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怎么不信你夫君。”邴温故瞥了眼装着金银的箱子, “别忘了,你夫君出去一趟回来就带回多少金银。”
南锦屏讪讪,“不是不信你 , 就是你有这手可以传家的本事,之前你家里那么穷, 都断顿了,为什么不拿出来?”
邴温故笑道:“之前不是不会吗?要不怎么说你是福星转世,这个方子是这次我去府城买书的时候意外得到的。”
“原来如此。”这下南锦屏算是心里有底了, 不再打扰邴温故读书,自己去一边临摹字帖去了。
夜里, 邴温故自是缠着南锦屏折腾一会儿才睡。
翌日,邴温故一醒, 南锦屏就惊醒了, 他揉着眼睛, 睡意朦胧道:“天亮了,温故, 我们回南家去做豆腐吧。”
邴温故又好笑,又心疼, 在南锦屏头上亲了一下,“你再睡一会,我去做早饭,吃过饭再回去。”
南锦屏却说什么也不肯睡了,邴温故知道他惦记着,也不勉强他。把人弄起来跟着自己练武。
南锦屏不会, 磕磕绊绊学个样子。
吃过饭,南锦屏一刻都不肯多待,拽着邴温故就回了南家。
邴温故还以为这时候南家人不过刚起,谁知道南家人都起来了,就连最小的南小娘和南小侄女都醒了,全家人可能一宿都没睡好,就等着天亮了。
邴温故到的时候,南大郎竟然在门口等了不知道多久了。
邴温故知道南家人着急,没再废话,直接让南家人把豆子磨了。
磨好的浆倒入开水稀释,再将豆浆放入布袋里过滤,滤出豆渣。如此过滤两到三次,把豆渣都过滤干净即可。
之后将过滤干净的豆浆倒入锅中煮开,煮开的豆浆倒进盆里,这时候把卤块用水化开,比例一比一即可。
化好的盐卤一点一点倒入盛着豆浆的盆中,边倒盐卤边不停搅拌①。
邴温故道:“倒卤水的时候不能快,要慢慢来,越慢越好。”
说话的功夫,盆中的豆腐竟然慢慢成形了。
“成形了!”南锦屏惊喜的跳起来,“温故,你真厉害。”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感受到南锦屏真心的喜悦,邴温故不知不觉翘起嘴角。
“让我看看。”
“我看看。”
南家人挤上前,纷纷探头看。
“真成形了。”苗氏跟着叫道。
“看着似乎有些像镇上买的豆腐。”
“真的啊。”
“不要着急,再放一会儿就成了。”见豆腐成形了,邴温故就不再放卤水了。
“儿婿,你也太厉害了吧。”苗氏亲眼见证,这下再没怀疑,敬佩的不行。
南父嘴巴都合不上了,呲牙道:“那是当然,儿婿是读书人,自然懂得多。这点小玩意不过抬抬手的事。”
顾氏冷不丁道:“之前,弟婿家里穷的都吃不上饭了,怎么不做豆腐。”
哪壶不开提哪壶!
苗氏狠狠瞪了顾氏一眼,顾氏也意识说错话了,讪讪捂着嘴。
“别听你大嫂胡说,长一张嘴,就知道胡咧咧。”苗氏骂道。
“没什么不能问的,那时候温故还不会这个方子,这是这次去府城买书得到的。”邴温故真的会做豆腐,南锦屏腰杆子就能挺直了,得意的昂着小脑袋道。
邴温故看的好笑,“嗯,我就说,夫郎是福星转世,这不去趟府城不但买到我需要的书,还得到了这张方子。”
南家众人彼此相顾,福星,这个词,邴温故可不是第一次说了。
他们怎么不知道南锦屏是什么福星转世,要真是的话,前十八年,在他们南家的时候,怎么不见南家日子有多好过。
本来邴温故相信南锦屏是福星转世,其实对于南锦屏而言是一件好事,邴家也会善待南锦屏。
但是邴温故可是要科考的人,还是一个学识不怎么样,屡试不第的考生。
这要是真的深信不疑,到时候考不中,反噬起来,怕是自家锦哥儿可承受不住。
苗氏心有戚戚焉,“儿婿呀,那个,我怀锦哥儿的时候可没做什么胎梦。你看看可不可能是你自己的原因,说不定是你自己时来运转了呢。”
邴温故大手一挥,“不会,就是因为夫郎,你们不是我,不知道我的感觉。自从跟夫郎定亲,我就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格外顺利。包括科举,以前我心里都没底气,但是这次不同,冥冥之中我就感觉我这次一定能中。”
“呵呵,我是说,有没哟一种可能,你学识进步了。”南父试着劝解。
“不是,绝对不是。你们不是我,不知道我心里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是因为夫郎,夫郎就是福星转世。”邴温故信誓旦旦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南大哥不敢刺激这个弟婿,就把盖子掀开,转移话题道:“你们快看,豆腐成了。”
“让我看看。”苗氏忙挤上去,拿出一个勺子挖了一勺,“就是这个味道。成了,真的成了。”
南父从南母手中拿过勺子,自己也吃了一口,频频点头,“真嫩,真滑,我吃着,竟然比镇上的还好吃。”
南大郎凑过来,急道:“给我也尝尝。”
苗氏劈手挥手赶苍蝇似的,“等着,我儿婿和锦哥儿还没吃呢。”
邴温故挖了一勺,先让南锦屏吃了,自己才就着他的勺子尝了尝。
“好好吃啊。”南锦屏夸赞。
邴温故道:“还可以,不过还是不熟练,还有上升的空间。”
“已经很厉害了。”南大郎竖起大拇指。
顾氏喜笑颜颜,“这就很好了,我家只要能做成这样,就知足了。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来买。”
顾氏话说完,一直热络的气氛突然冷却下来。
苗氏忽然道:“大郎,这方子是你得的,我家不能要。我家就当不知道这豆腐的制作方法,你回去教给邴家,到时候你家里卖吧。”
苗氏是真没想到邴温故真能做成,她以为邴温故就是瞎胡闹呢。
顾氏急了,眼瞅着婆婆把银子往外推,不禁跺脚道:“阿娘?”
