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第253章

秦玅观收起书卷,坐直了身,侧首打量着紫袍唐笙,良久才说话。

“人模狗样。”

唐笙:“……”

“不是王八相了?”

秦玅观轻笑了声,眼波轻漾。

唐笙抿唇笑了。

临近的长案上有新送上来的奏疏,秦玅观挑了最厚实的一本瞧了起来看了首句便说:“百日一过就该大行封赏了,兵部同吏部的合单呈上来了,名字不少。”

唐笙从长长一句中敏锐的捕捉到了“封赏”和“不少”两个字眼,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又要您从内帑拿吧?”

秦玅观忍俊不禁,抬眸上下打量了遍唐笙,用眼神问“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唐笙不管,她知晓人人都算计着皇帝姥儿钱兜子,就是不肯松嘴。

“不是说这一季的税收还没纳上来,国库就要见底了吗?”

秦玅观阖起厚折挑着她的肩头戳了戳:“朕乐意从内帑掏钱,倒是你——”

“掉钱眼里了?”

唐笙撇撇嘴,本不想答话,视线一转见着画师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又老老实实地答起了话。

“回陛下话,微臣只是觉得,内帑是陛下的私库。这些年陛下为国尽心,内帑都快掏干净了,更何况……”

更何况假借报功勋提拔亲信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这都是拿皇帝姥儿的钱和权卖人情,这些事彻查起来也颇费精力,多数人都能藏住,唐笙更见不得这个。

有些话她没明说,但秦玅观明白。

“你怎知全是利好旁人的。”秦玅观接着翻折子,视线扫过那一连串的名字,淡淡道,“朕是不较真的人么。”

唐笙也明白了,狐狸又要借着这个契机发难了。

先前太后丧礼,秦玅观借着丧气作乐和不敬亡灵的由头摘了一批朝官的乌纱帽,这回又要借着不长心的官员放松警惕带挈朋党的契机发难了——朝廷的朋党几乎被她一网打尽,地方行省乃至于最基层的军营还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秦玅观总是要稳坐金銮殿钓鱼的。

反正如今的大齐,她已大权尽收,没有了掣肘皇权的力量,有些人再怎么兴风作浪都闹不出来能震动京师的大事了。

“你还是要拿内帑赏?”唐笙想清楚了这些也没能放下纠结,安静了半晌,又忍不住发问了。

秦玅观:“……”

见秦玅观不答,唐笙用靴子悄悄踢了踢她。

“从辽东和蕃西运来的岁币宝物不能赏了么,国库是连封赏的钱都掏不出了么?”

秦玅观的语调有了波澜,画师抬眸时唐大人已经默默垂下了脑袋。

她急得团团转,陛下终于发话。

“退下罢。”

画师收拾好东西便跑路了,留下陛下和唐大人在殿内对视。

唐笙隐隐觉得陛下要干什么了,下意识往圈椅后边挪了挪,仰首瞧着秦玅观的身影靠近,有些紧张。

“新政呢?”她开始没话找话,转移秦玅观的注意力。

“辽东和另两个省试行地不错,百姓间的冲突少了,辽东不知,江南与琼东收上得赋税这几季涨得不少,户部报上来的新女户涨了二十余万。”

轻缓的脚步声随着清泠泠的音调逼近,唐笙的脖颈仰得更高了。

秦玅观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带上前来,俯下身,淡淡的药味拢了上来。

“还有呢……”唐笙再度发问,“同僚们奏了几回了……”

“何事。”秦玅观有用上了那种能蛊惑人心的语调,勾得唐笙心怦怦跳。

唐笙喉头滑动,迟疑了片刻秦玅观的鼻息便洒在了面颊。

“封禅的事,要去泰华山封禅的事。”唐笙抬眸,巴巴凝望着她的眼睛。

秦玅观耐心耗尽了,唇瓣擦着她的耳廓:

“明日再说。”

第235章

刚打盹醒来的秦玅观掌心很暖和, 唐笙感受着她的触碰,却觉得心尖比她指尖发凉时颤得更厉害。

“陛下。”唐笙仰首迎上她的亲吻,背脊贴上了圈椅。

秦玅观仍是觉得距离太远了, 单膝跪上了圈椅边角,将唐笙圈于最里边, 支撑着的那条腿抵在她的双膝之间。

唐笙忽觉苦不堪言:秦玅观好似特别喜欢将她限于窄小的环境里亲昵, 她享受这种可操控的安全感,但又时时刻刻顾及着唐笙的想法,总是不忍心展露出粗鲁的一面。唐笙回忆起她这种不安全感的来源,记起了远在蕃西时的一次移位的压制,陛下不高兴了半晌, 还是她主动换到圈椅上任由秦玅观发挥才将人哄了回来。

她是打心底地渴盼那个能拉七力弓的秦玅观能彻底康复回来,不然这“较量”总是不够势均力敌。

“新配的药有吃么?”唐笙压下发急鼻息询问她。

“怎么忽然问这个?”秦玅观有些不悦,“不能专心些?”

