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假设那三人是他的旧识,那也是原身的旧识,与他何干?
君九尘闻言陷入沉思,他去的比较晚,没能听清全部对话,只依稀听到了后面的内容。
“他们说你失忆了,是怎么回事?”君九尘直接问道。
“……”
江予帆沉默了两秒,事关他的身份,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这个时候多说多错,索性敷衍过去。
“夜深了,殿下就在这里休息吧。”
江予帆突然凑近,拿过君九尘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君九尘眼神一亮,江予帆这是要留宿他?
可下一秒,他就看江予帆拿起了桌子上的地图。
“看殿下在研究地图,想必是周正使那边泄露了不少消息,周齐对机关和埋伏都有了解,我去找他商量一下明天的新路线。”
说完,江予帆便推门离去,根本不给君九尘阻拦的机会。
君九尘哪里不知道江予帆是在逃避话题,可心中更多的却不是恼火,而是忧虑。
那三个黑衣人的反应不似演戏,更像是发自内心的在意江予帆。
而他对江予帆的过往一无所知。
江予帆会是真的失忆了吗?从前与那些人也是真的相识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
……
门外,江予帆转角就碰见了林乘,周齐,还有梁文轩,三人整整齐齐地保持着刚刚转过身的姿势,显然是偷听了一半没想到江予帆会突然出来,没来得及撤走。
“咳咳。”江予帆刻意咳嗽两声,隐隐带着威胁。
三人闻声,又僵硬地转了回来。
“头儿……”小九一脸的尬笑。
“头儿,我们……出来赏月,嗯……今晚这月亮挺圆的……哈哈……”林乘挠挠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
江予帆心累扶额,看向好像不关自己什么事儿似的梁文轩:“他们两个就算了,怎么连你也……”
“我是来送药的,碰巧。”梁文轩光明正大地掏出了药瓶。
“行了,去你们那说。”
江予帆接过药瓶,推着几人离开。
也不知道他方才和太子说的那些话被他们听到了多少。
大事面前,凡事靠后,几人进了客房之后,听梁文轩细说了审讯周正使的事,之后便开始商讨更换路线一事。
除了原本要走的龙爪崖,只有三条路线尚可筛选。
犁芳甸,临风峡,野人谷。
去往西云的路其实并不算遥远,以他们暗阁的速度,不出五日便到,若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三日之内也不是不可。
但使团秘密出行,不比寻常,一路上要避开许多地方,不能暴露行踪,再加上走走停停,难免消耗更多的时间。
“原本的路线已经是最快的,现在不论换哪一条路,都会超出原本计划的时间。”
林乘面色凝重,若国礼不能按时送达西云国,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小九趴在地图上描摹,也是满目愁色:“犁芳甸地形过于开阔,据说那里常有悍匪出没,数量还不小,若是遇上了,会很麻烦。
临风峡很像是更大一些的栖霞关,使团人本就不多,暗处的人又不能及时支援,若刺客在这里埋伏,我们很难活着走出去。”
“那剩下的就只有野人谷了,这里也是目前最近的路线了。”梁文轩拧眉圈出了地图上野人谷的标识。
只是,光听这名字都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瘴气,毒虫,你对付得了吗?”江予帆胳膊肘碰了碰梁文轩。
“我是医师,不是神仙。”梁文轩翻了个白眼:“野人谷人迹罕至,有多少野兽毒物都不奇怪,就我带的那些药,我只能保证咱们几个不出事,其他人,我保证不了。”
“……”江予帆这下也犯了愁,合着三条路,没一条能走的。
“等等……”忽地,江予帆发现了什么,指着地图上的某处说道:“小九,你看这里呢,可行不可行?”
