在克里斯独自找上绿灯侠的时候克拉克也没闲着，虽然没能想出完全替代克里斯的方案，但在他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堡垒里储存的氪星资料后，还真发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
€€€€“布莱尼亚克。”
准确的说，克拉克的目标是被当初布莱尼亚克带走的氪星首都坎多城。
资料里有关布莱尼亚克的内容显示，这个被创造者装载了不少劣根性的超级人工智能除了喜欢在宇宙中到处摧毁文明以外，也喜欢将城市缩小后收集起来。根据堡垒中装载了乔€€艾尔记忆的AI回忆，当初布莱尼亚克见氪星本就濒临毁灭就没有下手，只是直接带走了坎多城，如果对方对坎多城还未厌倦，那座城市有很大概率能留存下来。
而坎多城中，正好有一台幻影传送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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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克里斯我不想你走……”
正义联盟的临时基地中，小小只的女孩们死死扒拉在克里斯身上，宽面条泪哗啦啦地流，让迪克想给友人一个临别拥抱都无从下手。
地球和阿斯加德双方都尝试了很多方法，最终结果确实像克里斯感应的那样，找不到任何替代品，哪怕克拉克再不甘心，也只能选择送他回到幻影地带。
好在一切并不算最遭，尽管可能需要委屈孩子在幻影地带待几年，但属于坎多城的那台装置好歹给了出来的希望。那天跟克里斯谈过之后超人一直没停止在宇宙中寻找布莱尼亚克的踪迹，裂缝那边也不能等，毕竟就算克里斯回去了，想要彻底补好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说不上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忽视了坎多城被布莱尼亚克毁掉的可能，也没人提起以这位能毁灭多个文明的智能生命的实力他们想从他手中夺回坎多城的难度问题。
超人垂眸静静注视着孩子们挥泪告别的场景，垂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成拳。
这是自他成为“超人”以来首次遭遇如此无能为力的情况，上一回还是少年时期他主动放弃能力后发现阿真被绑架的时候。
他不去提其中的风险不是为了逃避，只是表明自己的决心€€€€坎多城确实是成功率最大的方案，但这不是唯一的方案，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克里斯救出来。
克里斯挨个摸了摸妹妹们的头，然后仰头和超人对上视线。
他蓦然笑了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勉强的笑容，而是如曾经那样灿烂无忧，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别看最终结果似乎跟他此前一意孤行想做得一样，可和家人们交流过后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勇敢。
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得到一个表态，证明他不会被放弃€€€€克拉克的决心他感受到了。
不管最后能不能顺利出来，只要想到外面还有家人牵挂着他，哪怕独自滞留在看不到尽头的幻影地带也不再那么孤独。
超人心底酸涩着，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反而是阿真越过他上前，在男孩面前蹲了下来。
自从决定要送克里斯离开后，家里的氛围一直很沉重，反而阿真还一如往常，甚至还背着众人不知道偷偷忙些什么，就连最后的送别也是刚刚才赶来。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条灰蓝色的细丝编织而成的手链戴在了男孩手腕上。
克里斯低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不解：“这是……”
阿真来正联基地肯定是做了伪装的，其他超英看不出来，他们这些熟悉的家人一眼就认出了手链熟悉的材质和颜色。
€€€€是头发。
阿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俏皮地眨眨眼：“这是接下来要用到的神秘妙妙工具～”
克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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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真正的朋友
这个“神秘妙妙工具”妙不妙暂时没人知道，但确实够神秘的，阿真明显没有当众说出来的意思。
他抱了抱克里斯，又起身后退把自家男友往这边推了推€€€€还在那发什么愣呢，都要告别了就别伤春悲秋了。
超人定了定神，也顺势上前将男孩揽进怀里。
他低声道：“不会等太久的，我的超级小子。”
男孩抿了抿唇，眼角泛红，也用力拍了拍他宽阔的脊背：“我知道，我的超级大人！”
在场的超英们无人催促，只是这样安静地等待这位勇敢的男孩和他的亲朋好友告别，然后绿灯侠熟门熟路地用灯戒凝聚出一台单向传送装置，在旁边投射出一道淡绿色的光束。
克里斯笑着挥挥手，转身踏入光束之中。
远在阿斯加德只能靠着投影看着这一幕的托尼偏过头，不想暴露自己太多情绪，在男孩的身影消失在镜中的那一刻，他按下了用以修补裂缝的机器的总控制开关。
分布在宇宙各处的裂缝周围早已被超人以及部分帮忙的阿斯加德神明安置好了修复材料，总控一开，这些加持了神力，近乎可以称得上简易神器的材料开始自发地融入两个空间的空隙之中。
【空间波动正常……稳定性正常……融合进度1%……23%……55%……无排异反应】
【融合进度100%，修复中€€€€】
材料顺利融合，完整的幻影地带并未排斥这些“药物”，开始自发地吸收能量催动裂缝复原。
余下的就是水磨工夫了，修复进度少则几月，多则几年，这部分工作仙宫这边自会派人盯着，托尼总算是完成了他的任务，可以着手返回地球了。
回归故乡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可惜因为克里斯的事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真是世事无常。
***
“你给克里斯的……呃、妙妙工具……是做什么用的？”
离开正义联盟基地回到诊所后，没有外人，超人终于把他憋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是护身符，也有一些……陪伴教导作用吧。”阿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
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愿去欺骗克拉克，除非涉及自身的能力属性。这个能力阿真多少还是想再隐瞒一段时间，毕竟克拉克已经知道他能随意改换自身样貌，如果再加上那个能力的话，以后万一做点“坏事”，他的不在场证明就不好做了。
他也不能完全糊弄，总要让自家男友安心，不用太过担心孩子那边，只能这么春秋笔法：“我能借助那个东西掌握克里斯那边的情况，保证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