唐笙唇瓣吃痛,终于老实了。

圈椅宽大,不解气的秦玅观双膝都跪了上来, 进一步压缩了唐笙的活动范围。唐笙忧心她吃力,双手绕至她身后托举。

蓦的, 秦玅观半身一轻, 回神时已被唐笙托着身体带起身了。失重感让她生出了不安,下意识圈紧了唐笙的脖颈。

“上哪去?”秦玅观问。

“明知故问。”唐笙抿抿唇,眼底藏着狡黠的笑意。

唐笙同秦玅观不一样,她喜欢宽大的地方, 一切顺着秦玅观的心意,但不肯叫她脱离了自己的操控范围。

秦玅观觉着这人坏得打紧, 仍不住伸出双手揪了揪她的耳朵,真要发力了却又舍不得将她扯痛。这刚好顺了唐笙的心, 成了鼓动她放肆的由头,激得唐笙什么“忤逆君心”的事都能做出来了。

今日歇朝,秦玅观穿得随意,长发只以一支玉簪低挽着,枕上褥子的刹那簪子松松垮垮的发就被蹭散了。唐笙怕簪子伤了她腾出手来塞至枕下,秦玅观反倒趁着这个机会解了她领边的盘扣,指尖一路往下。

这是挑衅,唐笙心道,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地用大了些。

“心口的伤当真好利索了?”

秦玅观抚着那处淡去了许多的疤痕眼眸澄澈,全然没有挑衅的意味。唐笙一时松懈,全然忘了她的狐狸心思。

“好了……”唐笙嗫嚅,指尖也在此刻突然滑进中衣,她小臂一软直接就趴下了,秦玅观顺势颠了个位将人圈在怀里。

唐笙不服,很快便起身拥住了秦玅观。

“大胆。”秦玅观挣扎了两下,“怎么敢对朕动手动脚?”

唐笙:“……”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动手动脚的。

“陛下……”唐笙从身后枕着她的肩膀,圈着人说话,“我不闹了。”

见她今日服软得这般快秦玅观还有些狐疑,结果下一瞬唐笙便有了动作。托着脖颈的掌心滑动到了面颊,制服贴着她的唇瓣。秦玅观在闷哼前咬住了她的指节。

“靠紧我,不必紧绷着。”唐笙附在她耳畔,勾了勾指尖,“放松些。”

*

这几日封赏的诏令发出去不少,京中的官员是最先拿到的,传诏官员遵照诏执,往来奉送的路上都极为热闹,就是借病告假久居私宅的沈长卿都有所耳闻。

新宅面积要比从前的沈府小上好些,位置也偏远。沈长卿立在窗沿边听着锣鼓声由近及远。

随从叩门,获得应允后入内,见她面有愁绪,温声宽慰道:“大人,这才是第三批,一二品的大员接到诏旨的屈指可数……”

沈长卿抚着窗沿,并不想解释,只道:“都取回来了么。”

“回大人话,取回了。”随从闪身,十来个小厮托着二十来笼鸟雀挂满了檐下。

沈长卿出了房,目光掠过成片的鸟雀落在了随从身上。

“都在此处了?”

“是,已无寄存的了。”

沈府大火那日,豢养在沈府的鸟雀被烧了个一干二净,最后随着断壁残垣消散在深冬的大雪之中。沈崇年余下的鸟雀寄养在京中各处宅院和鸟舍中,沈宅被查抄后,这些鸟雀在沈长卿回京后拥有了新主。

沈长卿不喜鸟雀,尤其是养在笼中的鸟雀。

“都放了。”她说。

众人抬眸,目光汇聚到她身上。沈崇年收集的这些个鸟雀几乎是个顶个的名贵,沈长卿从辽东归来后正缺银钱,竟不想用这些鸟雀换钱。

沈长卿重复了遍:“启笼。”

随从照做,这些长久捆缚于铁笼的鸟雀只有几只扑打着翅膀飞远了,还有好些怔在原处,小心翼翼地踱步探望,沈长卿拍了拍鸟笼催促它们远行,几只鸟雀终于振翅高飞。

数十只羽色各异的鸟雀奋力展翅飞越四四方方的宅院,沈长卿目送着它们远行,视线抑制不住地模糊起来。她头仰得很高很高,长久伫立,直到天际连小小的黑点都消失了才缓缓地垂下脑袋。

门扉处立着道石青色的身影,沈长卿回眸,模糊的视线有片刻是清晰的,等到再眨眼时,那道身影推开门扉径直朝她走在,立在了中庭。

沈长卿唇瓣翕动,喉头却发不出声音。

引人入内的随从悄然退下,庭院中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天色渐暗,细算起时辰,沈长卿能猜出执一是何时下山的。

她有许多话想说,可开口了思绪却又陷入了一片空白。

执一心跳得厉害,踟蹰了许久才敢开口:

“闻说太傅病了,贫道便想下山探望——”

“敢问太傅,近日安和否?”

*

唐笙睁眼时窗外的天黑了大半,殿中也不知何时燃起了烛火。

身旁的秦玅观已经换了身中衣,衣冠整齐地靠在枕上,一本折子摊在身上。

她这模样唐笙瞧多了,知晓她这是睡醒梳洗了挑了本奏折看,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自个的中衣压在秦玅观身下,唐笙摸索了半天才将衣裳拽了出来,正套着呢,身旁的人睁眼了。

“陛下?”唐笙见她眼睛似睁未睁,出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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