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匈奴人不但没有异议, 反而拍手叫好。
邴温故立刻叫丛林过来把额尔登摁在众人跟前,其中无论额尔登怎样求饶邴温故都没有理会。
但是当执行的时候,邴温故却没叫大庸军人执行, 而是在匈奴人之中选出一个人执行。并且把这个人定为下一任匈奴小队长。
邴温故这么做是有自己的考量。这二十大板打下去,难免把人打的皮开肉绽, 血糊糊一片。
不是所有人都头脑清醒,有些人脑袋里就是浆糊,他只能看到当时看到的, 记吃不记打。
看到额尔登被打成一个血人,难免心生不忍。这时候心被糊住, 记起什么大家都是同族,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再于心不忍, 觉得邴温故和大庸人太过心狠手辣。事后嘀嘀咕咕讲起小话, 那么先前邴温故做的一切铺垫都白费功夫了。
这打人的换成匈奴人就不同了,那是他们自己人。你们不愿意, 可以下手不那么狠。有些人换成同族做事,也就没那么多敏感的心思了。
额尔登被打了二十大板, 出气多进气少。邴温故没让人就这么把他扔进大牢,而是命人请了郎中,叫人给额尔登医治下才把人投进大牢。
如此一来,匈奴人反而觉得邴温故这位府尹有情有义,是位公正廉洁的好官。虽然他们的房屋、牛羊、财产都被邴温故收拢了,但是不妨碍邴温故是位仁慈的好官。
他收他们财产不怨他, 立场不同罢了,若是换成费曼单于处在邴温故的立场,一定会把大庸人全部变成奴隶,女的做娼妓。而他们还幸运的拥有普通百姓的身份,没有沦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只是失去一些家财,皆因为邴府尹是位仁慈的官员。
邴温故算是收拢了这些匈奴百姓的心。
额尔登的事情告一段落,邴温故刷了好感度就准备离开。
大队长瞪了张明阳一眼,他只当邴温故仁慈,不忍苛待无辜的匈奴百姓。但这不代表大人能容忍张明阳同匈奴女人搅和到一起。
张明阳丧丧的跟上去,莎娜目露担忧。
大队长小声斥责张明阳,“亏你还是戍边军,竟然同匈奴女子搅和到一起,你怎么对得起大人,对得起丰州满城百姓!”
邴温故本来就想兼并匈奴,兼并指的是两族成为一家。
现在有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邴温故立刻当着匈奴百姓的面严肃道:“匈奴百姓同大庸百姓没什么不同,都是双手未染鲜血的普通人。”
“只要两个人真心实意,没有其他目的,若想通婚,本官不但不反对,还真心祝福。”邴温故看着莎娜和张明阳,眼神暗带鼓励。
“无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同大庸人通婚,就可以搬到对方家里居住,本官不会做那令夫妻分居的恶人。”
想要两族真正同心,只有通婚。有共同的血脉才能做到毫无芥蒂接受对方的民族,这是邴温故真正的目的。
果然匈奴百姓听到同大庸人成亲可以离开这里,心思活泛起来。
张明阳和莎娜对视一眼,皆羞涩的低下头。
后来这二人真的成亲了,成为第一对通婚的匈奴和大庸人。
张明阳跟莎娜成婚后,没有带着莎娜回丰州城居住,那里还很排斥匈奴人。张明阳跟莎娜就在新城这边安了家,二人平时居住在新城。
新城就是从前匈奴的地盘,邴温故占领后,改了城池改了名字,叫做新城。
邴温故的计划就是这边居住的人口以匈奴人和跟匈奴人通婚的大庸人为主,这样两族都能和平共处。
随着通婚的人越来越多,丰州那边迟早有一日能做到真正接受,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过程虽然缓慢,但是循序渐进的好处就是不会爆发激烈的冲突,潜移默化就和平的接受了。
至于没收匈奴人的牛羊马什么的,当然不会还给匈奴人。
这些大牲畜招了大庸人过来放牧,牲畜是府衙的,这些牧民只是工人,给月俸。
这边匈奴百姓的民心稳定下来后,邴温故开始骚扰乌孙。
有了前几次对战匈奴的经验,再加上最近戍边军伙食不错,训练有素,对战乌孙这几场仗都打赢了,且赢得很漂亮。
费曼单于不甘心,主动发起几次游击战,可是最后都被邴温故打退了。
费曼单于带着一部分匈奴人漂泊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很快就把带出来的那点粮食消耗光了。最后不得不宰杀了战马裹腹。
