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棉长势很好,看来今年能大丰收。”南锦屏看了下得出结论。
“看来这边的土地很适合种木棉, 这地方荒无人烟没有人照顾,木棉都长势这般好,若是精心侍弄,定然会大丰收。”邴温故道。
南锦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温故,你之前还在为丰州城的发展而忧心忡忡,如今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棉花在大庸一直都是百姓之中的奢侈品,棉花的价格更是居高不下,如果你把丰州城打造成棉花之城,那么丰州百姓不但能因棉花改善生活,整个大庸百姓都跟着受益。下个冬日来临,将会少很多被冻死的百姓。”
丛林等戍边军听着心潮澎湃,不禁幻想起那样的场景。
“如果冬日里家人能披上一件纯棉花做的棉袄就好了。”
“我有一个伯伯就是冬日里在外头干活冻得太久,回屋的时候贪热,在火盆前烤火,后来那脚就坏了。”
“哎呀,你那个伯伯咋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冻太久不能直接烤火,得慢慢缓。”
“我那个伯伯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就十来岁的年纪。”
南锦屏听着戍边军们小声交谈声,心里跟着难受。这样的事情,从前在村里的时候常听人讲起过。同时还能听到某村又冻死人的真实事情。
“温故,丰州可以种植棉花。真可惜,还没有到棉花成熟的季节,不然咱们就可以把这些棉花都收割了。”南锦屏问。
确实很可惜,这片棉花地足有几亩。
邴温故精神力强悍,走过的地方都能记住,暗暗把这片棉花地记下了。
邴温故等人返回城门口,守城官兵看见邴温故等人回来,惊喜非常,忙让士兵们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听说邴温故等人回来了,沈城舟立刻赶了过来。
“府尹,你终于回来了,下官差点以为……”沈城舟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
沈城舟自己都感觉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很没血性,况且他还仅是守城那个,并不是出去同匈奴人拼死厮杀的士兵。如果他这个后方的先哭上了,叫邴温故等拼杀一线的人怎么办。
沈城舟忙擦掉眼泪,“府尹,你们这一去可顺利?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比预计的时日晚回来这么多?”
沈城舟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虽然都是关心他们,但是邴温故还是很不耐烦回答他。
南锦屏瞅了眼邴温故,知他性子,最不乐意多讲话,就自己跟沈城舟简单解释了下事情的经过。
沈城舟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邴温故的眼神越发敬佩。
他从邴温故带着少数精锐离开后,就一直提着心。那可是闯匈奴大本营啊,就算把整支戍边军带去,沈城舟都不敢想象邴温故能打赢这场仗。
结果邴温故带着戍边军不但烧了匈奴的粮仓,还成功把这场祸事转嫁给乌孙,若是两个部落因此结怨打起来,那他们大庸就有时间发展经济,百姓也能休养生息了。
“大人。”丛林清点完士兵人数,向邴温故兴奋地禀告道:“戍边军全员回来,无一人死亡。不过有七人重伤,十人轻伤。”
“什么!没人死亡,才这么点人受伤?”沈城舟惊的语调都拔高了好几度。
“是的。”丛林确认。
“这,这怎么……”沈城舟想说不可能,可事实摆在眼前,没什么不可能。
因此沈城舟看邴温故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像是在看一位神€€。
或许,这位新上任的邴府尹真能为丰州带来转机!
