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夫郎写的,不是渊亭编著的?”沈清和道:“此等奇思妙想,像是渊亭的主意?”
“编著人只有无为先生一人,不过校订里面却有渊亭同其他人的名字。”姜憬淮道:“这么多字,需要不少时间。之前渊亭忙着科举,到了吉县,忙着飞机和人工降雨,估计没时间编撰字典。八成是他出的主意,锦哥儿做完的。”
沈清和神色莫名道:“这类可助万万学子习字,开启民智的书籍,可传承千秋万代,是多少文人求而不得的功绩。多少人为了这样一份功绩杀人害命,只为占了这美名。也就只有渊亭,能把这份功劳让给南夫郎。”
“其实讲真,我真挺好奇渊亭对夫郎如此掏心掏肺好,是因为他本性就是对夫郎好的人,还是因为对象是锦哥儿。”姜憬淮道:“不可否认,锦哥儿确实是挺有魅力的一个人,但是远不到把迷成纣王那般吧。”
沈清和对此没有发表意见,“想来主意是渊亭的,编撰是南夫郎完成的。东西是好东西,可是拼音和偏旁部首笔画什么的,咱们这里没人懂,要怎么学?渊亭可有送夫子过来?”
“不曾。”姜憬淮道:“渊亭故意的吧,以他心思不会想不到这个,他绝对故意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沈清和略微沉吟片刻道:“渊亭大概想让南夫郎来汴京教?”
姜憬淮愣下,随后反应过来摇摇头,“渊亭对锦哥儿真是没得说。他这是打算给锦哥儿博名声呢。如果锦哥儿真能来国子监教拼音,哪怕只是七日,以后文人这个领域,就有他的大名了,他也算是彻底在文人圈里站住脚了。”
姜憬淮看向沈清和,“表兄,那你要不要帮这个忙?”
“自然要。”沈清和微笑,“你之前不是还欠他一个人情吗?正好还了。况且有来有往,情谊才不会断。”
沈清和如今是国子监丞,有他举荐,加上南锦屏之前自己在汴京城闯下的名声,国子监祭酒就亲自写了封邀请函,邀请无为先生务必拨冗前来。
当南锦屏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几乎要乐疯了。
“温故,国子监竟然邀请我去讲学啊?”南锦屏开心的像个孩子,竟在原地转圈圈。
邴温故的双眼紧紧盯着南锦屏,嘴角跟着挂起笑容,“恭喜你,夫郎。读书晚又怎样,便是十年寒窗也未必有机会去国子监教学,只能说还是你太优秀了!”
邴温故很满意姜憬淮和沈清和的识趣,他们主动请缨和被邀请过去,这可是两个概念。
“你喜欢,那就去吧。”南锦屏想飞,邴温故就给他造翅膀。“我派丛林一路保护你。”
南锦屏来到国子监讲学,一开始学生们挺不服气他的。
毕竟习字对于在国子监读书的学子而言是最基本的,到了他们如今这个进度,还有几个字不认识。
所以乍开始南锦屏的授课工作并不顺利,不过好在南锦屏跟在邴温故身边学了很多有用没用的手段。况且他本身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很快就给他找到破局的办法。
那便是论史。
南锦屏的史学可是邴温故亲自教的,邴温故的史那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看的。很多观点和论证新奇且新鲜,国子监内一场公开的辩论赛,虽只有一日,却足够精彩纷呈。最终南锦屏大获全胜,也彻底让南锦屏在文人圈里站住了脚。
国子监祭酒道:“之前就曾听闻邴县令被其夫郎迷得神魂颠倒,老夫一直好奇一个村子里出来的粗鄙双儿,纵然后来习得几个字,写了一些哗众取宠的话本子,也不至于让那样才貌双全的人物神魂颠倒。”
辩论赛上的南锦屏没有一点畏缩之态,反而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大放异彩。
“原来是我狭隘了,能让邴大人那样的人物倾心之人,果真同样不是凡人。不过读书三载,就能看得如此深奥透彻,这等聪明才智,国子监中又有几人。看来无为先生写的话本子老夫得好好重新拜读下,再不能抱着从前那种可笑的想法了。”
“听闻,姜主事同邴大人私下里交情,不知道可否有幸同无为先生论过史?”祭酒问姜憬淮,半天没得到回复。抬头见姜憬淮看着台上大放光彩的南锦屏失了神,再看向周围的学子,十之八九都被台上的人迷住了。
祭酒笑着摇摇头,少年慕艾,若是他再年轻个几十岁,说不定也被今日南锦屏的风采迷住了。
果然,能把邴大人那样的人物迷住的人,定不是非凡人物。
第132章 爱慕者众 邴温故吃醋
“无为先生?”论史后, 一名学子找到南锦屏,叫住人。
学子面红耳赤,就连脖子耳朵都是红的, “无为先生,你今日的论史十分精彩,学生听后豁然开朗。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南锦屏温和笑道:“谢谢, 对你有帮助就好。”
“先生,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南锦屏的温柔给了学生莫大的勇气,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个信封塞进南锦屏怀中就满脸羞红的跑掉了。
南锦屏手里拿些粉色樱桃的信封愣愣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何事。
随后抬眸看见正走过来的姜憬淮,便随手把信封揣进怀里, 对着姜憬淮笑着走过去。
“无为先生。”就在这时候,又有学子走上前。
南锦屏回头, 依旧微笑着对对方点头,神情温柔。
学子被南锦屏这一笑, 笑的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先, 先生……”学生磕磕巴巴道:“学, 学生可以单独和你谈谈吗?”
