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眼见萧侍郎的身影都看不到了，秋月才颤巍巍问出来自己的心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温歆淡淡扫了她一眼。短短一个对视，秋月停顿了一下，迟疑道，“萧府也给公主及笄礼送了东西礼物，萧府的意思可能就是萧侍郎的意思，公主要去看看吗？”
公主及笄，宫里宫外都送了不少礼物，公主抛下礼物来到这为得是看真人，如今真人看不见或许会想看看礼物吧？秋月琢磨着。
“不着急。”温歆平静道。
秋月一时间没了话，别说她这个半道上被调到公主身边的人，就是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的赵嬷嬷也没弄懂公主整天在想些什么。宫中萧郎君恩威并施，上上下下没有不服的，对于他的妹妹萧侍郎大家都觉得是个好脾气的，偶尔还能闲聊两句。可惜的是自从萧侍郎搬出宫，这机会就没了。
“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公主突然开口一问，秋月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公主说得是谁，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你觉得他和夫子般配吗？”温歆又问了一句。
“不般配。”秋月一点都没迟疑立马答。几日前一群宫女在议论礼部左右两位侍郎关系密切，还有人猜测是不是在一起了。当时她和公主路过，公主轻飘飘说了四个字，杖责二十。
宫中的刑法，二十板子不会要人命。宫内人议论大臣，公主杖责合情合理。秋月自己都以为这事过去了，可是昨日她得知，这些宫女中最开始说这个的人不甚落水身亡了。
宫里面自那二十板子后就没人再敢议论，现在就是给秋月是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公主面前说一句。奇怪的是，秋月稍移眼神，公主竟然在笑。说起来公主今日不知从哪里得到一盒子，对着那盒子也是这样的笑容。
“回宫。”温歆转身的一瞬间立马冷了下来。
萧云岚这边到家时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的积雪都清理干净。还没到院子里，萧云岚就被萧府喊到她院子里了。
“母亲。”萧云岚抖抖衣服换了鞋子才进屋。
“岚儿来了，”萧母笑道，“快坐。”
“母亲可有事？”闲聊两句，萧云岚就直接道。
“是有点。”萧母没否认，眼瞧着母亲身边的人都出去了，萧云岚才察觉说得可能是什么大事，事实上对于萧家来说，还是件挺大的事。
“你老实跟娘说，”萧母道，“昨天是谁进了你屋？”萧云岚愣住了，温歆不是说她很小心了吗？怎么就被人发现了。
“要不是我让人把脚印处理了，”看着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萧母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还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么说母亲瞒下来了，萧云岚眉梢都是喜色，“多谢母亲。”她主要是担心女皇和朝中大臣知道。
“你啊，你！”萧母说罢叹了口气。
萧云岚明白萧母已经知道进她房屋的是谁了。“来都来了，”萧云岚小声道，“女儿也不好直接把人撵出来。”
“没有下一次。”萧母道，她也没有仔细跟萧云岚分析情况，公主半夜跑到相府，这事传出去的后果不用自己细说，她自己都能想明白。
“这次情况特殊，不会有下一次了。”萧云岚舒了一口气。想来也是，整个萧府都是母亲掌管，院子里的风吹草动怎么可能瞒住母亲。以后公主不在宫内，她或许也能闲下来，再说及笄礼也就这一次，自然再不做这三更半夜翻墙的事。
萧母放下心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知道公主今日及笄，自家女儿和公主向来关系好，这关系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第66章
又一月, 礼部诸人忙得昏天黑地，萧云岚亦没半点空闲时间。萧云岚边往宫外走边算着再匆匆六日便到了年三十。
“萧大人。”刚要踏出宫门，萧云岚远远看着一个人奔来。
是毕墨！萧云岚还真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萧大人。”见她停下毕墨快步跑来, “萧郎君有事邀您去宫中一叙。”萧云岚便吩咐了枳烟先回去, 她自己一个人再次进宫。
萧云覃正坐在院子里, 石桌上有个白瓷瓶里面装着几束红梅。“哥哥, ”萧云岚关心则切，忍不住说了句, “您怎么在外面坐着？”今日虽没有下雪, 头顶上也是没见到半点太阳光的。