“单于,这般下去不行呀,战马若是都被吃光了,咱们还怎么夺回王庭。”
“闭嘴!”费曼单于岂能不知道这些道理,但是有什么用,他现在又打不过邴温故,抢也抢不回王庭。再打几次,他就得成光杆司令了。
一直存在感不强的二王子忽然道:“父亲,从前大庸朝廷不是一直想同咱们和亲吗?不如咱们同大庸朝廷和谈吧。”
费曼单于抬头目光沉沉地瞅着二王子,把二王子瞅的毛毛的。
“父亲,儿子,儿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么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倒不如暂时委曲求全,把王庭谋夺回来再做打算。”二王子恐怕费曼误会他着急忙慌的解释。
“单于,二王子说的有道理。”属下跟着劝说。
“可是如今形势有利于大庸,大庸皇帝会同意和亲吗?”一个属下担忧道。
“会的。”二王子坚定道:“大庸朝廷不知道这边真实情况如何,一定以为咱们还有从前的实力,肯定愿意和解。况且据在大庸埋伏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看,大庸朝廷并非铁板一块,这位丰州府尹在大庸朝廷还有一位死敌。那位很是厉害,深得大庸皇帝的圣心,有他从中调和,不怕不成事。”
费曼单于想来想去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这样。
费曼单于知道从邴温故这边入手肯定不成,派探子暗中接近那位据说丰州知府的死敌,使了一些金银财宝,那位死敌帮忙安排,最后费曼单于谈和的折子出现在展煜的御书房。
大朝会的时候,展煜把匈奴单于想谈和的奏折给朝臣看了,文臣大多同意,武将全部反对,还有中立派提出先见见费曼单于,之后再做打算。
最后展煜同意面见费曼单于,费曼单于愣是没敢从丰州前去汴京城,他怕邴温故直接把他杀了。硬是绕路多走十几日到的汴京。
费曼单于来到汴京城,汴京城官员还当他是当初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好吃好喝招待着他。
这样的款待令费曼单于明白,对于边境战况,汴京这边可能知道并不多,再次变得傲慢自大起来。
费曼单于在驿馆休息了三日,展煜才召见他。
来到大殿之上,费曼单于带领二王子和几位心腹只是简单把右手放在胸口微微鞠躬,就算作行礼了。
大庸常年被匈奴压着打,都打的没脾气了,对此展煜没有计较。
“大庸皇帝,我是匈奴费曼单于。”费曼不会讲大庸语言,这些都是身边会大庸语言的翻译给翻译的。
展煜对费曼单于很是客气,先是简单寒暄了几句才进入正题。
“如果大庸皇帝愿意嫁公主和亲,单于愿意同大庸皇室结下两姓之好,签下百年互不相犯的和平条约。”费曼单于叽里呱啦一顿讲,翻译翻译道。
“当然,单于也是有条件的。大庸必须无偿归还王庭,同时每年还要给五万两白银、绢十万匹、茶叶……这些算作岁赐。”
展煜听了匈奴的条件,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道:“容朕考虑一下。”
散朝后,展煜把几位信任的大臣招到御书房商量此事。其中就有梅成温。
梅成温几乎立刻道:“圣人,臣觉得此事可行。虽然目前为止看似咱们大庸占上峰,但是过往的经验告诉咱们匈奴的实力不可小觑。若是不同意和谈,激怒了费曼单于,费曼单于不管不顾彻底反扑,到时候两军交战,死伤无数,不知道又有多少戍边军或者大庸无辜百姓死在战争中。”
户部尚书附和道:“圣人,和亲能换取大庸和匈奴百年和平,值得啊。”
“可是现在是我方占有大好局势,凭什么还要给岁赐?”左相不赞同道。
“岁赐,听名字就知道是咱们大庸赏赐给匈奴的。赐,何为赐?上位者对下位者那是赐。说明在匈奴和大庸的关系中,大庸才是那个上位者。就好比大庸每年不一样往地方财政拨款,匈奴接受了岁赐,就等同于大庸的附属。只一点点钱财就能让匈奴成为大庸的附属,何乐不为?”
“梅成温,你脑子没病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左相没忍住气的骂了人。
“本官一心为大庸和百姓着想,哪里不对左相可以指出来。”
“哪里都不对,狗屁不通!”
