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 第19章

这事发生了纯属意外,而且打架嘛,哪有不受伤的,不能因为结果不好就找个裁判来吧。

“困的,一晚上没睡,出来吃个饭,一会回去了。”贺宇航说着还很应景地打了个呵欠。

“行吧,那你先睡,晚点联系。”

“嗯。”

挂了电话贺宇航想起来,忘了把应蔚闻的裤子带出来洗了……算了,晚点吧,他困得实在不行了,出租车十分钟的路都能睡一觉。

回到家窗帘一拉,贺宇航躺倒在床上,忍着肌肉放松后浑身的酸痛,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门外传来贺珣和郝卉月说话的声音,他才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了。

他摸过手机,应蔚闻给他留言,问他回家了吗,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多,他刚躺下那会。

贺宇航生怕被误会是卷钥匙跑路了,忙坐起来回道:【不好意思才看到,你事情办完了?】

【嗯。】

【衣服我明天拿去洗,洗完还你,钥匙我晚一点给你送过来。】

【不急,放你那吧。】

【这两天我都不在。】

明明不够字数,一句话能说完的偏要分两条发,贺宇航不知道回什么了,想半天回了个【哦。】

应蔚闻应该还在读书吧,贺宇航猜,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书卷气,待人彬彬有礼的。

但要说完全的书卷气好像也不合适,有点以偏概全了,总之气质上是要比他这种刚解放的愣头青稳重,也更特别。

有机会可以多去他店里吃吃面,不说感谢他的帮忙,当交个朋友也好。

他放下手机,腿上的痛感减轻了一点,但还是不能太用力,贺宇航在房间里绕着床走了两圈,发现要伪装得若无其事有点困难。

看来又得找理由。

郝卉月说饭好了,让他洗把脸赶紧过来,贺宇航提着腿往卫生间走,没走两步就被看出了端倪,郝卉月不由分说要来拽他裤子,吓得他连跑带跳地滚进了卫生间。

外面贺珣又在劝,“男孩子嘛,磕了碰了的正常,宇航他有分寸,你就少操点心,别事事都盯着。”

“你以为我想盯着,我巴不得他少叫我操点心。”郝卉月极度不满,“整天吃喝玩乐像个纨绔弟子,你看看他现在,哪还有半点学生该有的样子。”

“吃喝玩乐也就这一两天了,马上你就是想管也管不上了,适当放手对他没坏处。”

……郝卉月的声音逐渐小了,贺宇航探头张望了眼,果然,对付他妈还得靠他爸。

他边擦脸边解锁了手机,打算发个消息给季廷问问事情怎么样了,虽然两天了都没人来找他,金柏帆必然没大碍,但他不放心,他得问清楚。

正打着字呢,季廷电话就进来了,贺宇航接起的同时回身拧了把门锁,确定是关紧了的,他背抵着,压低了声音,“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季廷声音如常,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明天楠楠生日,约了一块吃饭,你来不来?她说给你发消息了。”

贺宇航拿下电话,显示就在一分前,江楠楠确实给他发了消息,喊他明天出去吃饭,吃完了下午接着去唱歌。

但这是重点吗?

“这个等会再说,金柏帆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对面突然没声了,贺宇航以为是他们家卫生间信号不好,又“喂”了两声,结果却听季廷说:“你先回她。”

“操。”贺宇航一下来火了,“搞什么,早一分钟晚一分钟回对她有影响吗?”

“那早一分钟晚一分钟知道对你有影响吗。”

“那他妈是一样的吗。”贺宇航抬高了声音,可以说从小到大,他没跟季廷红过脸,大多数时候贺宇航都顺着他,但季廷这两天的态度实在令他不解,就好像真的刀不扎在他身上不知道疼一样。

江楠楠的事他也气愤,但他始终认为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季廷要私了,要给金柏帆教训,他答应了,他陪着他,但整件事说到底并不是他的本意,现在出事了,季廷却把自己摘得像是毫无关系。

“有什么不一样,他是好是坏你能做什么?”

“他好我当然不做什么。”贺宇航咬牙,“他要不好我现在立刻去自首!”

“你他妈发什么疯,他都没报警你自首什么,警察理你吗!”

贺宇航胸口剧烈起伏着,腿有些站不住,慢慢坐到了地上,“谁说一定要有人报警才算自首的,他要真出了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他出不了事。”季廷说:“我找人打听过了,他就额头缝了几针,别的没有。”

“没伤到眼睛?”

“没有。”

“真的?”贺宇航有点不敢相信,如果真这么简单,季廷刚为什么不说。

“我骗你有用吗,他真有事你以为咱俩逃得掉,用脑子想想行不行。”

“……”

也是,贺宇航潜意识里已经认定金柏帆没事了,或者说不愿意他有事,自首的话是他一时气头上说的,冷静下来细想,在金柏帆自己都没报警的情况下,他真的有勇气把自己供出去吗?