“无碍。”萧云覃笑道, “你都快出宫了，喊你回来是有些东西忘记给你带上了。”年节的礼物明明都送过的, 不过萧云岚也没多想。
“在礼部可好？”萧云覃又道, “听说你每日忙得回家时间都很少？”
“没有那么夸张，尚可应对。”在哥哥面前, 萧云岚实话实话。萧云覃点头, 微微一笑, “如此便好。”
“哥哥近来可好？”萧云岚回问, “母亲在家里可惦记了。”
“母亲惦记我知道，”萧云覃笑道, “不过更操心你吧？”
“我？”萧云岚面露不解, 她最近在母亲面前很是乖巧, 难不成哥哥知道了那日及笄的事，不可能！萧云岚瞬间就否定下来，母亲和哥哥没见面, 就算见了母亲也不可能在宫中将这事说给哥哥听。
“前些日子宫中都传云岚有了意中人，我本想细细听听, 总想着要是真的也算是让母亲大人放心，没想到两日一过就没人敢说了。”
“哥哥怎么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萧云岚心中讶异，更何况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该说也不是现在吧？
“正是无稽之谈才没有找你。”萧云覃道，“只是看你这天天不近男色，莫说旁人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看懂你到底喜不喜欢男人了？”
萧云岚咋舌，她不就是没找对象吗？她才二十一岁，在现代也就刚到结婚年纪而已！谁让是在这里，按着这里十五及笄，饶是萧云岚自己都承认，她是老了，最起码在结婚这项。
“云岚给哥哥说说，”萧云覃继续道，“有没有看上哪家公子，甭管是什么王孙贵族还是文弱书生，只要你点头，哥哥立马去央求陛下赐婚。”
生怕他真来这一出，萧云岚连连制止，“哥哥，没有，真没有，我这每日在礼部忙碌，哪里有时间想这些。”
最后萧云岚是耷拉着脸走出萧云覃寝殿的，毕墨抱着暖暖的貂皮大氅跟在她后面，瞧着她这么愁，多嘴说了一句，“郎君也是为大人考虑，大人如今都正式入朝为官，家室久空，总归是不成体统的。”
“有个知心人，也好照顾小姐啊！”
“枳烟给我照顾得很好。”萧云岚道。
“枳烟都快出嫁了，”毕墨笑道，“再者，枳烟再好也比不过小姐的枕边人。”
虽然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但她还是没想到母亲不催婚哥哥又开始了。萧云岚严重怀疑她们一个个是不是商量好了。
“毕墨，给我吧。”萧云岚叹口气，接过大氅，含糊道，“我回去考虑考虑。”看这神情就知道她也没打算好好对待，毕墨却笑着应好。
“夫子！”就走了两步听着人喊自己，萧云岚一喜，“公主怎么在这？”
“碰巧路过。夫子这是？”温歆打量着她怀中的大氅，“前日我还在萧郎君那里见过。”
“是啊！”萧云岚点头，“哥哥说这貂皮难得，惦记着祖母畏寒，特意让我带给祖母。”其实让毕墨刚才在大门口带给她就好了啊！完全没必要又把她拉回宫，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是萧郎君给夫子说了什么？”在宫中，萧云岚也不好把什么都给她说，便挑了一两句重点给温歆说，“你说哥哥是不是担心我守岁找不到人陪？”
“送她出去了？”萧云覃已经回了屋。
“送到一半，大人说自己走。”毕墨稍迟疑了一会儿，又道，“碰到大公主了，奴婢没敢凑到跟前，这会儿……估计还在说。”
“你怎么没听听？”萧云覃斜眼看了她一眼。毕墨没答。
“你说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萧云覃转动了一下白瓷瓶，漫不经心问着。毕墨没接话，萧云覃也没想让她回答。
“那日陛下试探，”萧云覃轻摇头，“我都以为是陛下自己疑心深重。”没想到啊！他真没想到！真有意思。
“那孩子本郎君以前都看出来了不是省油的灯，原还有这更令人惊讶的。”毕墨埋着头，郎君现在无论说什么也比不上当日他们合计出大公主喜欢小姐更吓人的事情了。
“她的事情自己解决。”萧云覃忽然捏碎了一朵梅花，“我妹妹可还没有看上她，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赢，若是没本事……”
萧云覃的声音清清冷冷，花汁揉碎在手掌中，“也别想着拖云岚下水！”
另一边没两句萧云岚就跟温歆扯到别的话题了，时间匆忙她还要赶在宫门落锁前出宫。最近这一月除了在朝堂上两人私下都未见面，这就让萧云岚更加担心温歆在宫中的处境，只想着她能早早出宫就好。
“夫子这几日不要乱跑。”温歆叮嘱道。
“我这几日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萧云岚念着，“想跑也跑不掉。”
“嗯。”温歆似乎放心不少，还是叮嘱着，“夫子无事就早点回去，礼部事多也可以带回去做。”
