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温故忙握住南锦屏的手,不满道:“姜憬淮,你吓唬我夫郎做什么!你怎么不说,若是我做的好,从此便入了圣人的眼,至此平步青云。”
沈清和和姜憬淮几乎气笑了,“邴渊亭,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狂妄自大了,请正确看待你自己。吉县那个地方就是没有旱情,那也是一个穷乡僻壤。几百年了都那么穷,你以为你是谁,财神爷吗?到了那里就能把吉县治理得富裕繁荣。别做梦,难不成吉县从前那么多县令都不如一个出身农家的小子。”
“你懂什么,我不行,这不是有我夫郎呢吗?我夫郎乃福星转世,还能带不动区区吉县一个小县城。”
“你……”沈清和和姜憬淮都不知道该说邴温故什么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邴温故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姜憬淮放弃一样道:“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些了,说了你也不听。我跟你说正事,你知道你这次外放是谁捣鬼的吗?其实是右相。”
邴温故颔首,他猜到了。
“你怎么没有一点意外,你猜到了?”姜憬淮问。
沈清和立刻道:“那日右相请你去府上发生了什么?”
“他想让我给他做女婿,被我严词拒绝了。”
姜憬淮听到严词拒绝四个字,就知道绝对不是那么简单。邴温故那张嘴,能用上严词拒绝四个字,那就是拒绝的话相当难听了。
“你呀你,你说你这张嘴……”姜憬淮恨铁不成钢。
“只要拒绝怎样都一样,我已有夫郎,总不可能答应他。”
姜憬淮一噎,这倒是。
“若是换了旁人,倒是有可能从了右相。至于你,绝不可能。就凭你看锦哥儿的眼神跟拉丝了似的,都能结出蛛网了,怎么可能舍得跟锦哥儿分开。说来右相眼光确实不错,你对夫郎真的好,的确是个好女婿。可惜已经是别人家的好夫婿了。”
被姜憬淮这般调侃,邴温故丝毫没有羞涩,还挺得意。
这把姜憬淮和沈清和瞧得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你既然知道是右相捣鬼,心中有数,我就不多说了。”姜憬淮。
沈清和还着急回府上跟家中商议,他被委派了国子监丞,挺突然的。家中从前那些部署就不能用了,还得重新商定。
邴温故送二人出去,临分离的时候,趁南锦屏不注意问道:“右相用什么理由劝动的圣人?”
姜憬淮瞧了眼南锦屏,邴温故便立刻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不要告诉我夫郎。”
姜憬淮怔了下,随后才道:“渊亭,你心思当真通透。我一字未言,你便通过我一个眼神猜到了。我更佩服你的心性,明知被锦哥儿连累,不但没有半分迁怒,反而还第一时间护着他,不要他知道,不要他愧疚。”
邴温故皱眉,“你把我说的太伟大了。我不过做了所有身为人夫该做的事情罢了,况且此事怎能赖我夫郎牵连了我。那些个话本子如果没有我指点和帮忙,怎么可能宣扬到如今这地步。既然大多都是我的手笔,怎能出了事就推到我夫郎身上,都成了他的错!”
姜憬淮认真地盯着邴温故的双眼,发现他的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便知道他心里竟然真是这么想的。
正因为心口如一,姜憬淮才觉得这份心更加难得。
世人又有几人待夫郎如此赤城?又有几人当真是个一往情深的痴情种?
偏偏邴温故此人通透至极,却依旧能保持如此纯粹的感情,这真的很让姜憬淮动容。
姜憬淮拍了拍邴温故的肩膀,“渊亭,不管你日后仕途如何,冲你对锦哥儿这份赤城的感情,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三人分开,姜憬淮和沈清和回到沈家,姜老侯爷也在沈家。
沈清和将一切讲过,姜老侯爷感叹道:“邴温故这步棋算是废掉了,本来还想培养他成为清和和你的左膀右臂。”
沈父叹息,“可惜了这位新科状元,才情、胆识、心性样样出众,在宫宴之上,那样不利的情况下依旧临危不乱迅速做出反击,有此本事,只要不去吉县那个四局之地,怕是都能翻身。可偏偏就是吉县,可惜了……”
邴家,南锦屏担心道:“温故,吉县?”
邴温故握着南锦屏的手,“我已经同圣人请旨免税和赈灾粮银,只要圣人不想放弃吉县,就一定会答应。有了银粮,吉县今年就有粮种种地,到时候我再想想其他法子,总能撑过今年,秋收就好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南锦屏又问:“右相那边?”
