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夫的意思是……”姜憬淮面色凝重,“要锦哥儿毁容。”
“只有这样,圣人才会对他失去兴趣。”
“可……”
“憬淮,人有的时候只能弃车保帅。”
“可是圣人从前并不昏庸,应该不会干那夺臣妻的恶事。”
“古往今来,多少君夺臣妻之事,不得不防。圣人从前虽不昏庸,可哪一个帝王也不是一开始就昏庸的。美色这种东西说不清的,与昏庸无关,那是一个男人本能的欲望。憬淮,永远不要小瞧了一个男人的欲望,尤其是一个帝王的欲望。”
第189章 送行 皇室过敏
姜憬淮急匆匆赶到驿站, 邴家和南家正在搬家。邴四郎在汴京城经营这么久的生意,借着邴温故的名头结交了不少人脉,又不差钱, 两个宅子还是轻而易举就能搞到的。
“温故,锦哥儿,你们上车来, 我有些话同你们讲。”姜憬淮神秘兮兮的,看那样子就知道要讲一些避人的话。
二人坐上马车, 马车往新宅驶去。
姜憬淮忧心忡忡把沈姨夫对着他讲的那些话讲了一遍,“温故,这事你们可有应对之法?”
邴温故道:“圣人非昏庸之辈, 定然做不出那等荒唐事。”
南锦屏同样道:“憬淮兄不要多想,其实圣人很好。你看, 圣人力排众议同意我参加科举,怎会是那种昏君呢。”
姜憬淮急道:“就是这样才更可怕。锦哥儿, 你可有想过, 你与圣人什么关系, 圣人愿意为了你得罪文武百官?自古以来,就没有双儿参加科举的先例, 现在圣人却肯为你开这个先例,这得是什么样的关系啊?说圣人对你没有旁的心思, 我听着都心虚。”
其实这个也很困扰南锦屏,南锦屏也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不合理。
邴温故给他求公平,大不了封个有名无实的县主什么的也就罢了。为何真能同意他参加科举,这在那些迂腐的大臣眼中可比他写几本话本子严重多了。若那些话本子是倒反天罡,那他参加科举,就是大闹天宫。
南锦屏疑惑不解的瞅了眼邴温故, 邴温故不露声色,“莫要多心。”
姜憬淮都有些急躁了,“邴温故,你到底怎么回事?往日里你对锦哥儿那是上心的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怎么现在却是全然不放在心上。我跟你讲了这么多,你怎么还听不懂。”
邴温故波澜不惊,“我只是信任圣人。”
姜憬淮气的想跳起来打爆邴温故的头,南锦屏拍了拍姜憬淮的肩膀,温声安抚。
“多谢憬淮兄提醒,不过不管怎样,我总不能真毁容。此事还需再商议,不管怎样,先等我考过科举再说。”
姜憬淮如同被戳破的皮球,“算了,你们夫夫心里有数就好。”
到了新宅,姜憬淮放下二人自行离开。
南锦屏才问道:“温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有些猜测。”邴温故如实道:“圣人看你的眼神不像动心,更似透过你在看故人。且这个故人应该是对圣人很重要的人,但却绝对不是情人。”
“那会是什么人呢?”南锦屏疑惑。
“若我没猜错,夫郎,你的相貌应该同皇室中的什么人相似,而这个人同圣人关系必然很亲近,且已不在了。”
南锦屏猛地抬头瞅邴温故,眼露震惊,“温故,你是说我是……”
“嘘,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
南锦屏知道邴温故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正因为这样才更加荒缪。
“这简直太荒唐了,我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
“夫郎,你不要太激动了,是与不是,都改变不了你与岳父岳母的关系。只要你心中拿他们还当亲生父母,他们这辈子就都是你的亲生父母。”
南锦屏慢慢冷静下来,邴温故继续道:“过几日你要回乡备考,咱们只看圣人可否来送行就知道了。”
若只是普通臣子夫郎,圣人能恩准参加科举已经是大恩,必然不可能亲自送行。
南锦屏点头。
邴温故嘱咐道:“夫郎,到时候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件事情虽然与咱们无关,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我不过是提前猜出来了。但是自古帝王多疑,你若是表现的明显,圣人恐会怀疑这里面有你我的手笔。”
南锦屏面色变了,他忽然发现,这不简简单单是他身世那么简单了。涉及到了皇家,一切就都变得复杂起来。搞不好甚至可能牵连整个南家。
皇室的亲缘可不是单纯的亲缘,里面掺杂了太多利益关系,不是不喜欢就可以不亲近的。
“夫郎,我知道圣人对你而言就是陌生人,一时半会可能接受不了。所以你可以把自己当成戏中人,把圣人也当成戏中人,这就是一场戏。”
南锦屏知事关重大,他一直都是很懂事的人,从不任性。
“温故,我要怎么做?”
