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成全未婚妻 第55章

于文海家原本是支持三王女的旧贵族,受到了一些波及,幸亏女王陛下宅心仁厚,这才没有清算党羽。

只是平静了几年,这些人发现二王女虽然囚禁了三王女,但姐妹感情仍然十分深厚,所以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和皇权,改王为皇。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恢复他们的贵族头衔——当然,还有背后的利益。

嗯,没错,就是如此幼稚的理想。

庄晏合觉得这帮人脑子都有坑,但她这位师兄显然不这样认为,还觉得庄晏合是为了金钱出卖理想。

为了金钱是没错,但她可没出卖理想。

不过反正左右说不通,她也就懒得和人争了,自己眼不见为净,还让老爹少和对方来往。

可惜她爸心软,又特别顾及情分——否则也不会律师不当专心跑去搞学术了,竟然为于文海写了推荐信。

庄晏合这会儿看出来了,于文海这一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止没有按原先安排的路走,还拉下脸让老师帮自己写推荐信,性格和脾气也变得捉摸不定。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途中,正好是最冲动、最危险的时候。

庄晏合仔细观察了一下于文海,发现他面色隐隐泛红,手里的酒杯已经只剩杯底的一点儿酒,之前更不知道喝了多少,心里警铃大作。

于文海的酒量可不好,或许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是在耍酒疯?

“哈,是啊,你现在当然不屑于听我的说教了,不止是你,还有老师……你们的初心都变了。”

庄晏合觉得还是不要再纠缠下去为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学长这么固执己见,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于文海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愤怒:“到底是道不同,还是你走岔了路?”

“我一直都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是学长曾经对我有误解罢了,”庄晏合一边观察着姜愈白的反应,一边冷静道,“一厢情愿的妄想称不上是理想,甚至称不上是愿望。”

于文海怒极反笑,点着头道:“好好好,是我瞎了狗眼看错你,你就嫁进姜家给这个顽劣二世祖当一辈子保姆吧!”

他说完就想走,姜愈白越听越生气,被如此羞辱后却不肯轻易让他离开了。

她拔出拐杖往于文海面前一拦,于文海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到了旁边的桌上。

他稳住身形正要发怒,就听到姜愈白骂道:“你放什么狗屁!你当自己是谁啊?敢骂我顽劣二世祖!庄晏合和我结婚是给我当保姆,你是看不起姜家,还是看不起庄晏合或者保姆?于文海我告诉你,庄晏合不喜欢你,你就算在这撒泼打滚也没用,堂堂一个大律师脑子只有芝麻绿豆大,你司法考试是怎么过的?在上司女儿的生日会上找我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争风吃醋,你等着被炒鱿鱼吧你!”

她这嗓子一吼,原本只敢偷偷看的众人这下是光明正大地围观了起来。

姜愈白双手死死抓着拐杖,借着支撑几乎蹬起身来,庄晏合眼见不好,连忙上前把她按回到轮椅上:“愈白,不要激动。”

发现姜愈白对于文海反应那么大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时听她提到“喜欢”才明白姜愈白在意的是什么。

庄晏合心中有一些疑惑。

虽然于文海确实追求过她,但不是那种大张旗鼓的追求,除了她和她爸妈以及于文海本人以外,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因* 为她拒绝得非常果断。

姜愈白是怎么知道的?

庄晏合的疑惑此时当然没办法解开,因为姜愈白正气得心胸起伏,面色赤红,也就肩膀上庄晏合的手稍微按住了她的怒火,否则她都想拿拐杖打人了。

前仇旧怨——虽然是预知梦里的仇怨——本就让姜愈白不爽至极,没想竟然还被人当面骑脸,放在过去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这么忍了的。

“是我激动吗?”因为对庄晏合的喜欢和愧疚,她醒来后对庄晏合的态度一直非常良好,此时却忍不住迁怒,“到底是我太激动还是他太过分?是他挑衅不是我找茬!你不应该让我别激动,你应该让他给我道歉!”

