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奇挨个抚摸过他的藏品，低叹一声：“可惜我收藏了这么多东西，它们都不能救我的命，你说我怎么能不恨呢？”
“我和康斯坦丁一同冒险，他现在功成名就，我却被癌症磋磨，却连个道歉都得不到……是他欠我的。”
阿真对此不作评价。从之前他们的对话就能大概判断出这人恐怕被那位名叫康斯坦丁的魔法师坑过，因此对他产生那么大恶意也可以理解。
除了针对康斯坦丁的恶意，他身上的其它负面情绪也能说得通€€€€人都快死了，还不让人产生一些负面情绪吗？
咒灵完全能理解，他留下给里奇保命也是因为暂且信任对方，可是对方现在特意跟他解释这么多，就有点意思了。
知道他能看见恶意，于是向他解释自己恶意的由来……是想给他一个好印象？
“我经常能从濒死之人身上看到恶意，这很正常。”阿真附和着对方的话，微微敛眸掩饰其中的探究，按兵不动准备看看这人到底打算做什么。
里奇眼神忧郁：“其实我也有了心理准备，实不相瞒，前阵子我和一位宇宙中的大人物做了交易，原本想要换取能够救命的东西，可惜我还不够格。”
不久之前，他正在满世界寻找治愈自己的方法时，周边正好发生了空间交叠，他因此见到了宇宙中某位高层级的生命，对方恰好是一名收藏家。
那位大人当然有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藏品，可是他并没有价值相符的东西来交换。
他踮脚从旁边的展示柜上取下一个盒子：“最后我只能换来了这个。”
他打开盒子，红丝绒的底座上方静静躺着一枚不太规则的珠子。
“这是宇宙中一种特殊植物的种子，它能给人带来美梦，我只希望我在生命最后不要经受太多痛苦。”
里奇的叙述让阿真隐隐觉得有些熟悉：收藏品、地球上有名的魔法收藏家、和宇宙大人物的交易……
“这种植物在宇宙中也极为罕见，因为其特殊的效果，它被称之为……”老人的介绍还在继续，他吐露出了手中藏品的名号€€€€
“黑之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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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现世报来得太快
在散发着各类强大气息的魔法物品中，这枚植物种子显得是那么平平无奇，阿真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不如说，他被里奇话语中的其他内容吸引了注意：“你和……宇宙中的‘大人物’做过交易？”
他微微皱眉复述这句话：“我想，蝙蝠侠应该跟你说过他们正在找什么？”
“我知道，”面对质疑，里奇坦然承认，“他们要找梦境之主的红宝石，但这跟我可没关系。”
“虽然红宝石可能是在我和收藏家交易的过程中遗失的，但你看我这么一个行动都困难的老头子，怎么可能在那样的人眼皮底下盗走他的藏品？”
他苦笑道：“我要是有那个能力，我就去偷些能给我续命的宝物了。”
里奇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收藏家只说藏品遗失，并能不确定就是那位交易者拿走的，但是……“那你为什么刚才不告诉蝙蝠侠他们？”
既然与他无关，他有什么隐藏的必要？早点说，说不定还能给他们提供一些线索。
里奇把他手中的盒子放在桌面上，向阿真的方向推了推：“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我当时告诉他们，肯定会被追问我交易了什么，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美梦’，并不是很想暴露于人前。”他的表情很嫌弃，“康斯坦丁的性格我很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尊重人的家伙，说不定还会要求搜我的收藏室……天呐，想想就难以接受。”
“我都快死了，老实说，帮点忙已经仁至义尽，外面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真低头瞥了一眼被放在他触手可及位置的种子：“那你又为什么告诉我呢？”
里奇笑了笑：“因为投缘？其实这东西只能给我毫无痛苦的死亡，现在有你在，我觉得我可以再多活些日子，也不用承受太多病痛。”
“我将黑之慈悲送给你，能不能请你陪我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呢？”
想要一直保持这种无病痛的状态，就需要阿真时不时用术式“刷新”，想也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陪在里奇身边，因此里奇想用一件宝物来换取一位治愈者的帮助也在情理之中。
按说阿真接下来应该问问这件宝物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使用方法，值不值得他留下，可是咒灵没按常理出牌：“盒子底下是什么？”
他直视着这位老人，直到他脸上慈祥的笑都要挂不住：“我看到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灵魂。”
种子平平无奇，但那盒子就不一样了，在咒灵的视线中，盛放种子的红丝绒底座之下正藏着一个相当驳杂的灵魂，就算没有往外释放恶意，也足以让阿真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把这玩意儿送给他？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真心的赠礼吧！他可不信这些魔法侧的人对自己手中的藏品一无所知。
里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心里在紧急思考该怎么去解释，却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如果说先前针对康斯坦丁的恶意尚能解释，现在这“送礼”的行为就是明晃晃的不怀好意了，加上对方从灵魂看估计也做了不少坏事，还自曝了自己就是收藏家的交易者，阿真懒得再作试探，直接调动他体内的咒力把人控住。
虽然回弹速度有点快，但里奇的意志力显然不太行，病痛的侵蚀也让他的实力大有退步，阿真靠着还没回弹的那点咒力控他居然也没费多大劲。
他没去动那个装着黑慈悲的盒子，伸出手准备再给里奇补一次术式方便操控€€€€
“#*&-@%/$*……”