千年以来,无人可解的天灾,这位邴大人都能解决,而他们只是小小的人祸,应该比天灾好解决得多。
“这次偷袭的人员,所有人发放十两银子奖金。受伤者,医疗费由戍边军出。轻伤者,额外给予五两银子的医疗补助,伙食单做,至少保证每顿一个荤菜。重伤者饮食至少保证每顿两个荤菜,给予十两银子的医疗补助,另外准备单间,保证休息质量。”
“下官替那些受伤的士兵谢过大人!”丛林特别激动,对邴温故深深鞠躬,他就知道邴温故不会委屈追随他的戍边军。
邴温故对丛林道:“这次你表现的很好,虽仍然有不足之处,但是已经不错了。你也去领取二十两银子的奖金吧。”
“谢大人。”丛林领命离开,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众士兵们。
南锦屏望着丛林离开的背影,感叹道:“温故,你眼光不错,丛林却有大将之风,听闻手下有赏,可以得到好的治疗,比自己得赏还高兴。”
邴温故对着南锦屏微微鞠躬,笑着道:“为夫多谢夫郎夸奖。”
这种独属于小夫夫之间的小情趣,在吉县众官员间已经习以为常。但在这丰州却把沈城舟差点惊掉下巴。
沈城舟不可置信地瞪向邴温故,这个姓邴的大人不是从来到他们丰州就一副铁石心肠的冷酷模样,似绝情断爱,似谁敢说错一个字,就能直接把人脑袋斩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那百里无涯被打的到现在还在养伤呢。
可是眼前这个笑眯眯看着自己夫郎,如果屁股后面有根尾巴,都恨不能摇出残影的家伙。那副嘴角,真跟他岳丈家里养的那条看见主人的哈巴狗似的,二者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南锦屏瞥见一旁沈城舟的神情,忽然想起这里是丰州,他们初来乍到,这里的官员还没习惯邴温故这副模样,还会大惊小怪。南锦屏顿时脸爆红,后知后觉想起来害羞。
“我,我先回家了。”南锦屏说着就要跑,被邴温故一把捉住手。
“府衙可有急需本官处理的事情?”邴温故询问。
沈城舟摇头,“府尹此次出征人困马乏,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边一切有下官。”
“好,本官这就回去休息,有急事你叫人通知本官。”
“是,大人。”沈城舟望着邴温故牵着南锦屏手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很割接。
沈城舟忽然有种面对南锦屏和面对别人的邴府尹其实是两个人的错觉。
沈城舟一边想着一边往军营走去,不行,这事他得找丛林问问。看看从前在吉县的邴大人是不是这个样子,这个邴大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此时军营之中,精锐小队一回来,就被其他戍边军包围。
当精锐小队讲述了这一路的精彩且刺激的战争,其他戍边军都听傻了。
“你们跟着邴府尹可真威风,咱们参军这么久,可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当真应了那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邴府尹可真厉害,这才稍微出手,就挑的匈奴和乌孙结了仇。如果两方真能打起来,那咱们丰州百姓可能过上一段消停日子了。”
“说来,这一次,我以为就算就算你们能回来,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回来一半,没想到竟然全部都回来了。邴府尹可真厉害!”
戍边军围在受伤人员身边安慰称赞,尤其是重伤人员,关怀备至。
一个重伤士兵躺在病床上拍着胸脯道:“你不必如此,从前咱们没跟着邴大人的时候,同匈奴打仗,哪个没受过伤,不死就是命硬。就这伤,那时候都不当回事,还得感谢祖宗保佑,没得那么多矫情。”
就在这时候丛林从外头大步跑进来,喜笑颜开道:“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丛林把邴温故许诺的奖金一事讲了,所有人员都欢呼起来。那几个重伤的,听到二十两银子,身上的伤瞬间就好了大半。
而此时的汴京城朝堂上再次炸开祸,关于丰州城的第二封急报到了。
这一次带来的消息比上一次引起的反响还要剧烈,匈奴大王子也被邴温故诛杀了!
