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一种可能。
他怎么会有?这样忤逆、出格、肮脏的念头?
“不可能。”他神色僵在?脸上,一字一句,急促地反驳,“我不会,您相信我,我从始至终只会属于您,我没有?不贞,和任何雄虫都保持距离……”
难怪。
他的雄主当初是这样厌恶着他的?
“那个梦太有?逻辑,我没有?办法判断。”魏邈慢慢地捋顺他的后背,低缓地问,“……是不是听起?来有?些荒谬?”
奥兰德眼眸通红,瞳孔定定地注视着魏邈,眼泪很?快上涌:“然后呢?”
“然后我就没命了。”魏邈说?,“那应该是个噩梦,你和我的结局都不好。”
何止是不好。
整个联邦都得为小说?里反派的爱情殉葬。
“……都是假的。”奥兰德箍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睫下投下一片阴翳,突然间冷冷地问,“是谁?”
魏邈疑惑地问:“什么谁?”
奥兰德面?色苍白?,温声?细语地说?:“我去把?您梦里出现过的雄虫都杀了,给您赔罪好不好?”
和他在?工作上有?交集的雄虫不多,把?他们都杀干净了,就不会再有?多余的嫌疑。
很?简单的道理。
他终于捋顺了逻辑,又笑起?来,很?清楚地说?:“您要是还不放心的话,就给我上个锁,只能您来用?,就不会做这样的梦了,”
一边说?,一边要去自己的卧室翻找什么东西?。
下一瞬,魏邈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抱了回来,奥兰德只觉得浑身一松,唇瓣上被烙上一个深切的吻。
“放轻松,不怀疑你。”他说?,“奥兰德,过去的都过去了。”
魏邈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他对奥兰德的爱混杂了太多私人的情绪,早就已?经厘不清楚,畏惧、怜悯、忍耐、揣测、了解,这其中唯独没有?讨厌,慢慢硌得久了,形成一种被时间滋养出来的习惯。
人的一切都是后天习得,环境太重要,总要有?适应性。
“我们复婚。”一直到奥兰德情绪冷静下来,魏邈用?手摩挲过他的唇瓣,轻轻地问,“查到我订的戒指了?”
纪念日?已?经过去。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或许总有?一日?,会提出离婚,在?更晚的一天。
然后重复这一套流程。
奥兰德被吻得大脑缺氧,他靠在?墙沿边,腰不自觉地用?魏邈的胳膊承力,眼睛怔然,问:“您说?什么?”
“觉得款式还合适吗?”魏邈问,“做我们的婚戒。”
奥兰德的眼泪蹭了些到他脸上,湿漉漉的,带着点?儿咸味。
他确定般道:“真的吗?”
“嗯。”
奥兰德说?:“您不能再反悔了。”
魏邈失笑:“应该不会。”
“我会永远对您好的。”奥兰德喃喃说?,“雄主。”
“这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
这次的结婚照拍得很?隆重。
联邦的结婚和离婚登记都可以通过线上处理,流程并不繁琐,婚配与否主要参考雄虫的意见,魏邈特意腾出一天时间,将?金属的结婚证登记在?册,结婚照翻新。
金属证件光秃秃的,只刻着他和奥兰德的名字,奥兰德选取黄金作为刻字的材料,薄薄一张证,恰好能握在?手心。
工作人员登门拜访,背景从老宅换到庄园。
照片里,奥兰德握住魏邈的手,十指紧扣,眼眸微微弯起?,露出淡淡一个笑。
彼此肩靠着肩,看起?来如此相配。
哪怕很?多年之后,这张照片也长?留在?史书之上,佐证这位普受尊敬、雄才大略的恺撒的荣耀。
拍完照,奥兰德却并不满意,笑盈盈的,轻声?细语地问:“婚礼还要筹备,您觉得要选择在?哪个教堂来办?”