“若是圣人真来送行,你的态度不要太过亲近,但是也不能太过疏远,最好就是不卑不亢。然后又要表现出对圣人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孺慕之情,正因你不知为何,所以一直在克制这种情感。可是无意之中却又不禁流露出来。”
南锦屏是个很聪明的人,一下就明白了邴温故的意思。
“血缘吸引。”南锦屏问,“你想让我制造血缘吸引的感觉。”
“对,这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皇室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亲缘的人家,偏偏又比任何人家都向往单纯的血缘关系。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同皇室中谁有关系,但肯定都是同皇帝亲近的人,那营造血缘吸引就错不了,只会令圣人惊喜你们果然有感应,他会更加喜欢你。”
“好。”南家人和邴家人到了,高兴的从车上跳下来,指挥着搬东西。
“锦哥儿,岳父岳母都不是能藏住事情的人,这事不要叫他们知道。你就当不知道吧。”
南锦屏的眼圈红了,他怎能当不知道,可是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锦哥儿,你怎么哭了?”苗氏一下就注意到南锦屏情绪不对劲。
南锦屏一把抱住苗氏,“阿娘,我才想起来,我若参加科举,就要同你们分开了。温故还不能离京,只能我一个人去,我,我怕我会想你们。”
想他们?还是想邴温故啊?之前南锦屏同邴温故科举又不是没有久离家,可没见这哭包样。倒是他成亲后,同邴温故从来没有分开过,八成这是才反应过来要分开这么久,舍不得邴温故。偏偏不好意思讲,拿她作筏子。
苗氏自觉知道了事情真相,不好戳穿南锦屏,只能生生背下这个黑锅。
在南锦屏离开汴京前,圣人的圣旨下来了。
邴温故升任户部侍郎,从三品,因为户部尚书之前被圣人贬官,一直没任命,暂且由邴温故协理户部。
同时授予正二品辅国大将军。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不是出了抗旨不遵这事,这户部尚书一职就是邴温故的了。
当然抗旨不遵这事,圣人给予的惩罚就是罚俸十年,并交了一千两白银的罚银。
十年这事放在别人身上还算个事,到了邴温故这里这就不是事。邴家的生意日进斗金,这事谁不知道。可以说,邴家现在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所以整个邴家谁也没把罚俸的事放在心上。
姜憬淮升任正六品皇城司公事。
邴温故给清净子等人请了功劳,因帮忙制作炸药有功,圣人在汴京给二人修建道观。
吴娘子本就是户部的人,直接回到户部就可,圣人给予不少奖赏,亲口御赐她为项目负责人。
到了南锦屏离京返乡的日子,圣人果然出现了。
展煜领着太子一身便服出现在邴家门口,邴家人和南家都呆住了。
只有邴温故和南锦屏心中算不得意外,但是二人还是表现出意外而惊喜的样子。
尤其是南锦屏,“圣人怎会来,是专门来给臣送行来了吗?”
展煜被南锦屏亮晶晶的双眼注视着,心软的一塌糊涂。
“是,朕专程来送你的,高兴吗?”
