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难当 第26章

不知为何,他格外不想在太子面前失态。

……

使团信息泄露一事,事关整个使团命运。

国礼能否按时送达西云,更是关乎两国邦交。

在这些面前,任何人都没时间矫情。

江予帆和君九尘都懂得其中紧急,到了驿站之后便分开了,君九尘立即带上梁文轩和林乘去审问周正使,江予帆则是安排好驿站的防守,之后便回房调息,尽可能快地恢复自身体力,免得关键时刻出岔子。

驿站柴房外,梁文轩拿着一卷刑讯工具,以及装着他最近新研究药物的木箱子,看太子面色凝重,出言劝道:

“殿下,暗阁刑讯手段非常,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很残忍,您还是……”

“你像往常一样就好,不必在意孤,周正使毕竟是圣上钦点的使团负责人,私自审讯是大罪,就算是暗阁,也不好交代,有孤在,你行事会方便许多。”

君九尘出声打断,他没那么脆弱,而且,他也想看看,江予帆面对的世界,是怎样的。

梁文轩见此也不再劝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随着柴房的大门的关闭,刑讯渐渐开始。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柴房内便传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求饶声。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江予帆盘膝坐在床榻上调息,方才对付那些黑衣人强行动了内力,这会儿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浊气,不上不下,难受得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几年折腾得太厉害,江予帆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如从前了。

若是换做刚来的那几年,受这种程度的伤,用了梁文轩给的药,早就行动自如了,虽然疼还是疼,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咳……咳咳……噗€€€€!!”

江予帆运气冲击阻塞的穴位,猝不及防呛咳出一口淤血,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乏力的感觉愈发强烈,眼前也一阵阵地泛黑,双手下意识撑着床榻平复,胳膊却像是两条软木一样,使不上力气。

过了许久,那不适感不减反增,让江予帆渐渐有一种深陷泥沼的无力感。

“啧……”

江予帆剑眉蹙起,无奈按着伤口缓缓躺了下去,任由那要命的眩晕感将他吞噬。

能做的都做了,这伤能恢复成什么样儿,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时间在无知无觉间流逝,起初江予帆还在惦记着周正使那边的审讯情况,思索着若是使团行进路线真的暴露了,该另选哪条路,可渐渐的,他就失去了意识。

……

客房的窗户无声开合,江予帆的床前悄然多了三个一身黑衣的不速之客。

他们个个身形高大,一身的杀伐气,只是那凌厉的眉眼在看向床榻上的人时,透着与外表不符的悲怆,激动,愤然。

“真的是他,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其中一个眼带刀疤的黑衣人定定地看着江予帆,像是要把那张脸看穿一般。

“看来那人给的消息没错,只是……他怎么会在这?”

扎着马尾的黑衣人满腹疑惑,却注定无人回答。

“还伤成这个样子……”

一旁肤色黝黑的黑衣人拧眉看着床榻边的血迹,又看向江予帆没擦干净的嘴角,沉重叹气。

眼带刀疤的黑衣人轻手轻脚地上前,拿过江予帆的手,探了探脉象,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忍不住问道:

“消失了这么多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扎马尾的黑衣人警惕着外面的动静,推测道:

“他和北邙的人混在一起,难道是接了什么秘密任务?为了避免暴露,不得已才销声匿迹?”

“那也不至于连我们几个都瞒着!”

肤色黝黑的黑衣人气不过,恨不得立马把人弄醒质问一番,却又在看清江予帆那煞白的脸色后不舍得下手。

“行了,先别管那么多了。”

眼带刀疤的黑衣人拧眉呵止了那两人,凝重道:

“他这伤有点重,伤了肺腑,拖不得,秘药带了没有?先给他吃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有机会再让他给我们解释。”

“我带了,来,扶起来。”

三人配合默契,一人扶着江予帆,一人喂药,另一人擦去了嘴角溢出的药汁。

在给江予帆检查伤势时,三人都看到了江予帆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纷纷红了眼睛。

“带他走吧。”肤色黝黑的黑衣人攥紧了拳头,见另外两人不说话,不免加重了语气:

“这小子身上从前可没这么多伤,这才几年啊!”