“兆亭江?我看看……”
小九急忙查看,不多时便一拍大腿:“头儿!还得是你啊!这里可以!能省不少时间。”
“可水路遇险,更难脱身。”林乘有些顾虑。
“呸呸呸,别乌鸦嘴!”小九一把捂住林乘的嘴。
江予帆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思忖道:
“走水路只需不到半日,况且使团更换路线是临时起意,暗中之人来不及设伏。
码头众多商船往来,明日我们混在其中即可,只要我们妥善布防,就不会有事。”
“成,头儿,船上的机关布置到时候就交给我。”小九拍拍胸脯。
“头儿,那周正使怎么办?”林乘问道。
江予帆想了想说道:“点了哑穴,带着。”
“带着?!”林乘不解:“头儿,和周正使接头的人都被我们杀了,暗中的人估计早就察觉到周正使暴露了,这人没用了。”
“未必。”
江予帆捏了捏眉心,说道:
“暗中的人会抓住一切机会盯紧使团,只要他们看见周正使还像往常一样跟我们在一起,就不会放弃探听消息的机会。
哪怕他们再得到的消息很可能有诈,也好过没有消息。”
“你是想借周正使之手,联系暗中的人,传递假消息。”梁文轩心下了然。
“嗯。”江予帆点点头:“我知道这骗不了那些人,做咱们这一行的,多疑着呢,但扰乱他们的判断,给他们找点麻烦也是好的,对方面临的干扰越多,我们后面的路就越安全。”
“我明白了头儿。”林乘认真记下。
“路线变更的事,明天一早再通知其他人,免得出岔子。”江予帆卷起地图收了起来。
“是。”
“好了,使团路线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该算算你们偷听的账了。”江予帆皮笑肉不笑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林乘和小九顿时脸色一变,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上前,一人一边架住江予帆的胳膊,把人往外送。
“头儿,你这伤还没好利索呢,梁大哥说了你得多休息,不能太操劳。”
“是啊头儿,这夜深了,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呢,有事儿咱明天再说,你快回去睡觉啊……”
开门送人,一气呵成。
江予帆就这么被他们推了出来,眼看着大门就要关上,江予帆一脚抵住门边,在林乘和小九忐忑的注视下,看向梁文轩:
“我房间被太子占了,还有别的空房间吗?”
“……没有。”
梁文轩慢悠悠地走过来,搬开江予帆的腿,幽幽道:
“白天太子回来之后就忙着跟我们一起审讯,之后又去看你,根本没来得及订房间,客房现在已经满了,要不然你就和太子一起凑合一晚吧。”
梁文轩其实是不愿江予帆和太子接触太多的,但比起接受江予帆的惩罚,他还是选择相信江予帆的定力,配合林乘和小九,无情关门。
江予帆:“……”
……
“殿下放心,属下可以保证,天亮之前整个驿站内都不会有一间空房。”
裴绍钦邀功似的看着君九尘。
“干的不错。”
君九尘倍感欣慰,江予帆不是躲着他吗?他就不信对方宁可露宿野外,也不肯回来面对他。
等裴绍钦走后,君九尘将衣衫脱下挂好,只穿了中衣躺在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
本以为并不需要等多久,但君九尘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江予帆回来,一时间有些怀疑裴绍钦的保证。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连忙闭眼躺好,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和江予帆说的话,以及,如何哄着那人和自己一起休息。
不多时,君九尘就感觉有人来到了床榻边,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清新气息,是江予帆回来了。
只是下一秒,君九尘就僵住了。
黑暗中,耳边€€€€€€€€的脱衣声是那样的清晰。
江予帆竟直接脱了衣衫,越过他钻进了被子里。
君九尘:“???”
从前在东宫的时候,他让江予帆搬一个软榻放在床边陪他休息都不肯,现在竟然……
鬼使神差地,君九尘莫名想看一看江予帆此刻的表情。
心里这么想着,君九尘也的确这么做了。
等着身后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君九尘便装作熟睡中的无意识翻身,就这么转了过去。
然而……
当君九尘缓缓睁开眼时,就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君九尘:“!!!”
“殿下有事?”
江予帆一脸平静,仿佛现在两个人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厅堂里聊天。
“没……没事。”
君九尘一时语塞,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问不出口。
“驿站里没有其他的房间了,殿下介意和我挤一晚上吗?”江予帆问道。
“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