梅成温同左相吵了起来,最后被展煜压下去。
左相一针见血,“圣人,臣不赞同。无论如何美化,起怎样看似高贵的名字,岁赐的本质都是进贡。”
梅成温对圣人拱手行礼,“圣人,臣绝对没有半分私心。为表示诚心,臣推荐七公主去和亲。”
这下展煜、梅成温连同殿内人都愣住了。原因无他,七公主是四皇子的亲妹妹,也就是梅成温的亲外孙女。
第172章 光杆单于 匈奴没了
展煜到了最后也没有定下来, 丰州城到底什么情况展煜不知道,占了匈奴王庭,损失有多大, 能否支撑费曼单于的反扑这些展煜都不清楚。
邴温故确有奏折汇报这件事情,但是据邴温故奏折上而言,若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其实是非常好的一个结果, 好到可以称呼为奇迹。而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它本身代表着不可能发生。
作为大庸圣人, 展煜见过太多好大喜功,故而谎报军情者。这些人同样把自己或者战役描述得神话一样,任何人听后都觉得是个奇迹, 这主将功劳大着呢。
展煜甚至见过前一日还报自己大获全胜,好似后一日就能把敌人全歼的奏折。结果他还没高兴过夜, 半夜里就得到这个将领被敌人斩杀的消息。
谎报战况,贪功的主将很多, 或者把一点功劳夸大成丰功伟绩比比皆是。
现在展煜纠结的点, 是不知道丰州城具体是哪种情况。
真如邴温故而言, 攻克王庭不费吹灰之力。还是其实元气大伤,勉强占领匈奴王庭, 这之后需要休养生息,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这两者的区别决定于这个和亲到底要不要。
如果是朝中其他将领, 展煜根据自己的了解对他们本人的性情了解还能确定一二。邴温故此人确切而言,未在展煜跟前待着,展煜对他真实秉性并不了解。
至于那些跟随邴温故的探子,早在邴温故掌控戍边军后就彻底废掉了。邴温故对戍边军的掌控力很强,展煜派去的探子根本打听不到戍边军内部的消息。
这也是展煜迟迟不能做出决定的原因,实在是邴温故表现出的能力太过强悍, 强悍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展煜生性多疑,这大概是所有皇帝都有的通病。但他不是昏君,他不能寒了功臣之心。想来想去,展煜决定把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交给邴温故。
邴温故身为当事人最清楚丰州那场战役的真实情况。他决定把邴温故召回汴京城,如果那场战役,真的未伤根本,邴温故自然会拒绝和亲。但若是邴温故为了功劳,故意谎报了受伤人数。那么他心中有数,明白此时丰州城再经历不得一点动荡,自然也顺水推舟同意和亲。
当然就算邴温故真的谎报了功劳,展煜也不准备追究。
展煜心中做了决定,就往丰州城发去召令。
这件事情展煜秘密决定,并未同朝中任何大臣商量,甚至于太子都不知道,所以梅成温等人还在争论和亲的事情。展煜也不表态,任由他们争吵。
一开始得到消息,梅婕妤也不愿意。还是梅成温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劝说梅婕妤才想通。
“娘娘,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糊涂。牺牲儿子还是女儿,到了你要做抉择的时候了。”
梅成温看着女儿,“四皇子非嫡非长,才华并不比太子出众,若想最后胜利,必须获得朝臣支撑。可如今那个丰州知府横空出世,功高盖主,待来日回到汴京城,必然高官厚禄加官进爵。
而他的话,也将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可是他与咱们已经彻底撕破脸皮,绝对不可能站在四皇子这边,所以咱们就需要另外一个可以同他抗衡的势力。
朝中这样的势力不多,仅有的那几个咱们拉拢不过来。所以咱们只能把目光放在朝堂之外。”
梅婕妤明白梅成温指的是匈奴。
“一旦七公主和亲成功,匈奴就是四皇子登基最强有力的后盾。就算圣人也不得不考虑边疆稳定,不选择四皇子,匈奴会不会不同意,撕毁合约,继续攻打边境。”
新帝上任,没站稳脚跟,最怕的无外乎外敌来犯,边境战乱。
梅成温掰开了揉碎了给梅婕妤讲里面的弯弯绕,梅婕妤这个空有美貌脑袋空空的美人也能听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就是要把边境安定绑在四皇子身上,这样四皇子在继承大统一事上就有了不可忽视的重要性。
听明白后,梅婕妤冷静下来,很快做出决定,儿子的前途和女儿幸福,自然儿子的前途重要。
七公主得到消息后,跑到梅婕妤那里大闹。
“阿娘,你果然偏心四皇弟,竟然为了他叫我去和亲!”七公主平时就娇纵任性,此刻在气头上,更是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