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潋此刻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阴沉,筷子一摔,扬声嗤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等他?”
“不是的!”
那人慌张起身解释,动作太着急,差点打翻了面前的菜汤。
“不是?那就是你想等他,嗯?”许玉潋压根不听辩解,冷笑着:“既然不是来给我过生日的,覃辞愧,还不快点送客。”
“让他去外面专心等卫厉宥。”
许玉潋可不打算给任何人面子,他今天能出现在这,纯粹是靠许父那几句威胁,再多的事,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一直站在许玉潋身边,得到指令,覃辞愧宛若一道影子冒出来,动作利落地提着人直接甩到了院外。
说话的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已经栽到了花园的草地上。
惨叫声响彻别墅。
许玉潋拿起汤勺搅拌糖水,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自己不在意这个生日,不代表别人就可以不把这个派对当回事。
哪怕再怎么想要巴结人,他父亲也没理由说服他让他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忍下去。
这次既然是卫厉宥先无礼在先,那许玉潋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小少爷眉眼带着狠意,语气淡淡:“如果还有人是为了等卫厉宥而来的也可以直说了,一直麻烦覃辞愧干活,本少爷也会很愧疚的。”
众人现在是彻底看清了。
这位许家的小少爷,明显和卫家那位大少爷不对付啊。
没人再敢开口,看着覃辞愧拍着手走进来,几人战战兢兢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菜不敢动,话也不能说,一时间只觉得度日如年。
门边咔哒一声,来人推门走进。
桌上众人随着看过去。
许玉潋率先黑了脸。
室内古怪的氛围在他闯入之后,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反而剑拔弩张,火药味浓烈得无法掩藏了起来。
像是根本没接收到来自主位上的小少爷带着刀子的眼神。
在其余人恭敬起身打招呼时,卫厉宥扶了扶眼镜,随意颔首,“我来为许少爷庆祝生日,你们不必在意我。”
毫不关注方才被丢出去的人。
作为今日已经不知道被小少爷迁怒多少次的对象,卫厉宥脱下手套,自发坐到了主位旁边。
“我来迟了。”
他独自一人过来,手上提满了礼物。
甫一放下,餐厅到开放式厨房的过道都快塞满。
管家此刻不在,只能由覃辞愧代为收起,他视线和卫厉宥眼神对视一秒,暗潮涌动,面上只互相平静地点点头,随后分开。
“?”许玉潋被他自来熟的口吻弄得愣了愣,古怪地打量了眼卫厉宥。
小少爷眼睛生得像小猫那样圆,偏偏眼尾有点下垂,看人时格外可爱。
卫厉宥很自然地放轻了声音,“实在抱歉,路上出了点突发状况,耽误了过来的时间。”
许玉潋皱着眉,侧开脸不去看他。
他不爱听这种托词,尤其是从卫厉宥嘴里说出来的。
许玉潋冷淡道:“谁等你了,卫先生还真是擅长不请自来。”
听年幼的未婚夫冒犯自己,指挥官眉心都没皱一下。
几个公子哥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爆发矛盾波及自己。
听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敢偷偷抬眼。
卫厉宥忽然抬起手,几人顿时瞳孔放大。
就在他们吓得差点立正前,那手轻飘飘落在了许玉潋头上,揉了揉。
“我的问题。”
他们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卫厉宥在小少爷面前,竟与往日被报道的指挥场上的暴君形象相差甚远。
英俊的长相被眼镜遮挡,穿着十分正经严肃的黑西装,肩宽腰窄。
发丝全部梳到了脑后,一丝不苟的打扮的确有些古板,不过更多的是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与儒雅。
和小少爷说话,下意识软化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卫厉宥:“下次我会多做几手出现计划,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正中下怀。
坏脾气的小少爷吃软不吃硬,被人好一通顺毛,翘着眼睫,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许玉潋抿唇问他:“你还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日程里记得很清楚,小少爷,我很难不知道。”
卫厉宥掀开袖子,露出上面不知道被什么动物抓伤的血痕,“很久之前我就准备好了礼物,还特地提前了几小时出门,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伤口不浅。
现在认真一看,就能发现卫厉宥的西装上其实沾了不少血迹。
许玉潋彻底没了脾气。
总觉得哪里不太爽,郁闷得紧,想问,可又觉得有点放不下面子。
小脸冷凝,好半晌才开口:“那你不去医院包扎,还过来干嘛?等着死了怪到我头上吗?”