邴温故眼眸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夫郎,我要亲自去探探,家里这头,你帮我打掩护。”
“好。”
邴温故决定夜探右相府。
到了晚上邴温故换了一身夜行服潜入右相府。
右相府还算戒备森严,守夜的人轮岗,每班都准时准点巡逻。
不过这些都拦不住邴温故,邴温故来到右相府没有擅自行动,而是躲了起来,把精神力铺陈开来,涌向右相府的每一个角落。
右相府的大致布局就在邴温故脑内有了一个粗略的图形。
这个图形太简单了,只是一个简单的建筑分布和守卫巡逻。
如果邴温故是来杀人或者投毒的,倒也够用,能轻易避开巡逻人员。但是邴温故是来找右相勾结皇子的罪证的,那可能是书信之类的小东西,就需要精神力更深入的探查了。
这个很消耗精神力,也需要更多的时间。不过邴温故还是静下心来,用精神力认真探查右相府更详细的东西。
邴温故先从右相内书房开始探查,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搜查。
在这里,邴温故找到右相的密室,藏宝阁。这里金银玉石古玩字画很多,但是却不夸张。
邴温故便知道这应该只是右相藏宝的一个地点而已,右相全部的财富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点。
就凭这些金银,想要圣人治罪右相不可能。
邴温故继续寻找书信,倒是找到了几封书信,虽是同宫中淑妃和四皇子的通信,但是没有用,信中都是寻常之语。
虽然淑妃没少跟右相抱怨皇后,言语并不尊敬。但都没用。别说写信抱怨了,淑妃也不是没有当着圣人的面给皇后难堪,不也都轻拿轻放了。
右相是个谨慎的人,邴温故竟然没在书房中找到一封重要的书信往来。
而此时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邴温故才仔细找过右相府的书房和藏宝的地窖。
右相府那么大,若是每一间房都这么认真翻找,时间根本不够用。
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邴温故沉吟片刻,准备从梅大娘那头入手。
邴温故从藏身处出来,几个纵身借力,跳到房顶。猫着腰,邴温故从房顶飞速掠过,直接来到梅大娘寝房上方。
邴温故趴在房顶,使自己与夜色融为一体,确保下方巡逻的人看不见自己,这才悄悄揭开房顶的一片瓦朝梅大娘房中看去。
这里邴温故没用精神力探查梅大娘房内,主要还是他探查右相书房耗费太多精神力,这里能省一点是一点。
也是赶的巧,这会儿梅大娘正准备洗澡,衣服脱了个一干二净,一只脚抬着正要入水。
邴温故看见白花花的大腿,下意识扭转头,移开目光。然而就在移开目光的同时,邴温故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他猛地转过头,盯向梅大娘。
待看清想要看的,邴温故嘴角泛起冰冷的弧度,从房顶跳下,如鹰一样飞速离开右相府。同时,他的精神力也如潮水一般快速褪去。
寝房内的右相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他问赵氏道:“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赵氏正在卸妆,并未将右相的话放在心上。“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自己家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不觉得好像暗处有无数只眼睛监视着我们吗?”
赵氏狐疑地盯着右相,“你又犯什么病了?怎么竟胡说八道。”
“不对。”右相左右看过,猛地从床榻上起身,捞起一旁的内衣随意一裹,就打开房门走出去,“福贵,福贵何在?”
福贵得到梅右相召唤匆匆赶来,“大人寻小的何事?”
“府内最近可有异常?”
福贵摇头,“并未发现异常?”
右相皱眉,“那可新进了什么人?”
“倒是新来了几个打扫仆从。”
右相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找个机会,都打死。”
右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种被莫名监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昨天才有,他不知道是不是跟新进来的人员有关系。但是右相向来是个谨慎之人,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右相准备将人都杀掉,以免其中混进奸细,以绝后患。
“是。”福贵应声。
右相还是不放心道:“还要加强府内巡视,确保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是。”福贵领命而去,右相府加强巡逻,严防死守。
而此时邴温故已经收回精神力离开右相府了,他写了一封信,字迹做了伪装插在左相府的门上,然后敲响左相府的大门,自己躲在黑暗处。
第83章 欺君之罪 邴温故提携姜憬淮
左相府门人隔着门问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声, 门人怕耽误了左相的事,只能打开大门查看情况。刚打开门,一封信就掉在门人脚边。
门人不识字, 但他在左相府工作这么多年,知道书信对左相的重要,忙拿着信匆匆忙忙跑进府内找管家。
隐藏在黑暗中的邴温故将精神力释放出来, 涌进左相府内,清楚地看到门人找到管家, 管家打开信,然后面色越来越严肃。
管家没管此时天色已晚,拿着书信立刻就找去左相寝房。
“大人, 有人在府门口放了一封信。”
左相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东西,管家绝对不会特意跑这一趟, 所以尽管已经躺下,还是披衣起身。
左相打开门, 管家立刻将手里的书信递给左相, 左相越看面色越严肃, 到最后几乎可以用慎重来形容。
管家觑着左相的神情,“大人, 这信上所书可能信吗?”
左相眯着眼睛,未言语。
“这么机密的事情, 梅成温那种性格怎么可能轻易叫人知道,也不知道梅成温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被搞到把柄,借大人的手除他,还是他自己的人员中出现了内鬼。”梅成温就是梅右相。
自古以来右相和左相就没合过,否则睡不着的该是皇帝了。
梅成温和左相二人之间的关系不能说很差, 可以说那简直就是水火不相容。
左相右相,严格来讲,本朝以左为尊,且一般分左右职位的,左位都是有出身者,也就是有通过科举取士,进士出身。
右位则不然,可以科举取士、门荫补官、军功补授、纳粟买官等。
偏巧右相没有出身,最开始纳粟买了个官当。后来因缘际会升了职,再后来二女儿被赐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人做了侧妃,之后太子继承大统,成了圣人,梅成温成了右相。
所以左相这种有正统出身者一直都挺瞧不上右相走偏门的,没少骂他卖女求荣。
而右相也挺没瞧上左相,觉得有出身又怎样,还不是跟他一左一右并为相。况且论起亲近,他还是圣人岳父呢。理应左相更讨好他才是。
二人互相瞧不上,这些年没少别苗头,给对家添堵。但是圣人信任二人,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把谁真正怎样。
不知为何,左相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邴温故那张脸。
要说右相最近得罪的人,那谁人不知道就是新科状元郎邴温故。
可是就算是报复,梅成温昨日才得罪了邴温故,邴温故今日就找到这样的证据报复回来,这种速度,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他盯着右相这么多年了,都不曾拿捏住这么重要的证据。一个出身农家的农家子怎么可能轻易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