第162章 群臣反应 提前预言
“启禀圣人, 就在刚刚收到消息,丰州那边再次传来急报!”苏福安跪伏在地上,头垂的低低的, 压根不敢抬头看圣人的脸色。
苏福安同其他人一样,觉得这次的急报,必然是丰州遭到了匈奴士兵的疯狂反扑。
梅成温听到消息后, 第一时间不是为丰州百姓的性命感到担忧,而是暗喜。
梅成温想, 邴温故该知足的,毕竟有丰州一府城百姓的性命为邴温故的前程陪葬,不算辱没了他。
至于那一府城百姓的性命, 梅成温半点不在乎,根本不如他自己那小小的私怨来得重要。
“圣人, 四皇子之前就曾看到这步了。那匈奴三王子乃是匈奴单于最受宠的一个孩子,如今被丰州知府杀了, 匈奴单于岂能甘心, 必定疯狂反扑!”梅成温痛心疾首, 那样子心疼的不行,不知道他怎么做的, 那眼眶说红就红了。
户部尚书出列,对圣人拱手道:“丰州知府贪墨功绩, 不顾大局,到头来可怜的却是一诚百姓的性命,也不知道这一次过后,丰州城还能剩下几人。”
众人每说一个字,展煜的脸就黑一分,太子在心里轻轻叹口气, 邴温故这次怕是彻底废了。
当初他怜惜他的才华,否决了幕僚的提议,舍不得用他的性命换取自己的皇位。结果邴温故到了丰州城没有创造出奇迹不说,甚至连无功无过守城三年都做不到。
果然文人就是文人,做不来武将的事情,文韬武略皆通的人才千古无一,大庸的奇迹更不在他身上。
要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当初还不如在他去赴任的路上暗杀了。一来邴温故能为他未来继承大统出一份力,二来也免于丰州灭城之难,救下那一城百姓的性命。
沈中书舍人闭了闭眼睛,暗暗在心中叹气,邴温故这么简单的翻车了,太突如其然了。
展煜脸色黑沉沉地坐在龙椅上,朝堂上群臣的每一句话都是一座大山压沉甸甸压在他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父皇,就算你再不愿意面对,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快快请外面的士兵进来讲清楚事情经过吧。”
此时的展赋贤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真心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子,可惜的是他的演技太差了,差到展煜即便此时完全无心关心大家的表情,还是一眼就瞧出展赋贤眼底的幸灾乐祸和暗喜。
这个四儿子什么时候长成这副不堪大用的模样了。这可是大庸百姓一城的性命,而这些百姓都是大庸的子民,更是大庸的基石。可是他的四儿子,从大局出发,不顾家国。从小爱出发,漠视人命。这样一个人,便是闲散王爷都不合格,莫要说当一国之首了。
展赋贤丝毫不知道他的父皇已经对他彻底失望,还以为那眼神是冲着邴温故去的。
展赋贤继续道:“父皇,为今之计,唯有交出丰州知府,说不定才能平息匈奴的怒火。当然这个前提是丰州知府没有被匈奴士兵杀掉,如果他死了,那就只能看用公主和亲能不能换取两国和平了。”
包括圣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过邴温故能打赢,实在是这百年来,大庸在匈奴手上就没占到过一点便宜,被打怕了,打服了。下意识对上匈奴,就开始提前预支失败。
展煜收回看展赋贤的目光,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中一片漠然,只有声音嘶哑得可怕。
“宣!”
“宣!”苏福安跟着高声喊着。
然后一个风尘仆仆,但是却精神亢奋,看似不像打了败仗,倒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每一步落在皇宫的大殿之上,都格外雄赳赳气昂昂,底气十足的戍边军走进来。
“臣,丰州城戍边军见过圣人,祝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戍边军不疾不徐恭祝着。
他的这副态度把朝中所有大臣都搞惊了,一个个傻乎乎瞪着他,觉得他有点不知眉眼高低,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在圣人跟前表现自己。
展煜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他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轻了,似乎怕大一点声就惊碎心中某个微弱的希翼。
“速把丰州情况报来!”
“恭喜圣人,贺喜圣人,丰州再次大捷!”戍边军咧着大嘴,再也忍不住了,呲着大牙道:“匈奴单于记恨邴大人诛杀匈奴三王子派匈奴大王子来报仇,结果匈奴大王子也被我们邴大人设下埋伏,当场击杀!”
冷水低入滚油之中亦不过如此,朝堂彻底炸锅了!!!
又好像戍边军讲的不是大庸需要,而是令人听不懂的其他什么语言。
反正整个朝堂之上,瞬间变成了一锅乱粥,乱糟糟搅成一片。
“什么,丰州知府再次诛杀了匈奴大王子!”
“丰州知府又打赢了匈奴!”
“邴温故怎么可能再次打赢匈奴人,上一次明明是匈奴没有防备,才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梅成温最后这句话,实在是嫉妒太过,声音尖锐的同个哨子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怎么?难不成梅大学士还嫉恨丰州知府,因着那一点点小小的私人恩怨,就不愿意丰州知府打赢仗!”一个武官开口。
“所以在梅大学士眼中,一整个府城的人命都抵不过你的个人恩怨。梅大学士的私心未免重得太过了吧!”
梅成温忙抬头瞅向展煜,展煜面色黑如锅底。
梅成温慌了,“圣人,微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微臣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