“高兴!”南锦屏表现出想要亲近圣人,可是意识到君臣之别又生生压制下来的激动模样。
展煜就更加欣喜了,“朕最近刚得了一种域外水果,叫做芒果。不知道你可吃过,送你一些带着路上尝尝鲜。”
“啊,这……”南锦屏表现出拘谨的模样,似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讲。
邴温故替南锦屏道:“启禀圣人,臣在丰州任职时,曾买到过这种稀罕水果。夫郎那时候不过吃了一片芒果干,便过敏了。”
展煜责备地瞪着邴温故,“你怎么当人夫君的,这么不小心,新奇的东西不知道要先少吃试试是否过敏吗?当时可严重,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这样吧,你晚些走,朕叫御医过来给你请脉看看是否留有后遗症。”
“圣人不要怪温故,是我贪嘴。不过都好了,就不必麻烦御医了。”
“还是要叫御医看看的。”展煜似要坚持,被太子偷偷拉了拉,展煜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太过激了。
展煜缓了缓情绪,把身边两个随行侍卫指给南锦屏,“这两个侍卫你带着,路上负责打点你的一切,有什么为难事跟他们说,他们都能为你解决。”
“谢谢圣人。”南锦屏笑眯眯的。
展煜越看越喜欢,分别时,南锦屏同南家人和邴家人都拥抱了下,最后抱过邴温故。南锦屏有些羞赧道:“圣人,不知道臣可不可以抱抱你。”
南锦屏似乎觉得自己这个请求很冒昧,立刻就道:“若是圣人绝对冒犯就算了,臣就是,臣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展煜不觉得冒犯,相反他激动的眼圈都红了,“朕懂你,朕明白,不必解释。”
展煜主动走过去抱住了南锦屏,“孩子,不要怕,出门在外不要了苛待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至于科举,你不要有压力,当做玩就好了,有什么,朕给你兜着呢。”
“谢谢圣人。”南锦屏有些不好意思道:“圣人,你这般慈和,也不知道那些大臣们为什么会那么怕人。反而臣从第一次见你时,莫名就觉得你很亲切,一点都不吓人。”
“朕才不吓人,是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展煜态度更加温和了。
南锦屏走了,邴温故失魂落魄,比他更难受的还有展煜,都偷偷背过去擦眼泪了。
展煜回到宫中对太子道:“你看,血缘天性果然是抹杀不了的。锦哥儿对朕亲着呢,他也觉得朕很亲切。朕觉得,如果朕不是君,只是普通人家的长辈,锦哥儿一定会认朕做干爹。”
太子道:“一定会的,儿子看出来了,锦哥儿对你真的很亲近,是那种他自己都没发觉的亲近。”
展煜欣慰,“错不了了,锦哥儿也吃不得芒果,可是南家其他人却都吃得,而咱们皇室中人几乎都过敏。”
第190章 终章上 揭露身世上
再一年殿试, 心腹太监宣读圣旨,“梅明礼,一甲, 赐进士及第。”
太监收了圣旨,一玉树临风的少年郎站了出来,对圣人行礼, “臣领旨,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少年谢礼, 更多朝臣却把目光投向邴温故。
三年过去了,但是满朝文武都还记得当年那个赌约。
梅成温满意的瞅着大殿之上的少年,对邴温故得意的笑道:“邴侍郎可有后悔?当初不若用你夫郎的功绩换你仕途更进一步了吧, 说不得这会儿你都是户部尚书,而不是暂代。”
左相听到了梅成温的嘲讽, 也觉得邴温故这一步走的太狂傲了。
年轻人年轻气盛他能理解,但是不能不知轻重, 现在可好, 用那样升官进爵的功绩就换南锦屏一次科举, 可结果呢,人连站在大殿之上的资格都没有。
左相摇头, 年轻人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很行, 事实上,根本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没看见你夫郎,倒是我梅家后辈出现一名了不得的人才。”梅成温高兴的捋着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