于文海一直在羞辱她,她觉得庄晏合不够生气,也不够维护她!

在庄晏合心里,难道这个师兄比未婚妻还重要吗?

庄晏合见她曲解自己的意思正想解释,没想到于文海冷笑了一声:“庄晏合不喜欢我,你以为她就喜欢你吗?姜愈白,你知道她为什么和你订婚吗?”

“于文海——”

庄晏合语带警告,于文海却不管不顾地道:“她看中的是你的人品吗?我呸,谁不知道你那狗屁德行?她看中的是你的脸吗?你现在都毁容残废了,她为什么还不退婚?”

“你和她之前有长久相处过吗?有感情基础吗?谁不知道她看中的是你姜家的财——”

于文海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庄晏合已经夺过了他手上的酒杯,将杯底最后一点儿香槟泼了他脸上。

但庄晏合的脸上并不见愤怒,反而是一种极致平静的冷淡:“学长是不是喝醉了?怎么现在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于文海有一点儿懵,幸好杯里剩下的酒不多,只湿了一张脸。

他抹了一把脸,似乎回过了神,愤怒地盯着庄晏合:“你——”

但他剩下的话再次没能说出口,因为庄晏合已经抓了桌上的另一杯水泼到他脸上。

“现在清醒了吗?”庄晏合脸上似仍带着一丝笑意,语气却冰冷至极,“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了吗?看清我是谁了吗?虞叔叔邀请你来参加她女儿的生日,不是让你来撒泼的。”

于文海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了一般,身体打了个寒颤,脸上红晕倏然消散,只剩下一脸青白。

“我看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于文海不止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也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大脑中被酒精麻痹的酥麻感褪去后,他终于有了点脚踏实地的感觉,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怎么会这样?

他原本明明只是想给姜愈白一些难堪而已,怎么会让事情变得如此不可收拾?

于文海的目光落在了姜愈白阴沉的脸上。

是姜愈白,一定是姜愈白太可恨,太可恶也太无礼了才会让他失去理智。

他是被一个混不吝拉到了同一水平,然后再被对方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了。

这种情况下,他当然知道自己该趁早离开,最好离开前再去和主人道个歉。可感觉到周遭人的目光和自身的狼狈,他心中的那一点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屈服,理智和感情便拉扯了起来。

没想到他脑袋里还没拉扯完,姜愈白已经阴恻恻地道:“走可以,他要先给我道歉。”

没有听到庄晏合反驳于文海的话,她的心里就已经失望至极,此时看到庄晏合只要求对方离开,姜愈白更是愤怒委屈。

在她看来,庄晏合泼的水都是为了让于文海清醒点,不要再继续犯错,而不是因为她受到了羞辱。

“你说什么?”

姜愈白不看庄晏合,对着于文海一字一句地道:“我让你给我道歉。”

于文海之前说的所有话都是她最害怕听到的事实,她心里明白,甚至已经接受了。

可当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时,她还是难堪又气恼。

“你不是说我是顽劣二世祖吗?我最记仇了,你当着我的面羞辱我,不会以为我会这么算了吧?”姜愈白舔了舔嘴唇,“你不想道歉也可以,把虞秀凝和她爸爸找过来,让他们来给我们评评理。”

这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了。

一般宴会上,只要不是特别来找茬的宾客,发生争执也会卖主人一个面子,双方各退一步。

但这次其中一方的当事人是出了名不安常理出牌的姜愈白,和宴会主人虞秀凝也素来不和,自然不能指望她退步了。

那虞秀凝会帮她吗?

于文海说的那些话确实很难听,但在许多人心里也是事实,可别虞秀凝到的时候反而把她嘲笑一番吧?

不少人心底其实也有疑问,两人既然关系那么差,干吗每次生日还要邀请对方呢?