萧云岚不解，温歆忽然凑到她耳边道，“母皇今日烦心，夫子尽量离母皇远点。”女皇心烦萧云岚知道，能不吗？朝内有人逼着立储，朝外有人动乱。
说到立储，温歆也真是淡定。萧云岚从她眼神里甚至都看不出来她有一丁点想登上皇位的意思，这哪里会像系统说得那样篡权夺位？
“夫子可是好久没看我，所以想多看几眼？”萧云岚浮想联翩，忽听温歆道。
“没、没有。”萧云岚忙道，“好久没和你这么近说话了。”
及笄那天到现在是好久了！温歆眸色一暗，低头道，“我最近是太忙，忽略了夫子。”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萧云岚忙安慰道，“你在兵部，我知道你忙，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自己不也没去找她吗？
“过了年，”萧云岚笑道，“元宵那天你可以出宫，到时候你想玩什么，夫子掏钱可好？”温歆欢喜地点头，眉梢都透露着喜悦。
再次到宫门口，出示了牌子出了宫，萧云岚回望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到了家先去了祖母那里，叔叔家的儿子云琛也在祖母院中，正一板一眼地读书，萧云岚听叔叔说过云琛要参加下一届的科举考试。
“云琛这孩子勤奋。”萧老夫人说着就笑骂一旁的萧叔叔，“你自己年轻不好好读书，如今看来是云琛把你那份书给读上了。”
萧云岚在旁只当没听到，却知道叔叔读书尚可当年没参加科考只因他身体不太好。因这缘故，叔叔多少年没进官场，后来身体好点才入朝为官。
“云覃有心了。”萧老夫人接过来看看，又问萧云岚他近来的情况。萧云岚一一答着。
“云岚，”祖母进去休息，萧家叔叔还问了萧云岚她在礼部怎么样。萧云岚也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听说庆阳公主今年回京，礼部是不是更忙了？”
一位公主是给她们礼部添了一些麻烦，不过还好，“庆阳公主也不是铺张浪费的人，对我们的安排还满意。”
“如此便好。”
“叔叔认识庆阳公主？”萧云岚估根据叔叔的神色猜测道。
“见过几面。”萧叔叔躲闪了一下，太快了，萧云岚没察觉出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依着自家叔叔的年纪，见过也不为奇。萧云岚便没再当一回事。
第二日第三日，萧云岚如往常一样白日在礼部忙碌，夜晚回去休息。今日却有点不同，萧云岚就要睡下，萧母突然进了院子，神色匆忙，“你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父亲没派人回来报个信吗？”萧云岚看着时间，亥时三刻，是很晚了，只是最近朝中诸事繁忙，父亲在宫中也正常。
“没有。”萧母急道，“你父亲以前也不是没这个点留在宫中处理事情，”甚至一整个通宵都是常事。只是以前一到戌时没回家，他都会派身边的牧喜跟自己说一声，如今过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到人。
“母亲别着急。”萧云岚问，“母亲可去宫门口问了？”
“派人去问了，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回不来。”
“许是今日太忙，”萧云岚道，“父亲忘记了，今日早朝女儿还听朝中在谈边境之事，陛下又派了将军奔赴战场，想必是边境之事又不太乐观。”
萧母不是很懂这些战事，听萧云岚说一下心安一点，随即又反问道，“你父亲一向心细，就算他不记得回来说一声，牧喜总是记得的。”
“母亲等等。”萧云岚当然也清楚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刚这么说只是想让母亲宽心罢了。“我去看看。”
“宫门落锁了，”萧母又忧心道，“你有令牌也进不去。”
“女儿在朝中还是认识点人的。”萧云岚安慰道，“女儿去问问其他大臣夫人，母亲您在这家中等我就好。”萧母无法，也只能由她去看看。
“萧大人不用去。”刚套上马车，走出萧府视野，萧云岚的车就停了下来，枳烟满眼疑惑看着眼前拦车的人，“小姐，这有个人。”
“常茹？”萧云岚拉开帘子，奇怪道。难怪枳烟认不出来，在宫中常茹都是装作温歆的打扮，也只有自己见过她。
“快进来。”常茹直接进了车厢，一进去就直言，“萧大人不用进宫，萧丞相一切安好。”
“你知道？”萧云岚细看一下，忽又想到，“常茹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公主怕大人担心让我告知的。”
“牧喜怎么不回府告诉母亲？”萧云岚奇怪道。一看常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父亲安好，你跟我说说公主殿下可好？”
似是没想到萧云岚立马关注的是公主的安危，常茹停顿了一下立马答，“公主殿下一切也好。”