苗氏恶狠狠瞪了一眼顾氏,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顾氏,我告诉你,这豆腐咱家不会做,你回娘家也不许跟你娘家透漏,否则你就等着被休吧,我说到做到。”
南父跟着道:“大郎,你怎么说?”
南大郎已经冷静下来,他道:“耶娘说什么是什么,我没意见,这方子本来就是弟婿的。”
南父咄咄逼人,“那如果你媳妇回娘家,把方子给她娘家说了,你娘让你休了她,你可同意?”
南大郎看了看妻子,还是咬牙道:“我听耶娘的。”
顾氏这才慌了,忙道:“我不会说的,耶娘不同意做,不做这门生意就是了,怎么就扯到要休了我,我什么都没干。”
“就是没干,才要跟你说清楚。”苗氏道,“等真干了什么,就晚了。”
南父又看向家里其他人,“二郎、三郎、小妹,你们呢?”
三人虽然舍不得,但还是道:“我们都听耶娘的。”
南大哥这时候突然道:“弟婿,就是你家做豆腐生意的时候,能不能给咱家低价拿些,我们绝对不跟你抢生意,到时候我们担着远些卖,赚几个辛苦钱。”
苗氏、南父、顾氏等南家人全部紧张地看向邴温故,好像等待审判的犯人,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天堂地狱。
就连南锦屏都紧张地拽了拽邴温故的袖子,无声地祈求他同意。
邴温故反手一把握住南锦屏的手,“我说了给你们,就是给你们了。”
南家人这个态度,倒让邴温故高看一眼,更加愿意把这个方子给他们。
如果日后南家仍然能够坚守本心,邴温故不介意继续提携他们。
“使不得,使不得。”南父和苗氏连连拒绝。
“这话莫要说了,不然叫你家人知道,该要闹了。”苗氏道。
邴温故冷嗤,“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谁敢有异议。”
“你这孩子还是年级小不懂人情世故……”苗氏苦口婆心。
邴温故打断道:“岳母,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再说,这豆腐生意让你们做,你们做就是。”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苗氏转头看向自家小哥儿,一眼就看到两人交握的手,这时候却没时间打趣,焦急道:“锦哥儿,你快劝劝儿婿。”
南锦屏看向邴温故,邴温故对他颔首,南锦屏想到家里的巨款,顿时有了底气,“阿娘,你就听温故的吧。”
这可把苗氏气的,上来就打南锦屏,“你这孩子这才几天就学坏了,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苗氏的手在半空中被邴温故抓到,邴温故温声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郎也是听从我的吩咐罢了,岳母生气,可以打我,莫要打我夫郎。”
苗氏讪讪,她当然不能打邴温故,“你不知道这方子的重要性……”
“岳母我什么都知道,我读圣贤书,该懂的道理比谁都懂。你们尽管做吧,至于邴家,不用担心,我另有安排,这个方子你们就算不做,邴家也不会做这门生意。”
“阿娘,你就同意吧,弟婿都这样说了。”顾氏急的不行,恨不能替苗氏答应。
南家人不肯要,邴温故反而肯定了南家人的品行。
邴温故真不是脑子一热,就把方子交出去了。
固然有南锦屏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考验。考验南家人的品行,这样以后才能放心用南家人。
一个豆腐方子,试出南家人脾性,太值了。
邴温故开口道:“夫郎都告诉我了,当初我下聘的彩礼钱,耶娘给夫郎带回来了。”
邴温故紧紧握着南锦屏的手,温情地看着对方,“夫郎感念耶娘对他的这份亲情,我同夫郎一体,夫郎感念,我就记得。就当是岳母岳父作为慈父慈母应得的吧。”
邴温故在意南锦屏,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包括他对南家好,不是因为南家是南锦屏的娘家,而是南家对南锦屏好。
“当初的聘礼既然已还回来,就当我当初未曾下过聘好了。那么这张方子,就算是我重新下的聘礼。”邴温故笑道:“我夫郎是最好的,聘礼自然要是最高的。”
“这都哪跟哪啊?”苗氏哭笑不得。
“还是岳母觉得一张方子配不上我夫郎,想要我手里更有价值的方子?”
苗氏听出来了,邴温故应该还有后手,“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这个做岳母的就€€着脸暂时收下了。如果你们夫夫以后要做豆腐生意,我这边立刻就不做了,绝对不跟你们夫夫抢利。”
邴温故仔细道:“岳父岳母尽管放心,不会有那一天,我以后可是要科举入仕的,不能做生意。”
本朝规定,入朝为官者,本人不可经商。至于家中父母兄弟姊妹,则没有限制。
能不能考中还两说呢!苗氏这么想着,却没敢吭声,他觉得儿婿啥都好,就是对这科举有些入魔了。
“只不过,有一点还要提前跟岳父岳母知会一声。那就是岳父岳母这边再忙,夫郎都不能过来帮忙了。在我家,我也是舍不得我夫郎干一点活的,我家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