魏邈适时开口,说?:“弥赛尔教授说?想来做证婚虫。”
奥兰德:“……”
·
快到生产的时候,出于安全考量,魏邈陪奥兰德去了柏布斯家族的星域待产。
十二月末的时候,第二枚幼崽终于破了壳。
是维恩起?的名字。
艾彻。
在?虫族的预言中,是弓箭手的意思。
虫蛋刚出生,就表现出和维恩截然不同的性格,半点?儿不哭不闹,安安稳稳地抱着奶瓶,躺在?摇篮里,半晌不挪窝,很?沉得住气的模样。
维恩用?逗猫棒逗他,他就微笑起?来,眨巴眨巴眼睛,不感兴趣地打一个哈欠。
艾彻最喜欢做的事情是睁着一双蓝汪汪的眼睛,观察每个路过摇篮的虫。
彼时,军部已?经彻底从联邦的政府体系内剥离出来,拥有?了不受挟制的权力,改革像是温水一般,一点?点?从里向外渗开。
奥兰德生产完的当日?,便能自由活动,愣是多等了两日?,才在?公众面?前露面?。
程序还是要走的,雌君生产,需要雄虫代为签字同意,魏邈顺便替他申请了三个月的产假。
即使是个雌虫蛋,公众对这一位幼崽依然怀揣颇高的讨论热情,这位幼崽能够继承雄父的精神力等级,从S级起?步,稍微努力些,SSS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
莱尔阁下久不更新的社交账号终于有?了新动态:
「一家四口」
下面?附着一张简单的手绘画,两只虫蛋分别被放在?跷跷板的两端,咕噜咕噜打转。
画风Q萌。
但小朋友太安静也不太好。
魏邈垫着肘窝把?幼崽抱起?来,小朋友相当配合地靠在?他怀里,含着奶嘴,做出努力辨认他的神情,过了片刻,用?手去碰他的下巴。
确认了身份之后,愉快地躺下了。
“……艾彻是不是有?些太乖了?”魏邈靠在?厨房边,若有?所思地问。
维恩刚出生时闹得很?,比艾彻难带太多。
他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奥兰德正?在?拌沙拉,不明所以地说?:“您不喜欢乖的吗?”
生产后,他的粉终于不怎么掉了,衣服上多少还沾了些亮晶晶的粉末,他待艾彻也是淡淡的,像是看一件会动的招财猫,还能招招手,就说?明没坏。
但该有?的照顾也没有?落下。
魏邈不想让他太劳累,把?小朋友抱在?怀里,让小艾彻多和雌父接触接触。
艾彻对环境变换很?敏感,闻到熟悉的气息,他努力张开眼,“呲呲”喊了两句,又消了音。
这已?经算是比较高规格的礼遇。
奥兰德调整了些表情,按下性子陪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来抱吧。”
他刚孵完蛋,身材已?经恢复到产前的模样,但胸到底比孕前大了些,穿着衣料舒适的家居服,能稍稍看出一点?弧度来。
奥兰德没什么给小朋友喂母乳的概念——喝哪款牌子的奶粉,都死不掉。
这具身体唯一愿意奉献出去也就是给魏邈一个,剩下的全是唱样板戏。
挤出来,就扔掉。
他最近身上总是免不了沾上些味道。
“雄主。”他慢慢靠过来,难以启齿地说?,“有?些涨。”
被使用?久了,身体就不大认他的指令,反倒需要雄虫来做把?控。
魏邈问:“哪里涨?”
奥兰德深吸一口气,才卷起?衣服。
他穿着宽大的卫衣,很?容易就能探进去。
确实难受得紧,被堵着,不是碰碰、摸摸就能好的。
雄虫表情不变,笑了笑,吩咐说?:“手放开。”
完事之后,魏邈去洗手,奥兰德就站在?一侧,弯起?眼看着他。
像是只主人上厕所都要跟过来的宠物。
他最近太黏糊,但总算有?了些安全感。
“维恩要放学了。”他说?。
“嗯。”
“我们办婚礼吧。”奥兰德轻轻笑起?来,“等这个月之后。”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他终于可以完成最后一桩夙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