卫厉宥轻慢条斯理折好袖子,淡声:“小伤而已,你的生日更重要。”
“什么小伤……”许玉潋有些语塞。
他和卫厉宥之间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矛盾。
讨厌这人的原因,多是因为所谓的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娃娃亲,还有父亲那边的施压。
要不是那所谓的娃娃亲,许玉潋绝不会和卫厉宥这种人产生什么交集。
现实里,从记事起,许玉潋和对方连面都没见上过几次,只知道对方性格冷淡,遵守礼法。他们顶多算是普通认识的关系。
结果现在,卫厉宥竟然在他面前如此低三下四地哄他。
什么意思啊?
不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有婚约很奇怪吗?
还对他,说这样的话……
许玉潋慌乱低下头,实在被卫厉宥的态度弄得迷糊了。
他捏着杯子,刻意忽略还想继续跟他说话的男人,看向从楼上走下的覃辞愧。
“覃辞愧!”许玉潋跑到拐角,拉住覃辞愧不让他走,“你快去冰箱帮我拿一桶冰激凌。”
覃辞愧不动,与许玉潋无声对视。
“要树莓味的!”
覃辞愧不赞同饭前吃冰激凌的行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小少爷耍赖。
在小少爷往自己身上挂的时候,覃辞愧稳稳接住他的小屁股,依旧摇头,一只手指轻按了下小少爷的眉心,左右晃了晃。
许玉潋烦他,靠在覃辞愧身上,知道他真的不打算帮自己,立刻作势要发脾气,在他脖子旁边留了好几个牙印。
覃辞愧捧着小少爷的脸蛋想把他从身上抓下来。
顾忌着怕人疼,没使劲,但这动作又惹恼了小少爷,咬人的动作更用力了。
覃辞愧太阳穴跳了跳,差点没抱稳,扶着人的手上滑了一下,衣摆掀开,在卫厉宥眼皮下,露出一小节纤柔的腰肢。
“饭菜快凉了,不如先吃饱,再说其他。”卫厉宥忽然出声,“毕竟时间不早,晚点还有其他环节吧。”
许玉潋回头,对上男人晦暗不明的视线,反射性打了个寒颤。
卫厉宥神情自然地拿起刀叉,好像只是为让派对的环节继续进行下去。
-
晚餐过后就是切蛋糕的环节。
众人自然是让作为未婚夫的卫厉宥拿蛋糕刀。
卫厉宥充当主持身份,想要为关灯让许玉潋吹蜡烛许愿。
“你们自己吃。”察觉他们的意图,窝在沙发里的小少爷表情不太好看。
没等卫厉宥开口挽留,视线中出现一节藕白,是小少爷在对旁边的覃辞愧招手。
猫儿似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倦倦地闭上眼,许玉潋就蹭到了覃辞愧的脖间,身形的巨大差异,让他轻松又完美的嵌进了男人的怀里。
嗓音含含糊糊,又在无意识地撒娇。
“覃辞愧,带我去吃冰激凌……不许摇头,快点,这是我的生日愿望。”
被拂了面子,卫厉宥看着二人的背影,关节僵涩的拿着蛋糕刀的手,停顿了好几秒。
他垂眼,分出几块蛋糕,“你们自己拿吧。”
许玉潋很依赖覃辞愧。
覃辞愧陪着他从初中到如今高中毕业,他的脾气和喜好覃辞愧都一清二楚。
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他说,覃辞愧就能知道他想做什么。
而且许玉潋要面子,夜盲症这种事,他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初中高中每次晚自习放学,走到稍微暗一点的地方,他都是让覃辞愧抱着自己走。
寒暑假,覃辞愧会被许父带去特训。
许玉潋一直很支持。
因为每次特训回来,覃辞愧都会长高一点,抱人也抱得越来越稳。
虽然小少爷自己不说,但只要见过他们相处的人都知道,覃辞愧在小少爷心里的地位绝对超过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