对方忽然挣脱他的控制，飞速念了一串咒语，一道魔法屏障挡住了阿真的手。
阿真愣神了一瞬，刚才与其说是里奇挣脱了他的控制，不如说是……有另一道意识抢夺了控制权。
就在他分神间，老爷子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他身体素质的迅捷一把抢过桌面上的盒子。
“啊！！！”
或许是动作太过仓促，盒中种子滚落出来，与里奇的肌肤相触。
接触到“生命”的气息，种子立即激活，迅速钻入了他的身体！
阿真只看到这人抢过盒子后突然一声惨叫，数条紫红色交织的藤蔓破开肌肤从他的手中长出，将他整个人缠绕起来。
“啪嗒……”
盒子跌落在地，红丝绒底座震开，从内部夹层中滚出一块红色的宝石。
这一系列的发展猝不及防，阿真都有些懵了€€€€不是，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救、救我……”
被藤蔓纠缠的老人挣扎呼救，原本因术式治疗而恢复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他祈求地看着阿真：“我是被控制的，红宝石里住着一个恶魔，他操控我做下那些事……求你救救我……”
他说黑之慈悲会吸收人的生命力，而阿真明显不属于“生物”的范畴，不会被它寄生。只要阿真把他身上的植株毁掉就好。
阿真有些无语，从来没见过自作自受现世报来得这么快的。对于里奇的话他也只信了两三分€€€€他所做的坏事到底是不是出于本心不好说，但确实有可能受到了操控，毕竟刚才那种控制权被抢夺的感觉很明显。
他低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的红宝石以及里面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灵魂，到底还是上前准备抢救一下老头。
别的不说，里奇一死很多情报就断了线索，他用红宝石搞出这么多事，总得问清楚前因后果，万一还藏了别的后手呢？
从灵魂能看出来，里奇在这方面没有撒谎，这株植物确实在吸收他的生命力，而这点并不会对阿真造成影响€€€€他一只咒灵哪来的“生命力”？
他伸手拽住了藤蔓，黑慈悲果然没能伤害他，就是这东西给他的触感不太像植物，反而有点类似某种生物的触肢。
怪异的手感让他忍不住皱眉：“要怎么毁掉它？”
他询问着，并未注意到脚下的红宝石轻轻晃动了起来。
里奇已经奄奄一息了，声音断断续续又十分微弱，阿真靠近细听：“你说什么？”
“把……它……”
就在此时，红宝石忽然升空，猛然向着阿真的胸口撞了过来！
阿真瞳孔一缩，而里奇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手抓住了他，让他身形顿了一瞬，一时没能避开。
红宝石与他相触的一瞬间，那些在他手中毫无反应的植株也像活过来了一样，直接放弃更有生命力的人类猎物，反身向他缠绕而来！
“砰！”
青年重重跌倒在地上。
***
被黑慈悲吸得形销骨立的老人同样跌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身。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青年身旁，眼中闪烁着一种诡异的狂热。
“掌控噩梦的红宝石，编织美梦的黑慈悲，还有……极恶之灵体……”
里奇现在很激动。中间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计划要失败了，好在最终还是成功回到正轨。
其实他说的也不全是谎言，当初和收藏家做交易时，寄居在红宝石之内的自称【天命】的黑巫师暗中与他沟通，在他的配合下脱离收藏家的管控来到地球。
对方承诺可以用红宝石的力量为他续命，但只有完整的红宝石才能借助梦境修改现实，因此他们必须先找到宝石的另一半。
于是里奇利用宝石的力量在全世界范围制造梦魇，将那些重视世界安危的超英的视线吸引到“红宝石”上，准备引导利用他们去寻找另一半红宝石。
当然，借机请求那位正义联盟的治愈者来帮忙也是出自他的本心€€€€如果能直接治好更省事，风险也低。
坏消息，那位治愈者对他的病症也无能为力。好消息，治愈者本身……是个绝佳的魔法材料。
里奇和天命改变了主意。另一半红宝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想从超级英雄们那骗到手也不容易，但现在他们有了第二个选择。
可以制造美梦的黑之慈悲与红宝石的属性相似，其实一定程度上可以填补那半块红宝石的缺失，然而……它们无法相融。
黑慈悲虽然能力强大，连宇宙中的高等种族也能吞噬，但到底并非魔法造物，和梦石属于两个世界的东西，位格也不匹配。
那位“医生”的到来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作为某种“恶”的概念化身，位格上完全可以当作幼生体的邪神，而对方又不知为何有着非常完美的人类拟态，只要稍用手段混淆黑慈悲的感知就能让植株寄生在他身上。
红宝石就是“混淆”的一部分。
黑慈悲会本能地向他灌输美梦，可是却又无法汲取到对应的生命力，不得不在红宝石中吸取能量，在这个过程中它就能慢慢被同化成魔法造物，连带着寄宿体一起成为红宝石的养料，将宝石补足。
当然这个过程肯定不是放任自流就能成功，需要有强大的魔法师在其中调和微操。这对天命来说并不难，不如说，天命很乐意让自己的灵魂加入到这个融合的过程中，这样还能顺便夺取这位不知名邪神幼生体的完美人类拟态。
里奇紧张又期待地盯着陷入梦中的青年。
天命是仅靠精神都存活了几百年的黑巫师，在红宝石帮助下想要夺取一个幼生体的力量肯定不在话下。
€€€€他和天命理所当然地想着。
触手一样的花枝在沉睡的青年身上一点点攀爬，从手臂到躯干，根须扎入皮肤之中，吸取着不存在的养料。
红色、紫色、粉色……各种鲜艳的颜色堆叠在身上，却并非美丽的花朵，而是丑陋的触肢，明明面貌普通，青年平静安睡的表情却在蠕动纠缠的花枝衬托下显出一丝诡异的美感。
融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意外却来得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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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不科学也不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