贺宇航突然感觉到冷,一摸手臂,汗涔涔的,后背上衣服更是贴紧了,他深吸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事……门被敲响,贺珣在外面问他怎么了,怎么进去这么久。

贺宇航对着电话飞快说了声,“我等下就回她。”然后匆忙挂断了。

他摁下冲水键,装作刚上完的样子,湿透的半张脸还真有几分便秘难忍的模样,贺珣笑着让他注意调整作息,别总日夜颠倒的。

再晚一点的时候贺宇航有冲动想给杨启帆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想法,但思考良久也没拨出去,杨启帆现在高三,学习已经很累了,这事他没参与,说了除了叫他跟自己一样烦躁外没其他用。

而且他不知道怎么说,季廷很早之前就跟他打过招呼,说这件事对他很重要,但就是这么重要的事,季廷却从来没跟杨启帆提过,所以那天并没有叫上他。

贺宇航有感觉那不是杨启帆要补课的问题。

补课可以不去,但不用瞒着。

说不清。

要是那天杨启帆在就好了,他没有贺宇航冲动,说不定会制止他们。

要是……能回到那天重新做选择就好了。

第18章 学起来很快

杨启帆在门口换鞋,正打算要走,贺宇航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外头天刚蒙蒙亮,落地窗上还能清晰地照出人影,杨启帆因为要赶长途回去上班,不得不提早到这个点出发。

他以为是他起床的声音吵醒贺宇航了,想叫他回去继续睡,转头看他站在门口,头发半湿,出了很多汗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异常。

“做噩梦了?”杨启帆问。

贺宇航却看着他,“季廷撒谎,他骗了我。”

杨启帆微愣,“他骗你什么了?”

“你还记得吃饭的时候我问他,那天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说是,可我刚想起来了,他明明还叫了方奇真。”

“方奇真?”

“对,他三中的同学,你可能不认识,我也只见过几次。”贺宇航呼吸有些重,脸在灯下显出刺眼的苍白。

杨启帆放下手上的东西,让他先冷静,推他到沙发上坐下,“会不会是他不记得了,毕竟那么多年前的事了。”

“不记得他可以直接说不记得,为什么要这么斩钉截铁。”贺宇航说:“何况我当时的重点并不在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上,只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又为什么要在这么小一件事上撒谎呢。”

季廷并不是个丢三落四稀里糊涂的人,相反他说话做事都很严谨,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说要去教训金柏帆,贺宇航没有极力劝阻的原因,因为知道他不是一时冲动,必定是深思熟虑后才有的决定。

这样的人,会连那天都有谁去了都不记得吗,尤其方奇真还是他叫过来的,在贺宇航到达现场前,他俩有很长一段相处的时间。

“是很异常。”杨启帆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不对的地方,还有你刚说你想起来了,是所有都想起来了吗?”

贺宇航摇头,“只有这一件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一件事,可能是夜太短了,不够“他”来告诉他全部,也可能是白天刚见了季廷,所以夜有所梦。

“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是吗。”贺宇航看向杨启帆问。

杨启帆没有反驳,而是说:“江楠楠生日出去吃饭那天,你情绪不高,和季廷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你还受伤了,这不难猜,起初我以为是你跟他打了一架。”

以杨启帆的敏锐他那伤确实不够遮掩,贺宇航扯了扯嘴角,“我跟他打什么呀。”

“你跟他是打不起来,他跟你就不好说了,这之前的事你应该记得才对。”

沉默片刻,杨启帆略显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吗,听你说他骗了你,我其实不太意外。”

杨启帆问起他那天发生的所有细节,说在江楠楠生日那天就找机会问过他,但贺宇航支吾着没肯说。

眼下没有了当初的顾虑,贺宇航便把从他出门,到在厕所和季廷通的最后一个电话中间的所有,事无巨细都告诉了他,包括在此期间他认识了应蔚闻的事。

“你后来再没有见过金柏帆是吗?”

“没有。”

“也没从别人嘴里听到过他?”

贺宇航摇头,过去的他在那件事上的态度其实是消极的,或者说是懦弱,更多时候是有选择的在逃避。

不是不想去听,而是害怕去听。

他如果真有心面对,那时候就可以去找方奇真,找金柏帆,找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可他偏偏没这么做,他选择了相信季廷。

而如今季廷在方奇真的事情上撒谎,就像在给他编织的完美因果上敲打出的第一处皲裂,让贺宇航有理由怀疑是不是金柏帆的事上他也骗了他。

只是有一点仍叫他不解,“真有事的话金柏帆为什么不报警呢,他有家人的吧,他家人也能善罢甘休吗。”

“有错在先,不敢报吧。”杨启帆帮他分析,“有可能他猥亵江楠楠的时候留下了证据,季廷以此威胁了他。”

是有这种可能,这也跟为什么季廷不想他去继续打听对上了,所以方奇真也知道吗?

“总之你先别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金柏帆不想追究是好事,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

“可我……”贺宇航想说这不是他要的结果,过去的他是在逃避没错,但没有真的不想承担责任。

杨启帆抬手打断了他,“你既然说你当时没看清,就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你去验过吗,你刀上的血迹就是金柏帆的。”

“当然没有。”

“那不就是了。”杨启帆问出了跟他同样的疑问,“季廷在方奇真的事情上骗你,会不会在金柏帆的事上也骗了你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贺宇航当即表示认同。

“我不是说他的眼睛。”

杨启帆严肃下面孔,“有没有可能,他在问你下手重不重的时候,就已经在骗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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