南锦屏看了姜憬淮一眼,姜憬淮耸耸肩, 往远处走了几步。
“先生,你今日的论史太精彩了, 让学生受益匪浅。其中很多见解是学生之前从未听过的角度,十分新颖,给予学生很多启发。”
“多谢。”如果放在从前突然收到这么多直白和炽热的夸奖,南锦屏大概会诚惶诚恐,或者至少也要害羞到整个人都烧着了。可是现在面对各种各样的夸奖,南锦屏淡定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邴温故拍马屁拍多了, 南锦屏甚至还有心思在心中暗暗进行比较。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还是邴温故技高一筹。
邴温故的彩虹屁已经修炼到一种天人合一的境地,说着说着张口就来,无比自然,且他的彩虹屁都言之有理。
想到远在吉县的那个人,南锦屏心中一阵甜蜜,嘴角和眉眼不经意间染上了那抹略带羞涩的笑,更加撩人心弦。
学生不知不觉间盯着南锦屏看的痴了。
南锦屏柔声细语,“你好,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学生如梦初醒,越发羞得满脸通红,“先生,这是学生刚才窥得先生在讲台上大放异彩模样,不由画了下来。时间匆忙,来不及构思,还望先生不要嫌弃,请收下。”
南锦屏接过来一看,是一副他在讲台上论史的画像。学生的丹青很棒,把南锦屏整个人画的惟妙惟肖,隔着一张纸都能感觉得到南锦屏当时独具的魅力。
“谢谢你,我很喜欢。”
“先生喜欢就好。”
南锦屏等了一会儿,发现学生没有离开,也不说话。
南锦屏就笑着问,“可是还有其他问题?”
学生局促道:“学生还有一同窗,前些时日因为家境窘迫,退学转回吉县县学读书。他曾经在国子监成绩一直不错,学生担心他回去后有落差,落下成绩,故而想向先生询问下他的情况?”
“这样啊。”南锦屏微微颔首,“正好我在县学担任讲史的夫子,兴许真的认识你口中的同窗,不如你说说他叫做什么名字?”
“西宁。”
“是他啊,我想起来了,他确实是从国子监转回来的。”南锦屏对这个名字印象十分深刻,因为他真的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学生。
他本身天赋就不错,自身又勤奋刻苦上进,成绩在县学断崖式第一名。
“西宁同学成绩一直很好,我和温,邴县令都很看好他。一年后的科举,不出意外,相信他定能榜上有名,荣登皇榜。”南锦屏笑道。
“先生如此看好他?”
“是的,其实邴县令更看好他,觉得便是一甲前三也能争一争。”
学生听到这里微微愣下,“邴县令当初可是连中六元的状元郎,能得邴县令如此认可,学生也就放心了。”
姜憬淮动了动,学生瞅了眼姜憬淮对南锦屏拱手,“不打扰先生了,学生先告辞了。”
学生走向远处,那里有一帮穿着华丽的同学在等他。
陈志豪不满道:“你什么时候还关心起那个穷酸了?”