扎着马尾的黑衣人忍痛摇头:“不行,眼下情况尚未可知,我们贸然行动,万一坏了他的计划,不知道会导致什么后果。”

“先暗中跟着他吧,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问问他,再从长计议。”眼带刀疤的黑衣人建议道。

肤色黝黑的黑衣人咬咬牙:“……行吧,你一向主意多,听你的。”

忽地,扎马尾的黑衣人凛然看向窗外,当即压低声音催促:“北邙的太子回来了,咱们该走了。”

“……”

“走。”

江予帆,我们不知道你为何潜伏在北邙,又为何跟在这太子身边,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就不会再让你轻易消失了……

第23章 殿下是不是太紧张了

“叩叩€€€€”

君九尘处理完周正使那边的事就直接来找江予帆了,只是他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里面有动静。

担心江予帆出什么岔子,君九尘也顾不上什么冒不冒犯的了,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看上去一切正常,江予帆一脸平静地躺在床榻上,似乎睡得很沉,连君九尘到了床边都毫无所觉。

可君九尘却蹙起了眉头,因为他闻到了淡淡的秋海棠花香。

但他们今天出去的这一路上并没有看到过秋海棠。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有生人来过江予帆的房间!

忽地,君九尘瞥见床榻边上有星星点点的已经干涸的血迹,顿时心头一紧。

“江予帆?”

君九尘轻轻推了推江予帆的胳膊,力道逐渐加大,但江予帆始终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这时君九尘才意识到,江予帆根本就不是太累睡得太沉,而是晕过去了!

也对,以江予帆的警惕性,就眼下使团的情况,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睡那么死?

这下君九尘慌了神,担心有人趁着江予帆虚弱潜进来对江予帆做了什么,急急忙忙去叫了梁文轩过来。

……

“殿下……是不是太紧张了?”

梁文轩探着江予帆那平稳的脉象,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方才见太子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还以为江予帆又作什么死了。

再三确认江予帆真的没事之后,梁文轩无奈起身看向太子:“他只是睡着了。”

君九尘狐疑蹙眉:“可是孤方才叫他,怎么都叫不醒,还有那床边的血……”

“他这伤在肺腑,先前又那么不节制地动用内力,调息时吐点血很正常。

殿下放心,他的伤恢复得很好,没什么问题,叫不醒只是因为太累了。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这始终绷着的那口气一旦松了,积攒的疲惫就会瞬间反扑,让他睡够了就没事了。”

梁文轩说完就帮江予帆盖好了被子准备离开。

见太子还在床边站着,疑惑道:“殿下不走吗?”

虽然这些日子梁文轩将太子对江予帆的特殊看在眼里,但他依旧不愿让两人牵扯太多,这世道,可不是说只要两人相互信任扶持,就能规避凶险的。

更何况他们一个北邙太子,一个暗阁首领,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与其到最后两败俱伤,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沦陷。

君九尘别开视线,不去看梁文轩眼中的深意,在床边坐下,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如今周正使泄露了使团路线,后面的路要怎么走,孤还得等江予帆醒了之后好好商议一番。”

“……是。”

身份有别,梁文轩即便有心干涉,也无权多言,只得退了出去。

……

天色渐暗,君九尘点燃了烛火,坐在床榻一旁的桌子上仔细查看着地图,一遍遍规划筛选可行的路线。

可不论他怎么看怎么选,都找不出第二条比原本路线更好的。

和已经暴露的路线比起来,其他可选的路线不是消耗的时间太多,就是地形险要,想要完全避免栖霞关的事再次发生,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眼看着夜幕将至,君九尘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小憩。

先前来过江予帆房间的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就江予帆现在这个状态,君九尘实在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下。

不过,人身肉长,谁也不是铁打的,折腾了一天,君九尘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忽而一阵冷风吹开窗户,掠过桌面,熄灭了烛火。

屋内光线明暗交替的瞬间,床榻上的江予帆缓缓睁开了眼。

迷离的眼中有短暂的混沌失神,好半天才找回了意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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