刚才看虞秀凝把一群人迎进来,还想说双方的关系是不是有所缓和,没想到姜愈白这就闹上事了。

另一方当事人还是普特利的新晋律师,有些人甚至怀疑这是虞秀凝特地找来给姜愈白难堪的。

人当然不是虞秀凝找来的了,所以当站在旁边看了会儿热闹的虞秀凝听到有人这样窃窃私语,当即站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礼裙,比之前看起来低调了不少,加上众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姜愈白等人身上,大多人都没发现她也站在人群里。

虞秀凝其实在姜愈白骂“你放什么狗屁”的时候就来了,但她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压根没想去劝和,就想先看看是怎么个事。

等于文海把那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她也惊呆了,不知道老爹怎么找了个这么蠢的法律顾问。

彼时出来,她怕被怒火波及——不是姜愈白的怒火,是庄晏合的怒火,直到听见有人猜测她是主谋,这才听不下去冒了头。

宴会主人款款而来,众人让开了一条道。

庄晏合面色沉静,姜愈白一脸阴沉,于文海则浑身湿漉,脸色青白。

姜愈白看了虞秀凝一眼,像是已经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什么都没解释,直接问道:“你说怎么办吧。”

这还能怎么办啊?

让爸爸找个机会给他开了呗。

如果只是暗戳戳地较量,虞秀凝才懒得去管呢,没准还会看看姜愈白怎么吃瘪。

毕竟她和姜愈白不是什么相亲相爱好闺蜜,姜愈白也不是人见人爱的主,她才不会为了讨姜愈白开心,把她讨厌和讨厌她的人开了给她出气。

但问题是这于文海太蠢了,他后面羞辱人的那些话不说,这事儿都还好解决,可现在已经闹得那么大那么难看了,这人还怎么用?

她爸说了,己方的人坏都没事,但不能蠢,蠢人会拖后腿,她相信把事情一说,爸爸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就算她不说,爸爸也会知道,不止爸爸会知道,姜愈白和庄晏合的爸妈肯定也会知道。

圈子里没有秘密,这事传出去,不止于文海接下来要倒霉,姜愈白和庄晏合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虞秀凝想到这,脸色微微一变。

不是她说,就算她和姜愈白素来针锋相对,也觉得于文海那些话太难听、太侮辱人了。

如果她现在处理不好,或许别人真的会认为是她故意找人来羞辱姜愈白的。

“于律师,”虞秀凝觉得于文海的姓和自己同音,简直太晦气了,叫着也拗口,“事情我都清楚了,你和姜小姐、庄小姐道个歉吧,否则虞家不欢迎你。”

就算道歉了她也不欢迎,姜愈白好歹是她朋友,这也是她的生日会,于文海这是不给她面子!

于文海的脸色已由青转白,西装被水打湿,里面的衬衣也被汗水浸透。

但此时此刻,他的理智已经彻底回拢,知道事已至此就算自己道歉这件事也不可能善了,干脆摆出了大义凛然的架势,冷哼一声:“既然虞小姐不欢迎,那我就告辞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腰背挺得笔直,心里已经开始做接下来的打算。

主动辞职要比被辞退好,这次虽然闹得难看,但他的名声未必会差。

短时间内估计不会有大企业要他,那就走回老路去当检察官或者人权律师积累名声,帝都里姜家还无法只手遮天,他本来就是旧贵族一派,选择和退路还是有的。

他打定主意,脚下更是走得飞快。

庄晏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于文海的想法,即使她猜不中十分也猜中了七八分。

于文海是大愚若智,看起来偶尔犯蠢,其实是偶尔聪明,就譬如现在。

不道歉固然能免受羞辱,运作一番还能博个好名声,转头去走老路累积个十几二十年再选议员进政界,未必就没有大的前途。

可问题在于,他是个保皇派,还是个不知人间疾苦、自视甚高、自诩贵族的保皇派。

无论是检察官还是人权律师都不是那么好当的,于文海没有那个自知之明但她知道,于文海既吃不了苦,也没有耐心,更没有正直到可以不走邪门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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