“谁?”学生心不在焉。
“西宁,吉县那个土包子。”
“哦,他啊。”学生满不在意道:“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为了寻个话题多跟先生说两句话罢了。”
同窗们桀桀怪笑,“你不是自认情圣吗?怎么还走这种套路。从前的手段呢,拿出来跟他调情啊。”
“你们懂个屁!”学生白了狐朋狗友一眼。
“我们不懂?你家境又不差,父亲可是当朝二品大员,天子近臣。以后你也是要入阁的人,起点肯定比那个七品芝麻官官高,成就也是。不像他,忙来忙去,不过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五品小官。”
另一名同窗道:“不过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无为先生腰间的玉佩,那枚和田玉的同心佩,我瞅着是御赐之物,凭我的眼力绝对不会看错。我记得邴温故得过圣人赏赐的和田玉,没想到那个村子里出来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土包子竟然舍得把御赐之物拿来给无为先生做玉佩,倒是有够宠的。”
学生眸光深深,“假如若是我先遇到无为先生,必然也会把他捧在手中珍之重之。肯定比那人对先生好,因为先生值得。”
这句话若是被南锦屏听到,南锦屏只会一笑置之。假如真给他遇到从前在村里的南家小哥儿,恐怕这些小衙内们多看一眼都会嫌晦气吧。
见人离开,姜憬淮走过来,神色古怪道:“锦哥儿,你如此招蜂引蝶,若是叫渊亭知道,不定要怎样吃醋呢?”
南锦屏讶然,“招蜂引蝶,从何谈起?”
姜憬淮认真打量南锦屏神色,发现他神情竟然真的没有作伪,比南锦屏更加惊讶。
“你不会不知道那些学生什么意思吧?那一封封粉色情书,你可都收下了!”
“什么,情书?”南锦屏直接傻了,磕磕巴巴道:“我以为这是都是学生们写给我探讨学问的信呢。”
南锦屏完全没往那个方面想,“谁写探讨学问的信,用粉色的信封。”
“我以为这是文人雅客的情调。”
姜憬淮上上下下打量南锦屏,“你太单纯了。可是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很有经验吗?想当初,渊亭能娶到你,应该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吧。我看他成亲后,依旧待你如珠似宝,就能猜到他当初是怎样从你众多追求者中杀出一条血路的。”
沈清和正好这时候走过来,闻言饶有兴趣看向南锦屏。
“我没被人追求过。”南锦屏摇摇头,“你们怎么会这么以为?”
“他追你竟然没费多少功夫?”沈清和都不信了。
“咋可能?我看他成亲都对你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生怕你跑了的样子,若是没经历一番苦战,咋可能草木皆兵?”姜憬淮大叫道:“该不会是你心疼他,舍不得考验他吧?”
沈清和若有所思,“我观渊亭很舍得给你花钱,圣人御赐的和田玉没留作传家宝,而是给你打了玉佩。想来当初追你的时候,应该很是大方。莫非你被他的阔绰打动。”
“更没有了。”南锦屏想到当初村里时,邴温故偷摸给他送的吃食,“嗯,温故给我送过六枚鸟蛋、两尾鱼、两个鸡腿、一只狍子,狍子还是定亲用的。”
“啥!”姜憬淮瞪大眼睛,“锦哥儿你在玩笑吗?”
沈清和同样不信的模样,“这个玩笑太离谱了。”
“这是事实,虽然说来如今你们都不肯相信。但是当初在村里,我是很不被看好的那个。村人都说我嫁不出去,就连我家种耶娘对我最大的期盼就是能嫁个四肢健全,不痴不傻,丑些懒惰些都没关系的男人。”
“凭你才情品貌,怎么可能?”姜憬淮真不敢相信。
“村里人都说我长相酷似男人,很是丑陋。”
“他们眼睛瞎了吧?”姜憬淮大叫。
“事实是,某种程度上而言,村人讲的并不是假话。我的知识都是同温故成亲后,他教我的。在那之前我目不识丁,所以同村中别人没有不同。说来你们不信,其实在成亲前,我是种地的一把好手,三个壮汉都没我能干。所以我晒的很黑,是一点相貌没有的。”
这么解释,沈清和有些能理解了。
姜憬淮仍旧不肯相信,“怎会呢?如果你真如同你自己口中那般不堪,渊亭那样的读书人又怎么会看上你?”
“因为他家里穷,穷得揭不开锅,娶不上媳妇的那种。”南锦屏好笑道:“他除了读书,在村人眼中一无是处。偏偏读书又不好,之前连县试都考不过,学堂的夫子曾说,温故若能考中,母猪能上树。”
“荒唐!身为夫子怎能说这种话,简直往为人师!”沈清和气的想骂人,夫子哪是骂的邴温故啊,这是骂他呢。邴温故这个第一都被如此侮辱,那他这个第二呢!
“可是这说不通啊。邴家有邴温故在,邴家能缺钱?他会制作万花筒,手握有琉璃制作方法。旱灾就能搞出飞机和人工降雨,你告诉我,他能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